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的面相,一看就不老实。】系统窝在康柯怀里,语气深沉。
康柯就善良多了,他不在乎牛……员工什么时候替他写报告,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写了就行:“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同时戳了戳屏幕上的一猫一菇。
五点之后,菇还得替院长带晚饭的外卖呢,院里也有千顷良田等待耕耘。
嘶,这么说起来,是不是也该给灰毛猫找一个合适的岗位了?
康柯稍作思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疗养院:“……”
目之所及,全是空气,没发现什么新需求。
好,暂且打发去帮菇一起犁地吧。
“嚏!”朝辞狠狠打了个喷嚏,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喜提“农务部实习生”一职,“唉,圣殿来的几位大人,别冲我干瞪眼啊,抓人质又不是我想的主意,不干政务也不是我定的规矩。”
猫爪扒窗,他探出半个脑袋:
“不如这样,我去替你们把神骨讨回来。你们回去安心歇着,等着神骨送上门。”
“既不用看不顺心的事,也不用憋出内伤,还得守圣殿不干政务的破规矩,多好?”
“我用边境侯的名誉保证,决不食言。”
短短几句,直切圣殿牧师们的痛点。
白袍牧师们脸色不怎么好看地互相对视几眼,果然选择静默地转身离开。
坏水猫满意地看着棋子们上套,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银盔骑士:“诶,那边那个铁皮罐头。——就是你。别傻瞪眼了,去把桥放下,让我和我这位红头发的旧友好好叙叙旧。”
本来还想质问“什么报告,你们怎么好像认识”的银盔骑士顿时噎住,想骂人,可看看手令,还是憋着一口气指挥人将吊桥放下了。
链条下落的咯噔声中,银盔骑士百思不得其解:
敢当众说和敌人有旧,看来边境侯也知道这件事。这都能给予信任,这家伙在边境侯心里的位置不低啊?
可他跟随边境侯多年,没见过这么号人物啊?这人从哪蹦出来的?
雷文脑海中也盘旋着这个问题。努力挤词安抚好惶惶不安的队伍,他走到慢悠悠走上桥等他的新同事面前,第一句就是:“你是怎么变成边境侯的人的?”
“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秘法,教会了你,岂不是得饿死我?”
朝辞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手欠薅来的女式折扇,大冷天的也不扇自己,打开后冲雷文扇了扇:“说真的。眼下这困局,你打算怎么破?要不要听听我的锦囊妙计?”
“……”雷文被扇了一脸的雪,不想听锦囊,想把新同事套锦囊。
朝辞仿佛没感觉到同事杀人的眼神:“神骨的事另说,好解决得很。至于这个边境侯……取而代之,怎么样?”
“他就是个刷怪笼,笼子不拆,以后还会有第二波人质,第三波人质。”
“你听我的,一会儿假意投降,跟我回去。等进了他那座城堡,凭你的武力,还不是如鱼得水,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
“届时你杀那老头,我替你包装,就说边境侯被贼子刺杀,你其实是边境侯的私生子……”
雷文都要听笑了,做什么白日梦呢,贵族血脉是这么好混淆的?杀完人蹦出来说一句“我是他儿子”就成了?
再说了:“既然‘凭我的武力能做到’,那凭你的也能。为什么你不动手杀他,非要引我去城堡?”
朝辞语带埋怨:“真是冤枉!人家只是剑仙的侍从,哪有龙骑士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剑仙亲临……”
他转了下扇柄,音调变淡了些:“就算剑仙亲临,他是仙。仙是不杀生的。”
【哎呦妈诶。】系统说,【这话说的,害得我倒回去查了好几遍他的缴费系数。跟雷文不分伯仲啊,咋说出仙不杀生这种话的?】
康柯随手刷了下白天因为赖床没看的系统通告,看着某条提示愣了一秒,很快又接着去翻提交工作报告的最终截止日期:
“院长不知道。院长只知道有三份报告不在两小时内提交,就要扣绩效点了。”
这必不可以。
怎么可以克扣院长的养老金?
康柯做事一向主次分明,抬手就给正在看的视频敲了个暂停。
坏使到一半,忽然被卡住爪子的灰毛猫:“……”
被卡很多次,已经习惯了的淡然菇:“噢,院长来了。”
雷文又敏锐地扫了眼康柯:“……院长带着工作来了。”
康柯轻轻撩开面前静止的雪,身姿优雅得像幅贵族油画,画名大概叫《走向牛马的资本家》。
他带着那三份生死时速的报告走到外包商们面前,考虑周全地依次放下简易移动书桌×1,公主书桌×1,板床×1:
“来,其他事情先放放,先把这三份稿子写完。”
一门心思搞事,本想靠着拖延大法,敷衍躲避外包的朝辞:“……”
此处虽然没有小黑屋,胜过有小黑屋。
静止的时间打造成的牢笼,足以让朝辞能想到的所有拖延和抵抗方法宣告破产。
跟雷文还不太一样,朝辞他怕死。
哪怕没读过雷文那篇自杀报告,不知道自杀没用,他都不会像雷文那样捅自己一刀。
他好不容易成了仙,还没看够戏呢,谁要以死明志?撒个娇耍耍赖敷衍一下得了。
朝辞拖长音调:“院长,我们这儿在演权谋剧呢,你这突然加入,有点岔戏吧。”
院长最好说话了:“那等报告提交上去,我让时间倒流,陪你再从头演一遍。”
碰了个软钉子的朝辞:“……那倒是,不必。”
真不是错觉,这个被84588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处事完美到所有系统都评满分的院长,作风是不是有点,反派啊?
朝辞都想举报了,这种摁头逼人干活的行径,真是正派人能干出的事?
猫猫歪头思索,猫猫恍然大悟,猫猫甩着尾巴坐到桌前,开始一本正经地奋笔疾书。
这位新院长,果然不简单。
说什么摁头写报告,只怕是一箭多雕,一来是刻意打断他给雷文下的套,委婉告诫,二来嘛……
一边光明正大地做着压榨员工的举动,一边以“代写报告”为由,为员工们提供告状的绝佳机会……这位新院长,明摆着等员工向总局告小状呢。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暂时不轻易下定论。
但能肯定的是,跟着新院长一定能有好戏看。
系统狐疑地在愉快猫的头顶转悠了两圈:【咦,义父。这只坏猫好像在夹带私货,说您的坏话!】
“让他说。”康柯宽容地说,“他聪明着呢。”
“?”一旁的雷文耳朵顿时竖起来了,警惕地看向朝辞和康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家伙往报告里写坏话,还‘聪明’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他知道的?”
他的语气有些许的悲愤。
这些天送的外卖,终究是错付了吗?他就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明明他才是先来的那一个!
系统:【叮!检测到大宝含醋率+10%】
康柯:“……”
明明已经很注意了,为什么还……二胎家庭,端水真难。
二宝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猜到的,谁叫你笨——”
康柯果断扯过雷文手里的报告,全部塞到朝辞桌上。
二宝:“……”
大宝:“:(……:D”
系统:【叮!检测到大宝的幸灾乐祸指数+100%】
社畜的快乐嘛,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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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探到康柯计划的冰山一角,足以让朝辞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跟着康柯走就有大戏看。
第二,康柯比他想得还要心思深。
确认这位院长不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会放纵他胡来,以及见识到院长对智障……对天真长子的偏爱,朝辞姑且收回了他酝酿的坏水。
康柯的注目下,他满脸遗憾地撤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黄雀,领着螳螂去捕蝉:
“那些雪山民,都安抚好了?你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居然能让他们安安心心送你上我这个敌人的马车?”
雷文面无表情:“这也是我安身立命的秘法,凭什么告诉你?”
大宝相当敌视二胎:“还有神骨,我绝对不会给你。”
“别这么绝情嘛,”朝辞放软声音,“硬留下神骨,圣殿肯定会继续找雪山的麻烦。”
“可如果你把神骨乖乖交出去,圣殿自己在保管的过程中,不慎遗失了神骨呢?”
雷文:“?”
系统:【义父小精灵,请打开翻译功能。】
康柯瞥了倒反天罡的不孝子一眼:“刚刚刷系统通知的时候,我在疗夕夕钱包里发现了一枚神格。”
属于山火之神,刚送出去没半分钟,就被某个出了侧门,好奇研究猪猪门把手的手欠猫又送回了垃圾箱。
屏幕里的朝辞在火刃的刀锋下,将计划娓娓道来:“交给他们又如何?”
“等他们把神骨带回了圣殿,你回院向猪猪一捐赠,哎,你这神骨不就又被猪猪收回来了?”
“到时候就让圣殿窝里乱去,咱们雪山清清白白。”
雷文:“……”
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就没想过,这粉色猪猪最开始是干什么用的?”
朝辞小心地往旁边挪了几寸,免得火星子燎到他柔顺光亮的毛发。
“你,我,都欠着疗养院的诊疗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属于院长的财产。”
“如果哪天财产逃逸,院长连局都不用设,只管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爬起床后打着哈欠冲粉色猪猪那么一捐赠……呀,财产回家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恰是时候的停住。
挑拨离间猫向雷文揭露完门把手可爱表象下的本质,好整以暇地推门下车,转头看向还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的雷文:“怎么,忽然意识到——”
疗养院本质上就是个逃不掉的监狱,你只是被困禁其中的囚犯,感到无法接受了?
雷文缓缓抬头:“不对。你说错了。”
雷文耿耿于怀地道:“院长起床后,一定会先洗漱,才不会蓬头垢面地出门摸猪。”
雷文微微仰头,睥睨讨厌的二宝:“你OOC了。”
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这种答复的朝辞:“……”
雷文:“而且院长这么怕孤独,如果真有一天到了要摸猪找回我的地步……”
那一定是穷途末路下,院长发出的最后的、无能为力的挽留。
雷文自己捅自己刀子,在这一刻忽然领略到了包饺子的真谛:“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有没有搞错?他在目移些什么?就算疗养院一个病人都没有了,我爹还有我好吗?】
系统说着说着,开始在康柯脑内喷火:【我才是真正先来的那一个!青梅竹马!长情的陪伴!一兆多个世界!!我爹有我才不会孤独!】
康柯:“……”
别说雷文没心眼,有些系统即便有推演整个宇宙变化的算力,照样易燃易爆。
从某些角度上看,算是康柯同类,享有相似心境的朝辞:“……”
他深吸一口气,替雷文拉开车门,宽容慈祥地说:“下车吧小斯德哥尔摩,你是真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