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初入虎穴
    “你能怎么做?”邓书钰满目忧愁,“你既然还是督主,其他督办便会依仗你的一言一行,我家犯了错而不罚,你还怎么做督主?”

    霍绮罗单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道:“罚肯定是要罚,但时间还早。师姐大可以把母亲送去他处,待日后清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邓书钰面色迟疑,霍绮罗问:“难不成师姐还舍不得其他族人?”

    “当然不是!”邓书钰立刻反驳。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那些叔伯长辈对母亲支持她入学的冷嘲热讽,也不会原谅她不在母亲时他们对母亲的苛待和打压。

    只是人生第一次“走后门”,邓书钰心里有点膈应。

    霍绮罗见她答得干脆,但眉宇间忧愁未散便知师姐心中所想,立刻抛出了个台阶。

    “师姐也不用苛责自我。正好我有件事需要师姐相助,你帮了我,便算将功折过。”

    邓书钰浅眉轻挑:“什么?”

    霍绮罗灿然一笑,双手一拍唤贺汀洲进来:“别偷听了你!快进来。”

    朱红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贺汀洲笑道:“谁偷听了,我这是怕打扰你们。”

    他提着两壶酒,一壶递给邓书钰,一壶放在自己和霍绮罗中间。

    “汀洲,我给你的致幻香可不可以加强药效?”

    霍绮罗拿起酒壶,“啵”一声拔开塞子,对口就灌了下去。清冽甘甜中带着浓浓的栀子香,咽下去时酒体的灼烧感复烧上来,像辛辣的钩子。

    酒壮俗人胆,霍绮罗此刻觉得自己便是俗人。

    贺汀洲没料到她来楼里是为了致幻香,眼神里有些懵怔。“可以是可以……但加强药效的话,很难控制效果。你要拿去干什么?”

    霍绮罗深深呼吸一下,整个鼻腔和口腔都像漫进了栀子花海中,馥郁的芬芳成为缓解忐忑的良药,她赶紧再灌了一口,这一下却把自己喝得直咳嗽。

    方才口口声声宽慰着师姐,一句句讲着她们这身份的人不应该拘泥于个人好恶,但真要去做到和敌对的人……霍绮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你慢点!”贺汀洲一下下拍着背,疑惑道:“什么事要借酒浇愁啊?”

    霍绮罗抬臂捂着嘴,等那阵咳嗽消失,心头忽然生起一种荒谬感。

    这个决定落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都像是个笑话。但她偏偏是霍绮罗,她的志向和野心引她必须把这个笑话变成手段的一环。

    上位者最忌心志不坚。

    到了此时此刻,霍绮罗惊觉她还有一份心纠正自己那份荒谬感。

    她暗暗叹道:霍绮罗,不亏是你。

    心思几番流转皆在弹指之间。霍绮罗咳完了,放下手臂,清清嗓子:“就是,能让人麻痹,动弹不得,或者……意乱情迷,控制不了自己的那种药效?”

    贺汀洲和邓书钰异口同声:“什么?!”

    贺汀洲一把抢过霍绮罗手里的酒壶,“这样的药你要多少我楼里有多少,为什么一定要用那致幻香改?”他握着酒壶,食指指着霍绮罗:“老实交代,你要对付谁?”

    霍绮罗拍开他的食指,坦然道:“沈慕白。”

    贺汀洲双目微瞪,思量片刻:“可这致幻香对他不起作用啊……”

    “所以叫你改!”霍绮罗戳戳他的肩头继续道:“沈慕白府中有专门炼药的地方,一般香药他察觉得出来,只能先用他给的药掺点新东西试试。”

    贺汀洲有点摸不着头脑:“新东西?”

    “只给你三天时间,必须给我做出来,我急着用。”霍绮罗丢下这句话便拉着邓书钰离开了万艳楼。

    “师姐,你此次进京住在何处?”

    “我伯父家。”

    霍绮罗掰着手指头算着:“你现在出了孝期,下一步便是要入宫择定跟着哪位公主……你伯父应当也希望师姐飞黄腾达吧?”

    “这是自然。只是宫里头的事,邓家说了可不算。”

    长街上人来人往,她们的对话淹没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远远看上去,只像是一家姐妹上街采买。

    霍绮罗轻轻撞一下邓书钰的肩膀:“师姐要帮的忙这便是了。”

    邓书钰帷帽软纱一动看向霍绮罗,似是不解。

    “我给你指个方向,你若求得动,宫中畅行无阻。但我也得借师姐名目一用。”

    “别打哑谜,直接讲。”

    霍绮罗小拇指勾住邓书钰的小拇指,贴近她道:“让你叔父带你去求沈慕白给你安排去最受宠的公主身边,然后趁你入丞相府时稍带着我。”

    两人隔着两层雪白软纱,朦朦胧胧间相望。

    三日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丞相府门前。

    邓书钰轻轻掀开车帘一道小缝,入目便是两只浪白的石狮子,张口亮牙,气派不凡。

    她回眸看向车中抱臂养目的霍绮罗,心里没什么底气:“你就这么肯定沈慕白会帮我?”

    霍绮罗缓缓睁开双眼,抛给邓书钰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你家买了修路权,获利的可是他沈慕白。不管怎么样,你们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干嘛不帮?”

    “放心,这条路你走的通。”

    邓书钰见她气定神闲,问道:“那你来干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打算插手我的事?”

    她这一句话击碎了霍绮罗面上的风轻云淡。

    霍绮罗瘪瘪嘴,心里很希望师姐有一天能学会委婉一些说话。但这是做梦。

    她一叹气,吐出两个字:“送死。”

    邓书钰目光缓缓打量起霍绮罗,轻笑道:“你和沈慕白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灰心丧气?你从前提起他可不是这样的。”

    霍绮罗心中腹诽:不是发生了什么,是还没发生什么……

    她按住腰带中藏着的一小方动过手脚的致幻香,忽然一股惆怅涌上心头。她今天能不能虎口拔牙,全在这药上了。

    马车外有仆役喊道:“恭迎邓娘子。”

    邓书钰撩开帘子,莲步踏了出去,由人搀着下了马车。霍绮罗紧跟在她后面,刚冒了个头,那接待的仆役便“哎呀”一声,诚惶诚恐跪了下去。

    “女世子?奴才们不知,只道今日来的是邓大人和邓娘子,还请女世子待小人通传,以防府里头怠慢。”

    霍绮罗踩着搬来的木阶三两下跳了下来,“不用麻烦,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仆役见霍绮罗挽住邓书钰的胳膊就朝里奔,吓得赶紧起身阻拦:“别别别!相爷特意吩咐了奴才们若女世子来临,必得通传,不然我们会掉脑袋啊!”

    他张开双臂拦下霍绮罗,转头对着其他小厮道:“快去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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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女世子也来了!”

    霍绮罗奇道:“他还要梳妆打扮吗?真麻烦。”

    嘴上抱怨着,霍绮罗心里另有一番掂量。沈慕白这是特意防她?那待会下药,只怕得多用些量。

    邓书钰在人前端得一份明朗磊然落落大方之像,温柔地抚上霍绮罗挽着自己的手,知书达理极了:“师妹糊涂。夫妻之间,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方是大伦。相爷如此,正是看重你呀。”

    她的言语打断霍绮罗的思量,引得霍绮罗抬眸看她。这些年来邓书钰几乎从不用这样尊尊教诲的语气与她说话。陡然间听得,霍绮罗起了些鸡皮疙瘩。

    邓书钰的伯父邓凌任礼部典仪,虽然出身百年士族,但因圣上有意削弱世家,他也只得了个闲官。

    此次侄女入宫伴读对于家族并非什么光耀门楣的要紧事,但宫中能有一份助力到底是好的。他本不愿意为这侄女奔波,但转念一想,何不借此机会与相爷攀谈片刻?若得了相爷的青睐,家族式微之像顷刻便能破除。

    邓凌理了理衣襟,挂上副言笑晏晏的假面对着霍绮罗奉承道:“我家书钰真是好福气,竟能与女世子师出同门。女世子与相爷婚期在即,不知到时候书钰可否沾沾喜气,将人生大事定下来。”

    霍绮罗和邓书钰同时起了一阵恶寒。邓书钰因他是伯父的原因不好发作,将头偏到一边,霍绮罗却正好借着痴傻的由头怼回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直摇头:“好怪的人,好怪的话,你看到别人成婚就想跟着成婚吗?”

    她停了一下,似乎非常好心地说:“那要不我和沈慕白讲讲,我们成婚的时候,给你在旁边设一桌?”

    邓书钰噗嗤一下笑出来,邓凌一下神色大乱,连连退后拱手道:“女世子说笑了……”

    霍绮罗挽的邓书钰更紧,颇为不屑轻轻哼了一声。邓书钰听见了,悄悄打了霍绮罗手肘一下,像是恶作剧的小暗号。

    霍绮罗嘴角不动声色一弯。

    突然大门里跑出一人,霍绮罗定睛一看,居然是吞舟来了。

    吞舟平复一下喘气,走到她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女世子久等了,请跟我来。”

    本来是霍绮罗随着邓家二人前来,但吞舟眼中只有她一人,现在反成了邓家叔侄跟着霍绮罗入府。

    一进相府,那水榭池子皆浑浊不堪,与她先前来此见到的景色大不相同,似乎正在水中修建什么。

    霍绮罗刚发出一声疑惑的“咦”,吞舟便回答道:“女世子见笑了,府中正在修整水渠池塘,有些污浊之处。”

    霍绮罗眼皮一跳,修整水渠池塘?那沈慕白水底的私牢呢?要换地方?

    他就是在防她。

    霍绮罗伸长脖子探看,一众工匠正在放水修葺水道。她指着他们试探问:“干嘛把这些池子砸了呢?”

    吞舟答道:“不是砸,是把府里头所有水域都连成一片。”

    邓书钰大惊失色:“那么大一片水域,用来做什么?”

    “相爷说,都种上荷花。”

    邓书钰喃喃道:“真是大手笔啊,相爷这般爱荷吗?”

    霍绮罗眉头微蹙,盯着眼前混着泥沙的浅水一动不动。

    他什么时候也喜欢荷花了?

    她心底生出一种喜欢的东西被糟蹋了的抵触感,骂道: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