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很快将探查到的资料送到了燕归眼前。
李鸣鹤,寒窗苦读十余载,一路从童试,乡试,会试闯过来,期间多次落榜,好不容易过了会试,眼看着能走到殿试,挣得一官半职时,家乡的父亲却因为服徭役时得罪了人,不仅送了命还获了罪。
远在燕京的李鸣鹤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再也没法走科考仕途的路了。
回老家,或者留在燕京谋一条出路,李鸣鹤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拿着自己写的诗文策论,一家家去燕京的高官宅邸敲门,有时候在门房受尽白眼,有时候能被请进偏厅喝一盏清茶。
但最终都了无音信。
白天出去俯首陪笑,夜晚回到住处,家徒四壁,但即便如此,盘缠也花完了,于是李鸣鹤只好离开燕京。
他开始放下心中多年的执念,苦心研究书局各种征稿信息,选择了五斗米。
但他其实也没有完全放下,他会去最危险的地方,来吸引尽可能多的目光,希冀有朝一日会有达官贵人看到自己。
今天见到燕归,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出身燕京,身份高贵,又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是是何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燕归放下密信,上面寥寥数语勾勒出了一个人的半生。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李鸣鹤会这般缠着他。
哪怕被拒绝哪怕死缠烂打,都要再试一次。
从他的游记来看,他已经写了四年了,今天可能是他这四年里唯一的机会。
燕归叹了口气,他虽然喜欢鸣鹤居士的游记,但也只是游记罢了。
他既不需要幕僚,李鸣鹤也不适合当人门客。
燕归细细卷起李鸣鹤的文章和诗篇,唤来暗卫,吩咐他们还回去。
第二天一早,燕归下来正准备用早饭的时候,被在大门口守了半夜的李鸣鹤拦住。
“恳请公子告诉小人,小人到底是有哪方面不足?”
燕归扶住了他,道:“一起用餐吧。”
燕归知道知道要是自己不说的话他也没办法安心吃饭,就直接开了口:“先生的游记风靡文人墨客,文章却连敲门砖都算不上,为何先生还要执意去凑那个庙堂的圈子呢?”
李鸣鹤一脸激动:“那怎么能一样,吾辈文人,饱读诗书三十载,自然是为的报效朝廷,安定百姓。”
燕归道:“如何报效朝廷,当幕僚吗?那你又为何认为一个幕僚的谏言能安定百姓呢?”
李鸣鹤哑口无言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总觉得除了入仕,其他的都不是正统,只得一再死磕。
燕归劝道:“先生写的游记引人入胜,文采斐然,又能凭此糊口,这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
“况且,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李时珍先生弃儒学医,编写《本草纲目》,传世至今,谁不道一声药圣,而先生的游记,若能成为所有文人墨客出行的指南,何愁不能千古流传。”
“我虽不是文人,却也能想明白,相比于当众多门客中的一个,还不若寄情山水,打磨作品,做一些自己实实在在擅长的事。”
李鸣鹤被震惊住了,作品千古流传,是任何读书人都么没办法拒绝的诱惑,说实话,他也偷偷幻想过,但每次想完都要羞愧半晌,觉得自己如何能这样异想天开。
但这件事就这样举重若轻地从燕归口中说了出来,而且说得他仿佛真的做得到一样。
我真的可以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
他也不确定,但这无疑是他人生的另一条路。
“多谢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柒看人走了,连忙给燕归夹了个包子:“太子哥哥,快吃饭。”
燕归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白柒好奇地问他:“那个人真的会放弃仕途吗?”
“不知道。”
白柒惊奇:“可是您都和他讲的那么清楚了。”
“这是他那么多年的执念,哪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燕归叹了口气,道:“而且本朝确实是以这些东西为末流,上行下效,所以所有的文人都挣着往朝廷走,哪怕是沦为最外围的附庸,这是时事决定的。”
白柒听着有些心酸,道:“可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燕归看向他,认真道:“我也觉得。”
这个时空商业还算繁荣,有了钱的推动,文人们产出倒是还挺高,但内心却都认为这是下九流的东西。
这种思想是从上而下、根深蒂固的。
燕归补充道:“我觉得一个国家,它应该是自由的,开明的。”
——
这件事好像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车队按部就班地走着,但白柒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之前的梦想是一统天下,却没想过这个天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天下。
他想要海晏河清,万人来朝,却没想过他要凭什么让万民归心。
他想要国泰民安,百姓幸福,却没想过这种幸福是否如镜花水月。
我觉得一个国家,应该是自由的,开明的。
白柒不是很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但他被这句话震撼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国家会是自由的。
在一次燕归给他上完课后,他问了这个问题。
燕归沉吟着,回答他:“是选择的权力吧,可以选择做一个铁匠,也可以选择去读书,选择读书是因为喜欢读书,选择铁匠是因为喜欢打铁。”
“读完书后,可以选择进庙堂,也可以去行走江湖,可以写话本,可以教学生,也可以回来打铁种地。”
“行业的参差应该只在行业内部,而不是行业之间。”
白柒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听得很明白,却又觉得,不应该只是这些。
但他仍牢牢记住了燕归的每一句话。
——
白柒这两天发现,太子哥哥每天都会离开两个时辰,回来时满身疲惫,动一下都不愿意。
在车队行至一片原野时,燕归觉得,时机应该到了。
他唤来暗卫,吩咐他将自己带至离车队较远的地方,然后淡定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暗卫虽然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吩咐,却也照做了。
燕归伸手摸了摸原主的爱驹,不知道是不是小动物的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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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叫追风的马冲他打了个响鼻,好像还记得他似的,把头往他手里蹭。
燕归受宠若惊,顺着马毛一下下撸着,他这些天每天观察护卫们骑马,马技没看明白什么,却把撸马的手法看得一清二楚。
追风被他撸得舒服,硕大的马头摇晃着,发出哼哼的声音。
燕归和它培养好了感情,假装潇洒地上了马。
暗十一在一旁奇怪,太子殿下说是要像教新人一样教他,然后就真的把自己伪装成了新人。
可是,真的好像啊……
若要让有武功功底的人来假装不会骑马,很难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但是太子殿下真的像是完全不会一样。
不愧是太子殿下!
暗十一在内心感慨。
燕归按照一天两个时辰的日程学着,有人教果然不一样,他很快就能独自跑马了,但代价也是挺大的。
燕归的大腿内侧和屁股都被磨得发红,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
好在临出门的时候福寿将各种药有的没的给他打包了一大包。
晚上,燕归一个人坐在床上涂药的时候,突然听到白柒在外面敲门。
燕归连忙穿上裤子,去给他开门。
白柒进来后就闻到了一股药味,也顾不得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拉住燕归急道:“太子哥哥,您怎么了,受伤了吗?”
燕归拉下他的手,牵住他往里走:“没事,不小心擦伤了一点。”
两人坐下,燕归问白柒:“有什么事吗?”
白柒知道,燕归没有告诉他肯定有不想告诉他的理由,他不应该多问,没有任何一个掌权者喜欢被人这样窥探。
但他又觉得,我们两个整天在一起,你每天背着我离开,然后回来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我凭什么不能问。
他感觉有什么好像失控了。
哪怕那个人不是燕太子这种上位者,他都不应该去窥探人家的隐私,但他就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干什么。
无关两人之间的身份,他就是想知道,燕归到底干什么去了。
白柒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小心翼翼地在试探:“太子哥哥,您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啊?”
燕归从白柒进来就知道终究有这么一问,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说,说我每天去偷偷补课了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本想板起脸吓唬小孩,却终究是没舍得。
最后只得回到:“这是太子哥哥的小秘密。”
白柒见燕归不生气,打蛇随棍上,开始卖萌撒娇:“真的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燕归推开他凑近的脸:“不可以。”
白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吧。”
燕归不为所动地将他请出去了。
白柒回到自己的房间,既有点高兴燕归没有和他生气,又在抓心挠肝想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然后又跃跃欲试地想燕归的底线到底在哪,好像认识那个人以来,就没有看见他生气过。
有点想朝着底线探探脚。
但又怕真的惹了那个人生气。
万一生气了不理我了怎么办,那不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