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南骧此次瘟疫,有可能是北戎人的手笔?”
此次面圣不在大殿上,而是在皇上的御书房,离皇上越近,陆鸣筝越能清晰地看到,皇上提到北戎时那难以掩饰的恨意:“北戎人嗜血好杀,却不善于使这种阴诡手段,若此事真是北戎人所为,也一定是有人里通北戎。”
“哈哈,我骧国出了萧行一个卖国贼,损失的是半壁江山,如今还有人里通敌国,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骧国!”
骧国疫病若起,国力必衰,即便此前没有种种指向北境的线索,就从获利的人来说,北戎也不能撇清关系,内外联合,无疑是最坏的局面,皇上的怒火在意料之中,陆鸣筝躬身行礼:“皇上息怒。”
“陆鸣筝,明日你便动身,前往北境,镇抚司的人你带上一半,另一半留在骧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蔷薇楼的人给我挖出来,原先朕以为,他们不过是为江湖人士攀附朝廷重臣的一个桥梁,朕本就属意联合南骧的江湖门派攻打北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她们图谋的,是朕的皇位,朕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染指朕的龙椅。”
“臣遵旨,可若将镇抚司的人都放出去,谁来保证陛下的安危?”镇抚司不同于六部,它不是国家治理的机构,而是为皇上监察百官,守卫陛下安危的臣属。
“朕有御林军、有暗卫死士,这些宵小,能奈朕何?瑛王一派再怎么虎视眈眈,朕也是他的堂兄,是一国之君,如今受到威胁的不只是朕一人,而是整个萧氏王朝,即便真的抢了这把龙椅,他又能坐得多久?放心,他此时绝不敢轻举妄动。”
领了旨,陆鸣筝本应立刻退下筹备,可他没有就走:“皇上,此次北上,臣还要带上一个人。”
“什么人?”
“既明派的嫡传弟子,林昭昭。”
皇上拿起御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就是那日大殿上那位碧衣的姑娘?”
“正是,臣受皇命向既明派索要烈阳兵法,可据门主程峰所说,烈阳兵法已随着既明派的覆灭而失落,但臣想,这既明派与我镇抚司有灭门之仇,不愿交出烈阳兵法也在情理之中,如今程峰受蔷薇楼所害,身中剧毒,惟有北境的冰爻花可解,带上林昭昭,就相当于卖给既明派一个人情,来日若有机会与既明派联手,能拿回烈阳兵法也未可知。”
皇上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出了宫,陆鸣筝便去了一趟镇抚司,皇上的旨意已下,他清点了一个三十人的小队,明日寅时在城门口与他一同北上,徐遥则带着其余的人手离京,追拿蔷薇楼的人马。
陆鸣筝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林昭昭坐在她师父的床前,一缕斜阳透过窗子撒了一地,陆鸣筝走到林昭昭身边时,她才回过神来。
“皇上已经允准,咱们明日动身北上,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寅时,便随镇抚司一道出发。”
玉绒草如今于骧国而言,是救命的草药,林昭昭想过皇上会应允,但没想到皇上会应允得这么快:“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寻玉绒草要你亲自领队?”
陆鸣筝在茶桌旁坐下:“今日各地流言纷起,言骧国百年必亡,如今这场瘟疫就是前兆,话虽无稽,只是散播谣言的人包藏的祸心可见一斑,这次北上,我们不仅要带回玉绒草,更重要的是,得查清北戎与蔷薇楼、瑛王一党之间的瓜葛。”
“陛下是怀疑,有人里通外国?”
陆鸣筝点了点头:“正是。”
林昭昭站起身来:“无论如何,只要皇上答允北上,就是我师父和骧国百姓的福祉,我这就去打点行囊,预备明日的行程。”
陆鸣筝却伸手拦下了她:“我方才进来时,见刘叔已经备好了晚膳,打点行囊也不急在这一时,先用过晚膳再说”
眼下等着她的是一条未卜的前路,北上之行,责任重大,不单单是她师父一条性命,还有多少无辜的百姓等着她们的救命药草,林昭昭没有胃口,但是她也知道,此行不是她一人上路,若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拖的是所有人的后腿。
所以即便是食不下咽,她也得逼着自己进食。
陆府的饭还是一贯的精致,林昭昭虽然吃得很慢,但还是在尽力多吃一些,等到陆鸣筝命人撤去了桌上的残羹,林昭昭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一路上有我,咱们此去一定能带回冰爻花,为程门主解毒。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在这里等你。”
除了一把朝晖剑,林昭昭几乎是身无长物,回到屋内,她才发现小玉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几身换洗衣裳,并一些金银细软,收拾出了一个包裹,放在她的床前,她谢过小玉,转身走出院门,来到了白皎的屋子。
白皎与白石白日里在宫中与御医一道研制医方,夜里还是照旧回陆鸣筝府上,见林昭昭过来,白皎打开了房门相迎。
“方才陆指挥使来过,同我要了玉绒草与冰爻花的种植地分布图,我才知道你们明日就要动身北上了,昭昭,万事小心。”
林昭昭冲白皎一笑,从乌卢山,到京城,从京城到青羊谷,再到海宁镇,她和白皎结识的时间不算长,却一道走过了那么长的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问过师父,你比我年长两岁,我便叫你一声姐姐吧,白姐姐,我今夜过来,一为了辞行,二来也是有事相托。”
白皎自然知道林昭昭放心不下什么:“你放心,在你回京之前,我会每日早晚各为程谷主诊脉一次,虽然我不能为程门主解毒,但一定将他照料好,等你回来。”
“多谢白家姐姐,若是,若是我此行一去不回,我师父就拜托你了。”
北上的路会有多么凶险,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听到林昭昭如此郑重地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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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托付给自己,白皎一把攥住了林昭昭的手:“昭昭,程门主与先师乃是旧交,你我认识的时日虽短,可我认你是我至交好友,照顾程门主,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你师父还在等着你,我也还在等着你。”
林昭昭这一生,除了从小看顾她的师父,还从未有过这样亲厚的情谊,白皎一番话,都出自真心,此次远行,尚有白皎相送,对林昭昭而言,也是个宽慰:“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保全自己。”
白皎松开了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荷包:“这歌荷包内有三颗毒丸,都是我师弟的手笔,那晚的事,他知道是自己冒撞了,又拉不下脸来赔不是,叫我将这三颗毒丸给你,你贴身收着,关键时刻掷出去,药倒一二十人不在话下。”
林昭昭往屋里看了一眼,隐约见窗台上有个人影,林昭昭看过去的时候,一闪身回了屋内,大概就是白石了,林昭昭将荷包收好:“那白姐姐就替我谢谢他了。”
“会的,时候也不早了,你今晚好好休息,之后怕是要风餐露宿,也先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我便要入宫,大概来不及送你。”
她们各有各的道路,各有各的使命,可难得在患难之中,有了这样一份可以托孤的情谊。
林昭昭回屋歇下,丁二七就躺在她的身侧,夜已深了,在丁二七柔和的目光里,林昭昭渐渐入了眠,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
一早醒来,林昭昭带着行囊来到前厅,陆鸣筝已经在厅里等候,早饭还是百合甜羹,知道林昭昭爱吃,陆府上一直常备着,简单地用过早膳,二人便来到城门与镇抚司一干人等会和,还未到城门开放的时辰,但有镇抚司的腰牌在,守门的人也不敢多问,径直开门放行。
为了行路方便,镇抚司已提前备好了马匹,众人一路疾驰,风雨不歇,这才在数日后,到达了滨河沿岸,说来也巧,这里正是林昭昭与丁二七最初相遇的地方,一切事情的开端——长乐镇。
在成功抵达北境之前,镇抚司的行程必须尽量地隐蔽,因此他们此行尽量走的过境的大路,不经过各州府城门,尽可能少得亮明身份,正因如此,在抵达长乐镇后,也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和百姓。
长乐镇早已恢复了从前的宁静,没有鬼怪作乱,这里还是那个男耕女织的边境小镇,镇抚司的人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艘商船,不多时一行人便都登了船,长乐镇上炊烟袅袅,似乎是在为他们送行。
林昭昭站在甲板上,问身边的丁二七:“这一百年间,你可曾去过滨河对岸?”
丁二七迟疑了片刻:“被黑无常封锁魂海后,我一直在南方游走,最北的一次,便是与你在长乐镇的相遇。若真的有,大概也是在黑无常抹去我记忆之前的事,我记得我遭遇雷刑之时,周遭似乎是一片水光,可那究竟是滨河,还是别的什么湖泊海洋,我却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