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掌柜的带领下,白璞和欧阳剑一同来到金钩赌坊的后院。后院宽阔,中央是一方清浅的池塘,池塘中间则是一座凉亭。
周围种满了花朵,在远处还有一片密攘的竹林。
白璞贪婪的吸着新鲜空气,放松惬意,刚刚在里面可憋坏了。
欧阳剑附身低声道,“平儿,提起精神,有杀气。”
白璞点了点头,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他在江县也和赌场老板打过交道,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奸巨猾,能让他们把钱还回来,可是一场硬仗。
若是旁人,他才不会要本钱。
可这老板是叛军首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迁明的钱决不能给到叛军首领。
只听掌柜莫也道,“二位请到凉亭处稍作休息,账房先生即刻就来。”
白璞警惕万分,“为什么不直接去账房?”
莫也作揖,慢条斯理地回答,“恐不方便,凉亭处风景优美,容我给二位客官准备些茶点,可否?”
打了一天牌,白璞和欧阳剑都饿了。
白璞思考片刻,“茶点打包带走,你快去把账拿来,我们核对完拿钱就走,天快黑了。”
很快,牛皮纸包着的糕点被送到了凉亭的石桌上。
欧阳剑咽了咽口水,伸手欲拿,被白璞拦住,“师父,我们回去再吃。”
“平儿,我饿了。”
“万一有毒呢?”白璞低声道,“我看此处不宜久留。”
欧阳剑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坦坦荡荡,更没有害怕过什么。他摆了摆手,“我百毒不侵,正好,我先吃。”
说完,就开始拆打包的牛皮纸。
“不行啊,师父,你还得保护我呢!”白璞坚定的说。一面将点心全都抱入怀里,不让欧阳剑触碰。
不远的竹林后,左煦和莫也正站在阴暗的角落观察这一切。
左煦没戴斗笠,脸上的刀疤甚为突兀。双手叠在胸前,宽肩窄腰,精瘦的腰间挂配宝剑,一副凛然又威严的神情。
当他看到白璞和欧阳剑抢夺点心的一幕时,不禁凝眉问道,“他俩真是爷孙?”
“那个老不正经的经常来,一输就输很多钱,每次都是赖账逃跑……那个少的,第一次来。”莫也从容的回答,“那个少的,容貌端正,不太像一家的。”
左煦沉默,不再做声。
莫也又道,“那个少的,会玩,从来到现在,一把没输过。”
太阳即将下山,黄昏下,白璞精致如画的面庞,在左煦的脑海和记忆深处回荡,搜索一遍又一遍。
见左煦迟迟未落音,莫也请示道,“将军,后面有何安排?”
再拖下去,这俩活宝恐怕等不及,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端。
“等等,本将似乎在哪见过他。”左煦闭眸,试图召回记忆。
莫也轻轻一笑,“那个老的您肯定见过,你们还打过交道。他武功奇佳,您惜才,每次咱的人都不敢伤他。”
左煦摇了摇头,蓦的,睁开犀利的眼眸,“是像他。”
白璞,白家老三。
跟冷垠希传来的画像,一模一样。
由于画像本身就足够俊美传神,当年引得左煦好一番关注。而今,凉亭中的少年,像是画中走来,复刻一般。
他不仅没死,还出现在襄县。
莫也不明的问,“您说像谁?”
“他特别像冷侍郎画中的白锦家三公子。”左煦舔着唇角,用猛兽捕猎前的紧紧盯着猎物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望着还在抢夺糕点的白璞。“你说我砍他一根手指,送给白锦,怎么样?”
“白锦在朝廷里一直不好对付,软硬不吃,当年冷侍郎也没有办法渗透白家。”莫也低声道,“若真是他的三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襄县?”
这也是左煦无法理解的地方。
左煦摘下腰间玉佩,递给莫也,“把这个给他,送他们回去。就说账房先生今日身体抱恙,凭这个,过三日再来。”
莫也惊诧,手里捧着洁白如雪的玉佩。
玉佩浑然通亮,晶莹剔透,配着蓝色蝶纹结,格外精致稀巧。
“这是左老夫人给您的……”
左煦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无碍。”
莫也不同意,“若他不来……”
左煦笃定,“不会的。”
左煦早已看出白璞眼底的恐惧,他之所以这么坚持要回本钱,大概率是跟执念有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执念,但是绝对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真是比玉还纯洁、完整。
不蹂躏一下,岂不可惜?
莫也问,“那若几日后,他再来,怎么办?”
“那就卸掉他一根手指,”左煦随意笑道,“本将替白侍郎教育教育,好孩子不能赌钱。”
莫也继续问,“那本钱还给吗?”
左煦低眸瞥了一眼莫也,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干糊涂了?本将开赌坊,是做善事吗?”
莫也吓得大气不敢喘,“小人愚钝。”
左煦阴狠狠地说,“这三日,查清楚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白家三公子。”说完,转身离开。
莫也吁了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拿着手里冰凉厚重的玉佩,朝凉亭侧走去。
-
果然,如左煦所料,白璞根本没有把玉佩当回事,随意挂在腰间,只说了一句,“怪好看的。”
同莫也客套一番后,就提着点心,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票,走出了金钩赌坊。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街边小巷燃起了灯,卖糖葫芦的虽然走了,但是又多了几个卖灯笼和小玩意儿的铺位。
白璞放松了许多,他守在卖糖人的铺子前,准备给殷明买个糖人回去。
而欧阳剑则兴致勃勃的跑到河边,和众人一起放花灯。
“我想画个孙悟空。”白璞指了指画册上浓墨重彩的猴子,“多少钱?”
“十文。”手艺人笑嘻嘻的说,“马上就好。”
白璞付了钱,满意的起身,在等待的过程中,瞟到旁边铺子上卖的膏药。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颊有些红,但依然走了过去,“麻烦问下,有那种润滑的膏药么?”
昨夜,殷明从身后抱住自己,能深深感受到他的血脉喷张。
“请问公子是要抹在哪儿?”摊主笑意盈盈,“涂手上和涂脸上的不一样。”
白璞难以启齿,总不至于说涂屁股上的吧。
“算了算了。”白璞觉得尴尬,摆手就要走。
鸡蛋大小的白玉盒被塞进了白璞手里,摊主很懂的说,“这个,这个好用。”
“啊?”
被看穿了,白璞尴尬的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二两银子。”摊主低声道,“好用记得常来。”
白璞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只想赶快付钱离开,只听摊主又道,“公子,我这儿还有受伤后敷的止痛膏,您要么?”
白璞咬牙,“不要了。”
二两银子已经很贵了,他冲昏了脑袋,才上赶子买这个。
“公子,效果好,不贵的。”摊主劝道,“我这儿也有羊肠子做的小帽,戴上后也能起到润滑的作用。”
白璞的心噗噗直跳。
这都是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
最后,白璞挣扎再三,抽了抽鼻子,“那你都得给我便宜点儿。”
“放心吧,我给你包好,没人看得出来。”摊主麻溜的找了张黑色的油纸,把两个精致的药膏,还有软纸包的小帽都装了起来。“多送你两个小帽,算五两银子,下次您来,我再送您我们研制的新产品。”
-
云雀谷。
白璞和欧阳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
欧阳剑递给血冬一把莲花形状的灯笼,转身又将手里盘龙形状的灯笼弯腰递给余恩泽。
余恩泽脸上浮出从未有过的笑容,看着红彤彤的烛光,他小心翼翼的举着,轻轻地小声说,“谢谢欧阳爷爷。”
欧阳剑开心得手舞足蹈,“不客气,恩子,我们平儿现在有钱了。”
再也不用看殷明脸色行事。
白璞环视一周,未见其他人,只有司无言房中亮着灯,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问道,“迁明和苍烟去哪儿了?”
血冬开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玩着花灯,随口回道,“公子带着苍烟去巡谷了。”
“真卷啊。”白璞感慨道,挺好,自己的侍卫都这么卷,妥妥的安全感。
血冬又想到了什么,走到了白璞身边,弯腰压低嗓音道,“对了,公子让我跟您说,他今晚回来会有些晚,令你不必等他,早些沐浴更衣休息。”
白璞听后,一个打挺坐起身。
也不知是心中爱情的种子开始发芽,还是做贼心虚。在众人的目光注释下,这句话言语间显得格外暧昧。
手里捏着袖子口袋中的卵石大小的膏药,白璞愤愤道,“说什么呢,我才不会等他!我要去睡了!”
众人看着白璞气呼呼的离开,半晌,余恩泽悄悄拽了拽血冬衣角,“血冬姐姐,沈公子喝酒了吗?脸那么红?”
血冬也纳闷。
她平日里是喜欢故意逗逗白璞解闷,可这句话,明明是公子亲口所说,并无其他意思呀!
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小二站在一旁,拎着他们二人采购回谷的食材,往厨房走去,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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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吃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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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府衙,大牢。
狱卒打着哈欠,端着两个馒头,拖着疲惫的身体,懒洋洋的来到蔡非同牢房门前,将碗往里一扔。
“咣啷啷——”
装馒头的碗在地上来回晃悠两下,就被两只脏兮兮的手托住,端了起来。
蔡非同光着脚,披着凌乱的头发,拿着馒头就疯狂往嘴里塞。
他实在是太饿了。
“喝水么?”狱卒没好气的问道。
蔡非同抬眸,抿着干裂的嘴唇,胆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牢里,每天就一碗粥,粥里有点水米。昨日实在太渴,问狱卒要了水,结果,狱卒拿着碗,竟令蔡非同跪在地上,抬头接着喝。
水高高的从上方浇下来,淋了蔡非同一脸,一口都没有喝入肚中。
狱卒们哈哈笑着,蔡非同紧握双拳,面如死灰,淋湿的不仅是蔡非同的脸面,还有他的心气。
两个馒头很快被吃光,蔡非同重新趴回草塌上,背上、腰上、臀上的伤开始隐隐结疤,他能缓缓起身,但依然动作迟钝、僵硬。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开了,循声望去,白琛走了进来。
一袭白衣,干净利落。
牢房没有窗户,蔡非同只能靠每日的饭食分辨时辰,他心中算了算,应该是午后——难道是王爷来信了?
“让您失望了,蔡大人。”白琛嗓音清冷,“王爷不在府邸,他无暇来探望您。”
蔡非同眸底的星星之火,霎然熄灭。如喉间咽了只苍蝇般,极度不适和烦躁,一阵反胃想吐。
狱卒毕恭毕敬的为白琛搬来椅子,又多燃了几只火盆。
瞬间,牢房里明亮许多。
白琛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目光敏锐地打量着趴在床榻上的蔡非同。
“郎中来看过了?”白琛冷冰冰的问着狱卒。
“大人,来了,说都是皮肉伤,不碍事。”
“行,你下去吧,给蔡大人端点水来。”
“遵命。”
很快,狱卒就端来水壶和茶碗,鞠了一躬。牢里只剩下蔡非同和白琛二人。
白琛冷冷的坐着,一言不发,面色平静如水。
倒令蔡非同格外的不适。
蔡非同说,“小璞少爷的死,跟我没有关系,火灾也是个意外。”
白琛竟一点没有反驳蔡非同所说,继续问道,“出事那天,你在哪?”
“那天我在府上陪我母亲。”
“蔡大人,您一整天都在吗?”
蔡非同肯定道,“对。”
“我昨日去了趟江县,很遗憾,您的母亲已经故去。”
蔡非同撑着胳膊起身,眼眶如嗜血般通红,双眸如鹰狼般不驯。
白琛弯腰,为蔡非同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眼里浮现出薄薄的悲凉,“节哀。”
此次前往江县,他并非刻意去找蔡非同的母亲。
在江县县衙了解实情的时候,意外听说,早在几日前,蔡非同年迈的老母亲,因疲劳过度而倒在后院。
丫鬟仆役早已能躲的躲,能逃的逃,后院无人,才出了人命。
蔡非同喝光碗里的水,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白琛,眼中闪过一丝苦楚,“你要对我用刑吗?我能说的都说了。”
“不,蔡大人,我相信您在堂上所说,”白琛又为蔡非同倒一碗水,递了过去,“有下人跟我说了,确实是魏知府和宋通判逼你的。”
“可是没有文书。”蔡非同幽幽道,他百口莫辩。
白琛并不吃文书这一套,“我会跟府台大人商量,还您清白。”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白琛目光严肃,语气决然,“我说过,我会为我弟弟讨回公道。不会冤枉人,也不会错杀人。”
“你有怀疑?”
“暂时还没有。”
白琛眼眸流转,想到了在江县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的信鸽,还有失火的牢房里有人故意纵火的证据。
这一切都将矛头指向了另有其人。
蔡非同眼里带着刻骨的恨,“我觉得应该继续查杀死穆有才的凶手。县衙门口那鼓,都是穆有才用他老婆的人皮做的。”
“宰相大人有令,不许再查穆有才的死。他的所有档案都被移交入宰相府邸,由宰相派人亲自受理。”白琛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我建议蔡大人好自为之,不要再擅自查案了。”
蔡非同心有不甘,根本没有听进劝。
“为官者,当先为百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说完后,白琛简单的对蔡非同鞠了一躬,“希望蔡大人牢记此话,莫有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