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这一座皇宫,从远处看,是四四方方的城墙,近处看,则是一重又一重的门楼和守卫,林昭昭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入宫的一天。

    有了白石的断言,程峰如今的状态已经明朗,没有解毒之前,他便一直会是这样将死未死的状态,若非如此,丁二七的魂身无法离开林昭昭一丈之地,林昭昭也断然不可能放下程峰,与丁二七进宫面圣。

    想到这里,林昭昭又看了白石一眼,他性子虽古怪,可对林昭昭来说,却实打实是她的恩人。

    “我师姐说,这姓陆的是镇抚司指挥使,天子近臣,按理说这皇宫里他也该来过千百回了,怎么还要这么一串人来为他引路?”

    雕梁画栋的巍巍皇宫,不断巡逻的皇家亲卫,第一次进宫的人,总是对这庄严的皇宫诚惶诚恐,所以这样的问题,除了白石,旁人大概是不会问出口的。

    白皎与陆鸣筝走在前面,白石只能问林昭昭,林昭昭瞧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昨夜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他是毫不在意,还是完全忘了。

    “皇宫里行事,多的是规矩章程,哪怕陆鸣筝就是皇上的人,要见皇上,也需要验明正身,遣人通传,再由皇上派出宫娥和宫人引路的。”

    “这些规矩是谁定的?皇上定的吗?”

    林昭昭虽没进过宫,但也看过些传奇话本,听过些江湖传说,对宫里的威仪有所预料,可是白石这一问还是把她问住了,她一个跟着程峰野大的江湖客,哪里知道这宫里的规矩都是谁定的:“这我哪儿知道。”

    “那你也没有比我长了多少见识嘛。”

    白石的表情很少,除了笑、不笑,林昭昭几乎就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过别的情绪,一个半大小子,不论是疑惑,还是讥讽,看上去总是那一副样子,看久了总让人觉得渗得慌。

    “白石,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十九。”

    这倒是出乎了林昭昭预料,没想到白石看着不大,与她竟只相差了一岁,但到底也是比自己小一点,林昭昭还是没有忍住叮嘱他道:“你一会见了皇上,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凡事跟着你师姐,她跪你就跪,她起你就起,宫里的规矩是谁定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违反了宫里的规矩,是要砍脑袋的。”

    白石点了点头:“知道,我师姐一路上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遍,我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我只是在感知和表达情绪上没有旁人那么清楚,并不是傻。”

    林昭昭被他说得一愣,原来白石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不同寻常人之处:“我也没有说你傻。”

    “但你就是这么猜的。”

    白石的眼珠子很黑也很大,看进去空洞洞的,林昭昭还没来得及继续反驳,只听得前面的宫人朗声说道:“陆大人,正殿到了,烦请大人和几位在前门稍等,咱家进去通传。”

    陆鸣筝点了点头,这名宫人便进了殿,两位宫娥则分别站在他们几人的两侧,这一下子,林昭昭和白石也赶紧住了嘴。

    “陆大人,里边儿请。”

    不多时,那名进出通传的宫人出来了,领着他们四个往里进,白石记着白皎的叮嘱,没有抬眼直视帝王,直到皇上免了礼,赐了座,他才跟着坐在了白皎下首。

    “皇上,蔷薇楼谋划此次疫病一事,最初便是这位林姑娘给出的线索,臣循着她的线索追到了海宁镇,在青羊谷白氏的帮助下,才终于查清楚这群贼人意欲何为,为了能尽快将情报传到皇上跟前,林姑娘舍身为臣引开了蔷薇楼的追杀,如今能为骧国争出一个抵御疫病的实际,这几位可以说功不可没。”

    林昭昭与白皎听了这话一道起身,又向皇帝行了一礼,白石虽不清楚这又是在拜什么,可也低着头有样学样,两人各自报了家门,听到既明派的时候,皇帝的表情略变了一变,可却看不出喜怒。

    “诸位为骧国所做的一切,指挥使都已经向朕禀报过了,如今事态危急,待到疫情一事平息后,朕自会论功行赏,不论是江湖门派,还是朝堂官员,在这次骧国疫病的危局中,有功者朕定当嘉奖,有罪的,朕也定不放过。”

    林昭昭和白皎先是例行谢了恩,再缓缓起身。果然如陆鸣筝此前所说,皇上果然已经动了打破朝廷与江湖间界线,将江湖力量化为己用的主意。

    借着起身的机会,林昭昭看了一眼这位传闻中少年登基的旁支天子,萧以珩。

    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对剑眉,身量与陆鸣筝相仿,但是其神色却没有陆鸣筝脸上常见的狠戾,按理说,作为天子,君王只会比镇抚司的人更锐利、更多疑,可皇上除了这一身黄袍还算是庄严,这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春风和煦,与林昭昭所想象的不大相同。

    “陆爱卿将几位召来京城,所为何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知晓了,蔷薇楼试图在我国传播疫病,朕虽然已下令严防,但疆域之大,保不齐瘟疫一朝爆发,将会以什么样的势头席卷全国,因此,朕需要青羊谷的医师助朝廷一臂之力,与宫里的御医一道,钻研疫情,配置药方,拯救黎民于水火。”

    此次进京,青羊谷的人就是为了疫病而来,抛开他们与蔷薇楼的血仇不谈,大疫当前,哪怕江湖所有门派都为了那点陈规固步自封,不愿与朝廷合作,作为医者,对青羊谷来说,没有什么比治病救人更重要,更何况这蔷薇楼与他们还有弑师之仇,若眼睁睁看着他们阴谋得逞,那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谷主和他们一众同门。

    白皎向前一步答道:“民女此次进京,便是代表青羊谷将我青羊谷数十年来针对南骧大疫所整理的医书脉案药方等一并献上,自即日起,民女将与宫中御医一道研究疫病的应对之策,协助诸位大人行医用药,此后,青羊谷也将派出医师前往骧国染疫的各地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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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青羊谷高义,朕替骧国百姓,道一声谢过。”

    “民女不敢当,行医救人,原是我等分内之事。”

    皇上点了点头:“如今疫病之事发,宫里的御医自然都尽力筹备应对,青羊谷能破解出疫病的药方,已是大功一件,只是这方子上的玉绒草,朕集全国之力,如今也只得到了数斤,就封存在御药房里,要想为全国之用,那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御医们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找出替换玉绒草的药材,不知对此,青羊谷可有良策?”

    “陛下赎罪,陆大人献上的药方虽是良方,可其中每一味药材都相生相克,动之毫厘,则药效尽失,青羊谷同样找不到替代玉绒草的药材。此次的疫病与五十年前的骧国大疫有所不同,但青羊谷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对疫病的研究,也配置了不少针对疫病的药方,虽不如此方对症,但若到山穷水尽时,青羊谷的药方也能有一定的效用。”

    “这一定的效用,能治愈几成的病人?”

    白皎艰难地开口:“一成。”

    这次的疫情乃是人工炮制,与当年的境况大不相同,来势更加凶猛,因此治疗的难度也只会比从前的疫病更加艰难,能救得一成,已是尽力而为。

    “这方上的药材可易得?”

    “易得。”这方是老谷主和白清一同研制的,他们行医多年,越是易感的病症,就越是选用易得的药材入方,只有这样,病人们才能不因钱、权而错失求生的机会。

    “那好,你将此方送往御医署,朕会命御药房的人配合你备药,既然没有足量的玉绒草,其他的疗方,只要有一成的把握,也都可用,一个国家,无数的子民,我们从高处往下看,是一成的数目,可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抬头往上看,这就已经是能看到的,全部的希望了。”

    白皎低着头,一一应下。

    就在此时,陆鸣筝走上前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你说。”

    “臣从白姑娘处了解到,这南骧境内玉绒草虽几已绝迹,可在滨河以南,真正适宜玉绒草生长的地方,几乎漫山遍野都生长着这样的野草,臣想,如今大疫当前,如果能深入北境,带回玉绒草,或许能救回更多的百姓。”

    陆鸣筝之所以敢跟皇上开口,就是因为没有人比他和皇上更知道北境的情况,北戎人善战不假,可作为游牧起家的民族,他们即便获得了土地,也没有掌握耕种的技巧,甚至在他们的内部,大大小小的部落分立,他们有共同的信仰,却又有着为了争夺粮食、女人结下的世仇,这样一个民族,他们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却难。

    如今的北境,根本不是骧国统治时的局面,皇上封锁滨河,更多的是在真正开战的时机来临之前沿袭圣祖皇帝留下的政令,以示孝道。

    玉绒草的急需,正是开放滨河一线,北上试探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