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丁二七这话,林昭昭也是一愣,丁二七表情是如此认真,认真得她想将丁二七放在怀里揉一揉,可是细细品一品丁二七话中的意味,林昭昭却生了几分忧心。
“你相信我,我答应陆鸣筝,不是冲着送死去的,我会竭尽全力,为我自己搏一条生路,我也要你答应我,不要动夺舍救我的心思,咱们的婚约虽不被世俗认可,可我心里,已经将你当作要陪伴我一生一世的人,你若为了救我被无常带走,那即便是我活下来了,也只能日日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这样一想,还不如一死与你长相厮守的好。”
丁二七眉头一皱:“昭昭,你与我不同,你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若是死了,作为新死鬼,你不能见日光,也逃不脱鬼差的追捕,若想不魂飞魄散,只能以最令人作呕的恶鬼为食,你会五感尽失,混混沌沌地活着,即便你想来陪我,我却不愿看着你这样地过。”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量的保全自己,让自己活下去,陪你去找你的前尘往事,与你共度此后余生,我要的是你相信我,相信我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能凭着自己的本事逃出去。”
林昭昭触不到丁二七的手,她只能看着丁二七的眼睛,在她笃定的目光之中,丁二七也败下阵来。
“你……好吧,我相信你。”丁二七与这个红尘俗世,就仅剩下林昭昭这一点微弱的连接,不相信她,丁二七又还能相信谁呢。
“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去跟镇抚司的人会和。”
丁二七方才的话,说得林昭昭也是心里一震,五感全失,混沌之中以恶鬼为食,过去的百年间,丁二七是否一直如此过?只可惜此刻镇抚司的人已经整装待发,她这边同样耽搁不起,如若不然,林昭昭只想停下来,听一听丁二七在过去百年中所经历的种种。
迎接林昭昭的是一向跟在陆鸣筝身边的亲卫徐遥,他牵着马向林昭昭走来,行过礼后,将林昭昭迎到马上,也不知李代桃僵这一局,陆鸣筝有没有向他这个亲卫说明,但从明面上看,徐遥做得滴水不漏,不论镇抚司里的人还是外人看着,都是陆鸣筝已经回到了队伍之中。
徐遥在最前方领队,镇抚司一行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马儿飞驰了一日,直到黄昏时分,徐遥才找了一处驿站让众人歇下,按照镇抚司的惯例,徐遥的房间紧挨着“陆鸣筝”,他先将林昭昭带到厢房,见四下无人,才关上房门,对林昭昭一拱手:“林姑娘。”
既然想要瞒天过海,那队伍之中必然要有人与林昭昭配合,徐遥多年跟随陆鸣筝,论忠心,是肯为陆鸣筝豁出命的人,论熟悉,陆鸣筝的种种细枝末节,除了他府上的管家,也就是徐遥最清楚,如果陆鸣筝连徐遥也一并瞒着,那恐怕不到一天时间,林昭昭的伪装就会被徐遥识破。
见徐遥果真知晓此事,林昭昭也松了一口气:“徐大人。”
“陆大人交代过,此次乃是林姑娘高义,以身犯险,为我骧国尽忠,令我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姑娘的安全,姑娘还请放心,若路上有蔷薇楼宵小埋伏,我也一定拼死护姑娘周全。”
镇抚司的人,上令如山,林昭昭知道无论自己此刻说些什么,徐遥都不会违背陆鸣筝的吩咐,也就只得罢了:“那就多谢徐大人了,此行不仅是我,镇抚司的诸位大人也时时刻刻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徐大人还是要叮嘱下去,蔷薇楼里可能有用毒的高手,这一路上的食水,都不要轻易入口。”
“姑娘放心,出发前,指挥使大人已经叮嘱过,要我们从青羊谷中带好干粮饮水,这一路上不论是驿站还是街头摊贩,所售食水一概是不入口的。”
徐遥在林昭昭桌上放下一只羊皮水囊,和一小包干粮:“这是姑娘的食水,委屈姑娘了。”
“无妨,徐大人只管放心,我乃江湖中人,知道如何保全自己,这一趟遭遇伏击在所难免,寻凤剑在手,我能保自己周全,等到事发的时候,还请徐大人指挥全局,尽量保全镇抚司诸位的安危,我这个指挥使毕竟是个冒牌货,到时排兵布阵恐怕不易。”
徐遥应了声,便退出了林昭昭的卧房。
徐遥走后,林昭昭也没有揭下脸上的面具,一刻不到京城,便一刻不得放松下来,这夜间最是容易引人偷袭,还是防备着点为好。
林昭昭在茶桌旁坐下,啃了几口干粮,又喝了些水囊里的水,丁二七站在她的身前:“赶了一天路,你也累了,不如早点歇下,这客栈外头有我守着,你放心便是。”
“出发前便知定有一战,伏击也是早晚的事,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比起担心他们偷袭,我更想听你说一说,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林昭昭走到床边坐下,靠着围栏坐下,也拍了拍床沿,示意丁二七也坐。
“我在人间游荡得太久,早就记不清了。”
林昭昭双手一撑床铺,靠近丁二七的眼前:“你撒谎,你今天明明说,若我化鬼,不仅要受五感尽失之苦,还要吞食恶鬼,维系魂身,这会儿怎么又说你不记得了?”
丁二七看着林昭昭,有些事虽然经历时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是要在爱人面前提起,却有千万种担忧,怕她为自己担心,也怕她窥见自己不堪的一面,鬼与人,终归是不同的,林昭昭爱眼前的自己,可剖开这一副肖人的皮相,底下却是一只百年未散的厉鬼,昭阳之下,无处藏身。
可若有心隐瞒,又如何对得起这赤诚的爱意。
“一百年前,在我身死的那一刻,我便立地化煞,煞与恶鬼不同,能保留有清醒的神志,却与恶鬼一样,因有颠覆阴阳之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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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天诛地灭的存在。可是七十二道天雷没能将我劈死,还炼化了我的魂身,于是黑无常夺了我的尘世记忆,锁了我的魂海,我虽不灭,却成为了不入轮回的游魂。
起初的我魂海被封,混混沌沌地在人间游荡了数年,直到有一次被恶鬼捕食,我将其反杀,凭着一点直觉将它吞吃入腹,才感受到魂力积蓄的快感,在那之后,我不断猎食恶鬼,靠着他们的戾气,不断精进自己的魂力,这个过程很漫长,漫长到我已经不知餍足,终日捕猎、吞食,虽然没有堕入鬼道,我却比任何的恶鬼都更像一只恶鬼。
直到有一天,我在如大梦初醒般意识到了自己是如何模样,恶鬼墨色的汁液从我口角中流出,肮脏、丑陋、浑浑噩噩,从那一天起,我便下定了决心,找寻前世的记忆,我想要知道,我在变成这样的一个厉鬼之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恶鬼于人间,于地府,都是不容的存在,对我吞杀恶鬼一事,地府也乐见其成,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想找回前尘往事,就有再度化煞的风险,对于我这样一只七十二道天雷也劈不灭的凶煞,地府宁愿我不得往生,成为人间和地府中的例外,也不愿冒这样的风险。
于是我拒绝地府的招揽,也藏起自己的心思,在人间行走,寻找我可能存在的痕迹,在这个过程中,我练出了我的魂剑,就是觉得未来或许有一天,地府会拦在我的前路上,我希望自己无论如何能有一战之力。
魂剑出世后没多久,我便遇上了你,我想既然天命如此,或许我找寻前尘往事的希望就在你的手上,因此便跟在你身边,等待时机。
我也没有想到,老天能如此厚待我,不仅给了我摸清前尘的希望,还让我遇上了我的心爱之人。”
林昭昭能料想到,丁二七从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竟会对一个含冤惨死的魂灵残忍至此,他忘却前尘,生不得生,灭不得灭,等到他的只有无望的一日复一日。
林昭昭的脸贴在丁二七的面前,她闭上了眼睛:“丁二七,让我的魂身出来。”
魂火燃起,闭上眼睛的林昭昭感受到丁二七的手抚过她的肩膀,紧握着她的手臂,她仍旧没有睁开双眼,直到二人唇齿相亲,她伸出双手,将丁二七紧紧地抱在她的怀里。
原来灵魂相触,也是这么炽热,原来作为亡灵,也能有所感,那些热的、湿的、软的、甜的,林昭昭在一片混乱之中,似乎感受到了丁二七的心跳,鬼会有心跳吗?那剧烈震颤着的,会不会是自己的魂魄。
回到肉身之中时,林昭昭仿佛从云间游走了一番,在一片轻柔之中,又回到了大地上,这一夜仿佛一场绮丽的幻梦,唯有肉身中久久难以平息的脉搏,证明了一切都真实地发生过,哪怕天地间只有林昭昭与丁二七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