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阿公
    “过午不食?那咱们晚膳不还吃席了吗?”风雪鸢回头看着何叶,何叶瞥了一眼叶玄明,慌忙后退低下了头。

    叶玄明松开搭在风雪鸢脉搏上的手,示意她换另一手过来,“我虽过午不食,但今日你们远道而来,我也不能不招待啊。我也只是应酬一番罢了,并没有多食。从明天开始,若无特殊事宜,大家就都在各自房中用膳了。”

    “那岂不是从明天开始,我都没法吃晚膳了?”风雪鸢瞪大了双眼看着叶玄明,希望能得到一些否定的回答。

    “对。”叶玄明回答得简单明了,“寸尺皆弦,明日我给你开副方子调理一下。”

    风雪鸢瞬间泄了气,又突然伸直了脖子说道:“我要揭发!林伯这几年在泰康,可没少吃晚膳。”

    叶玄明收了手,挑眉说道:“今晚就喝药。先治治你出卖盟友的病。”

    风雪鸢拉着叶玄明的衣角死皮赖脸地求到:“明日就明日,但今日还是让我把泡馍吃了吧,不然柳华姐姐就白做了这么一大碗了。”

    叶玄明也不忍扫她的兴,看着风雪鸢眼巴巴地望着那泡馍,眼角的细纹微微上扬,“这一大盆你怎么吃的完?柳华,再去拿个碗,给我盛一点出来。”

    “阿公,过午不食哦。”风雪鸢看叶玄明破了戒,故意提醒。

    “就一次,不算。”叶玄明向风雪鸢眨了眨眼,又对何叶和柳华说,“你们两个,不许跟任何人说。”

    一旁地何叶和柳华从未见过如此活泼古怪的小女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是,堂主。”

    能跟叶玄明一起吃饭,这泡馍自是比在阳庭郡时吃的更香,风雪鸢呼哧呼哧吃得头上直冒汗。

    “要细嚼慢咽。”叶玄明忍不住叮嘱道。

    风雪鸢抬头看了看叶玄明的那碗,又看了看自己这碗,已经见了底。

    “阿公,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啊,你为何非要让我吃药呢?”

    “有时候你还没有发病,但是即将要发病,也是能诊出来的。若是能未病先治,岂不是能让世人少遭些罪。”

    风雪鸢还是有所怀疑:“那如果我不听你的也不吃药,我一定会发病吗?”

    “一定会。”

    “那要不我试试?”

    风雪鸢的算盘打得飞快。

    “你个小狐狸,休想在我这里骗吃骗喝!”

    在百草堂虽然要过午不食,但叶玄明却不敢限制顺帝和元帝等人的饮食。每每风雪鸢饿得不行的时候,便去陵游殿蹭曲萧的晚膳。有时也会去顺帝的建曲阁,陪顺帝演演父慈子,顺便蹭几口饭吃。

    叶玄明知道她到处蹭晚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不戳穿她,只不过第二天的药总是更苦一些。

    看着风雪鸢捏着鼻子憋着气喝下汤药,叶玄明都在心里暗暗得意:叫你到处蹭饭。

    风雪鸢实在忍不了了,便问道:“阿公,我这药要吃到什么时候?”

    “吃到调理好了身体为止。”

    “这人身体好了,才会想吃饭。可您这是调理好了身体却不给人饭吃,这不是虐待嘛。”

    叶玄明又把了把她的脉,没有理她。

    当年风雪鸢出生后离宫淋雨,生了一场大病,元气大伤。幸亏那时林伯赶了过去,否则风雪鸢可能就要死在襁褓之中了。后来叶玄明和林伯悉心调理,她的身体才日渐强壮起来,但到底是伤了根本。

    从泰康到阳庭,一路颠簸劳顿,又经历刺杀惊吓,风雪鸢的身子到底有些吃不消,这几天她喝的药倒也不全是调理脾胃的。

    “鸢儿,人应该往前看。”叶玄明望着窗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那晚便诊出了风雪鸢有些忧思烦乱,肝郁气滞,又得知她近日常去京墨阁,便宽慰道:“你阿娘生了你,但你却不属于你阿娘,你属于她永远无法到达的明天。永远不要为了昨天,搭上你自己的明天。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上一辈去了结吧,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阿…阿公你这是何意?”风雪鸢微微张开嘴巴,眼神中略有困惑,懵懂地看向叶玄明。

    叶玄明叹了一口气,看向风雪鸢,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看穿风雪鸢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念头,“鸢儿,你与顺帝的父女情分本来就浅,你能叫他一声父皇,已是心不甘情不愿。当你写信说想跟顺帝一同来阳庭时,我便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如今见你又常去建曲阁,我便知你定另有图谋。鸢儿,我虽没陪着你长大,但这些年关于你的一点一滴林伯他都会写信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充满正义的好孩子,但后宫个势力盘根错节,你阿娘的死又过去了那么久,你是不可能查到什么的。你想让顺帝带你回宫,但你可知那皇宫是龙潭虎穴,进去了可还能囫囵着出来?”

    风雪鸢满眼失落,叶玄明可是她的外祖,叶南星的阿耶,若他都不支持,那这世上怕是没人会再支持她了。

    “阿公!”风雪鸢的呼吸明显加快,“若是阿娘在天之灵知道,你惧怕权势惧怕皇权,而不去为她讨个公道,她该多么的伤心!还有林姨的死,林伯不说,难道他就不恨吗?若是百草堂众人知道你对她们俩的死不管不顾,你又如何能够服众?”

    叶玄明眉头紧锁,猛地一拍桌子,“够了!当年的大火不过是顺帝为了帮贺皇后隐瞒,听从了司天台那个叫吴令启的话。吴令启已经死了,林莺林鹊还有朝阳宫众人的仇,也算是报了,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风雪鸢追问道:“吴令启?他是怎么死的?”

    叶玄明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懊悔:“你只记得,为了杀死一个吴令启,赔上了好多无辜之人的性命。阿公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再发生了。你若信的过阿公,你便乖乖回泰康皇陵,你阿娘的事我会派人尽力去查。”

    风雪鸢没有答应,她知道她做不到。她看着满头白发的叶玄明,也不忍心让这失去儿女的老人再去还儿女的债。

    一个是人生刚刚开始的豆蔻年华,一个是本该享天伦之乐的古稀之年,谁也不忍心看谁为了叶南星的事,卷进诡谲的漩涡之中。

    风雪鸢看向窗外,一队鸿雁往南飞去。她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夏天就要过去了……”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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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叶玄明的理解和支持,风雪鸢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她寻了个由头,支走了何叶和柳华,一个人出了雪茶阁,在重重庭院中,找到了坐落在叶府一角的凌泉轩。

    叶广白正在院中晾晒着书典。

    “广白舅舅。”风雪鸢垂头丧气地轻唤一声。

    叶广白从一地书籍中抬起头,没有察觉到风雪鸢的失意,招呼过风雪鸢:“鸢儿,你来的正好,我正整理书房呢,这几本是南星儿时的诗作,你可以看看。”

    风雪鸢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叶广白手里的几册书卷,轻轻翻开,满篇的蝇头小楷清丽隽秀,一看便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所写。

    “林稍黄叶新,竹径晚风凉。禽声幽谷里,人影落花傍。”风雪鸢挑了一首念了起来。

    叶广白解释道:“这是写的阳庭山的夏末初秋,大约就是这个时节了。”

    风雪鸢又翻看了几首,听着叶广白如数家珍一般,回忆着每首诗创作时的情景。直到风雪鸢将几本诗集还给叶广白,叶广白才想起来问风雪鸢:“鸢儿,你来找我可是想你阿娘了?”

    风雪鸢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啦……只不过刚才跟阿公拌了几句嘴。”

    叶广白呵呵一笑,安慰道:“义父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若有事求他,对说些好听的磨上他一上午的时间,也就差不离了。”

    “可偏偏是……”风雪鸢顿了顿,“我母妃难产一事,广白舅舅,你就没有怀疑过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母妃才难产的吗?”

    叶广白缓缓放下手中的诗集,严肃起来,“我自然是怀疑的,只是义父当时不让我细究,我便……耽搁了。怎么,你想回宫查当年之事?”

    风雪鸢点了点头,“可回宫谈何容易,来之前本有一次机会的,可贺皇后暗中作梗,改变了父皇的心意,把我困在皇陵。这一路上,父皇也没明确承诺我什么。广白舅舅,你可有法子?”

    叶广白心里自然是想查明真相为叶南星报仇的,如今风雪鸢主动提出,倒是正中他的下怀。只是回宫一事,他也插不上话,左右不了顺帝。

    叶广白背着手,在院中来过踱步,心里反复地思考着:若风雪鸢想要回宫,必须得有一个顺帝和贺皇后都无法拒绝的理由。可眼下有什么正经理由呢?

    忽然,叶广白走到风雪鸢身旁,两手一拍:“有了!”

    风雪鸢满怀期待地看着叶广白。

    “这次顺帝和元帝会面,两国势必要继续结盟,而结盟,便少不了和亲。我听说元帝正有此意,你若能得到亓凌风的爱慕,让元帝在离开百草堂之前向顺帝开口替亓凌风求娶你,那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顺帝回宫了。”

    “广白舅舅!我是要回南风皇宫,不是大齐皇宫啊!”

    叶广白摇了摇头继续说:“你想啊,你若是被选为和亲的公主,肯定不能从皇陵出嫁吧?必得接回宫风风光光地嫁到大齐。可这两国联姻,从吉时的选定到陪嫁的准备,再到两国接洽,总得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的时间你便可以在南风皇宫,调查南星当年难产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