8. 第8章
    李昆仑对女儿的日常行踪了如指掌,他清楚女儿交友情况,熟悉女儿的喜好。他瞅准李招财的同学聚会,他清楚李招财在每年的同学聚会中,都会耍耍自己的酒量。

    这天,李昆仑等女儿出门后就约程锦延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材料市场转转。邻近晚饭时,接到李招财妈的电话,说是有人送了两条大鱼,问他回不回家吃饭。李昆仑借此把大家都招呼到家里吃饭。

    饭局中有一个人盯准了程锦延,非要划拳赢酒,最终让程锦延酩酊大醉后方才罢休。大家尽兴而归,李昆仑单独把程锦延留了下来。等司机把喝醉的他女儿接回家后,李昆仑和他的夫人导演了一场民间传说。他们心思之细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他们在自己女儿的床单上滴了几滴红墨水。

    他们深知,娇生惯养的女儿只有交给程锦延这样的后生,才能放心。

    当阳光刺痛程锦延和李招财的眼睛时,他俩同时伸了懒腰,触碰到对方,软软的,暖暖的。他俩又同时像触了电一般坐立起来,看着对方赤裸的身体,都恐怖地叫喊起来。他俩都匆忙地胡乱穿上衣服跳下那弹力十足的席梦思床时,粉红的床单上醒目地留着一大朵红花……

    他俩都傻了,美好的爱情的模样瞬间被摧毁了。贞洁是尤为重要的,不论是对女方还是男方。如果有了□□,却不认账的男人在那个时代是会被唾弃的。女人的第一次在男人心中更是堪比天大的事。他俩没有争吵,在李招财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原因昭然若揭。

    这时,李招财的父母已备好早餐在等他们。程锦延在李招财的家里吃过很多次饭,这一次是吃的最揪心的,感觉自己被明目张胆地算计了,又不好申辩。可是,也不能怨别人,毕竟是自己把持不住喝了个酩酊大醉,还是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的。再说李招财就是任性了些,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家人对他很不错,每次去都是贵宾极招待。于是,他改口说:“我以后会对李招财好的,对二老也会孝敬,请你们放心。李招财如果同意的话,我明天就找人上门提亲。”

    程锦延的这一番话终于让李招财的父母放心了,他们也怕这二头青不认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坏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李招财是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的。她最清楚自己的贞洁在她七岁那年就丢给了那个醉汉。那是来向他父亲讨债的,李昆仑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才凑够一半。在他父亲被灌醉后,她成了替罪羊。这件事成了一家人驱之不散的乌云。

    程锦延清醒地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只是这种事不好辩解。能够当李家的女婿,在当时他那经济状况下,是他高攀了。他是权衡了各种利弊做决定的。再说,他的父辈的婚姻,周围同事朋友的婚姻里哪有什么琴瑟和鸣,不都是为了能够比较体面地活下去叽叽歪歪,硬将就吗?为了能吃上口更好饭,都累得要死要活。

    当他新婚之夜,欲行丈夫之责时,他还想起了这事,新婚之夜是他的第一次,他要验证一下,李招财的第一次是不是还在,他是确定那天晚上自己什么都没做的。

    当他轻松闯关之后,他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还是背锅了。

    他把这份愤怒聚集于自己的拿手武器,在自己新婚妻子平坦的原野上叱咤风云,摇旗呐喊。当他冲锋陷阵到达高峰时,他没有凯旋的自豪,也没有胜利的喜悦,更没有成就感,只有泄愤的痛快!他瘫软在绣着一对鸳鸯的红丝绸被里,一睡到天明。

    程锦延把他这遭遇理解为屈辱,这屈辱就像他头顶上的一片乌云,挥之不去,却又无处诉说。

    每当他在外面应付完各种棘手的问题后回到家想找个贴心人絮叨絮叨自己遭受的非人经历时,却得不到满意的回应,这都在他的预料中。李招财每天忙于打扮自己经营自己的同学圈,参加各种推销活动,逛店修眉,把操持家务,照顾丈夫的活都甩给了她父母。

    程锦延回到家都能吃上岳母做的热汤热饭,但心里总是空落落,凉飕飕的,着实地苦人。华丽的居所,应有的美食都丰盈不起那颗干瘪的心。

    程锦延索性一股脑地把精力全放在了自己财富积累上,家就是传宗接代的地方。从此,他便在自己的建筑工程上挥鞭奔驰,从一家建筑公司到上市集团,他的事业实现了华丽的转身,他也成功地跃入本市资产前十榜。他的功成名就,让很多人羡慕、嫉妒。

    豪林大厦被程锦延拿下了,他的老婆却被对手撬走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挽留她的意思。他一直琢磨不透李招财这女人,除了发脾气耍大牌,他从未见到过她的温柔与贤惠。因此,他对李招财的离开,无动于衷,离婚手续都是助理跑腿做的。李招财这位妻子的去留就像程锦延的助理来回跑民政局换绿本那样平静自然。

    程锦延也许是看惯了风姿卓越的女人,也许是看倦了婚姻生活的曲意迎合。程锦延想找一湾安静的水湾,让疲惫的自己能随时休养生息。恰恰雅蓝的朴素安静给了程锦延莫大的慰藉,雅蓝并不是不美,她美得不娇艳,不媚态,不造作,是美而不招摇的踏实。他一直怀念上学时在家的感受。那时没有海鲜鲍鱼,没有华丽的衣服,甚至没有多少家具,家徒四壁。但是空荡的低矮的用砖垒起来的粗糙餐桌上的稀粥总是被吮吸成“嗖、嗖、嗖嗖……”的单音合奏乐曲。一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笑声伴着稀粥热气升腾。

    程锦延觉得那样有烟火气的家庭才是家,那样的女主妇才称得上“媳妇”“老婆”。现在很多时髦的“对象”“伴侣”“老伴”“亲爱的”都活成了平行线,如不用心说断则断。这样的家不是两个生命成长为一个生命,一起扛担,一起享受。像程锦延这样小有成功的人士,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去周游列国,打卡名胜古迹、名媛去了。

    他的前妻李招财正在A国陪读,朋友圈记录了她一年走过整个大不列颠岛。而他却没有这些兴致,他开始尝试新的商业圈,他有雄厚的资本可以让他尝试一切想尝试的事业。他从地产,跨入金融商圈,现在又在尝试软件程序开发。他的终极目标是能开一家自己的动漫公司。他只有在商场之中,不停下脚步,他才觉得自己有生活,有奔头。雅蓝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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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让程锦延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光,他每天都觉得工作之后,回到家还会有希望、快乐。这种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很富足、幸福。

    “嘭嘭、嘭嘭嘭……”雅蓝听到敲门声,重又穿上睡衣打开客厅的灯,隔着门问道:“哪位?”

    “欧阳彦……”

    雅蓝一阵惊喜和忙乱后平静地打开门,一股浓厚的酒精味先欧阳彦一步跨进门槛扑了过来。满脸通红的欧阳彦踉跄地跨进门一屁股摊在餐桌旁的座椅上,含糊不清地解释着是从去年公司登记簿上翻到的雅蓝家地址。

    雅蓝赶紧烧水沏茶,一杯上下翻滚的铁观音放在欧阳彦面前时,欧阳彦突然伸手抓住送茶的手。雅蓝又喜又羞又怕。真是酒壮熊胆,欧阳彦攥住雅蓝的手不放,用力一拽把雅蓝拽进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时刻,雅蓝是多么的期待,自己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欧阳彦的双手开始在雅蓝每一寸肌肤上探索、捏摸,每触到一处都引起雅蓝全身的痉挛,一大股幸福满足的激流一次次流遍两人的全身,跌落到最深渊处,激起层层浪花,又跌落又雄起。就在欧阳彦就要扯掉雅蓝衣服的时候雅蓝清醒了。

    她阻止了他。她问他:“你是怎么了?”看到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给自己灌水,茶水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流下,把前面的衣服弄湿一大块。雅蓝从他身上站起坐在对面不断给他茶杯续水。一壶水下肚,欧阳彦清醒了很多,双手搓了几下红肿的脸颊,两道泪水顺着指缝淌下来。

    “雅蓝,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们在一起好吗?”

    “你不是快结婚了吗?”

    “别提了,她回总部了,她说她看不到我创业的前景,不想跟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在一起。这是啥屁话,我们在一起5年了,从国外一起回来,我就想在我的家乡成家立业。谁知赶上国家这一茬改革。你说她咋能这样呢?五年的相守怎么说拜就拜?”

    欧阳彦滔滔不绝地抱怨他女友的无情、忘恩负义、精致的利己主义,他每一句狠话背后都是对这段感情的不舍和抱怨。

    雅蓝惊鄂地张了张嘴又紧抿了双唇,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却只能在心里发狠话:欧阳彦你着混蛋,刚才的亲吻算什么?之前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竟然有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却谎称不想谈女朋友?雅蓝突然觉得眼前的欧阳彦很狡猾、阴险。

    “抱着你的感觉,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

    这话要是在以前,雅蓝必定会投怀送抱,乐不思蜀。可现在她知道欧阳彦不过是悲痛至极找她排遣而已。可眼前实实在在的欧阳彦还是褪却了雅蓝对他的厌烦,她想,隐瞒自己的恋爱史不是职场之人惯用的伎俩吗?

    雅蓝稍稍地感到了自己只是替代品。她慢慢推开欧阳彦抱着她的胳膊。她真想趁虚而入,完成自己念念不忘的愿望,哪怕做一次替代品。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开始排斥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或许,是她读到了这男人对她的轻视、不尊重。

    欧阳彦悲怆地站起来,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