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踉踉跄跄,扶着黄公公出了通仙殿。车马仪仗缓缓启程,依次从风雪鸢眼前走过,没有人敢为她停留,甚至都没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周遭烧焦的气味还未散去,用手触摸焦木还能感觉到余温,风雪鸢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年正月十六朝阳宫的大火,大火之后,也是这样的满目疮痍,焦炭般一碰便成了灰。
殿门外,一棵烧焦的银杏树下,曲萧和的身影迟迟没有随着队伍离开。他走进通仙殿,来到风雪鸢身边。风雪鸢倚靠着断了一半的殿门,缓缓蹲下环抱住自己。
“萧和哥哥,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天煞孤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祸……”
曲萧和低头看着弱小又无助的风雪鸢,心里有无尽的冲动,想要告诉她她是这世上最善良纯粹的女郎,她有一颗赤子之心,不畏强权,兼济天下,是这世上至真至善之人。可万千的话语凝结于喉,只说出一句:“鸢儿,我跟父亲说了,留下来帮你。我们一块儿,定能破了这无稽的阴谋!”
风雪鸢噙着眼泪,没有了刚才在顺帝面前的逞强,怔怔说道:“你说得简单,这大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还能有什么证据……”
曲萧和也不知该如何宽慰风雪鸢,他知道眼下查明通仙殿失火的原因,比什么安慰的话都管用。
“这雷一般会击中建筑较高的地方,我先出去看看突出来的屋脊和屋角兽头,有没有被劈裂的痕迹。”
柴婆看着失魂落魄的风雪鸢,叹了一声:“幸好没有人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何叶和柳华欲上前安慰风雪鸢,被柴婆拦住了,“这个时候,就先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吧,咱们去帮小曲将军。”
三人与曲萧和一同,围着通仙殿外围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这屋角倒是齐全,就是看不清靠里的地方了。”何叶抬头眯着眼睛,使劲地看着。
“无妨,我上去看看。”说完,曲萧和踩着旁边的树干,轻轻跳到了屋顶之上。
被烧毁的屋顶本就残破不堪,剩下的房梁也摇摇欲坠,曲萧和压低了重心,小心翼翼地趴在上面一寸一寸地检查了起来。
过了半晌,曲萧和从房上跳了下来,说道:“没发现有劈裂的裂纹,只是这屋顶塌了大半,咱们也只能证明这剩下的部分没有被雷击中的痕迹而已。”
“那也就是说,咱们也没法证明塌了的那部分没有被雷击中了?”柳华见曲萧和这路行不通,露出了愁容。
风雪鸢听着四人的声音在殿外分析着,心里一股暖流涌上,从眼眶汩汩而出。她既感叹于命运的坎坷与捉弄,又感动于命运的眷顾与温情。即便她遭人唾骂厌弃,没有阿娘也等同于没有阿耶,可这世上尚有人疼她爱她,愿意为了她悉心毕力。此时此刻,她怎能辜负爱她之人,蜷缩在角落里一蹶不振。
正当曲萧和等人陷入困局时,风雪鸢的声音从废墟之中传了出来:“若咱们证明不了通仙殿没有遭受雷击,那咱们只能证明这大火另有起因了。”
众人回头看向风雪鸢,风雪鸢一身白衣,站在黢黑的焦木之上,如同一只涅槃而生的凤凰,虎视鹰扬,振羽翱翔。
风雪鸢继续分析道:“若不是天灾,那便是人为。只要是有人纵火,必定会留下痕迹。咱们无法证明这火不是天灾,那就想办法证明这是场人祸。”
曲萧和连连点头,“没错,若是能找到起火点,就能证明这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风雪鸢飞快地理顺思路,说道:“他们冲着我母妃的牌位而来,那咱们就去看看殿内的牌位。”
众人重新回到了殿内,殿内供奉的牌位皆已成了灰烬。几人分头查看着,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放过。
“鸢儿!”
“公主!”
曲萧和与何叶同时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鸢儿你看,这墙上的燃烧痕迹,是不是越往上越浅,像是个漏斗。”众人皆往曲萧和所指处看去,“若是雷击中了殿顶,火焰蔓延的方向应该是从上往下才是,可这痕迹,很明显是从下面开始燃烧的。”
何叶也连忙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公主,你看这牌位的灰烬。”何叶用手拨了拨地上的灰,“牌位多是木头所制,燃烧后是黑灰色,可这里面,却有几处黄色的东西。”
柳华上前用手帕拾了一块掺着黄色固体的灰烬,拿到了风雪鸢面前。
风雪鸢接过手帕,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众人一时皆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燃烧留下的。
何叶盯着那手帕上的灰烬,说道:“奴婢觉得……像是磷石粉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磷石粉?”
何叶继续说道:“在百草堂时,堂主用粗盐石烧制过,甚是麻烦,这东西磨成了粉后,遇风遇热便会燃烧,燃烧后便会留下这种黄色粉末。”
“那便是有人故意撒到这牌位上了。可这通仙殿除了日常扫洒的宫人,其他人也进不来啊。”曲萧和说道,“看来这纵火之人便是这皇陵宫人了。”
风雪鸢看着手里的灰烬,向何叶确认道:“你说这东西的烧制过程甚是繁琐,那一般人可认得?”
“这东西平常人家不会用得,怕是少有人知。”
“这东西极易燃烧?”
“是,公主。”何叶肯定地说道。
风雪鸢眉眼稍稍舒展,心里大约有了一个计策。
殿外马车声渐渐清晰,大理寺卿甘棠爱按照顺帝旨意,赶来调查失火一案。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不等甘棠爱行完礼,风雪鸢就一把将他拉过:“大人快进来看看吧。”
风雪鸢将刚才发现的疑点一一说给甘棠爱后,甘棠爱气喘吁吁,点了点头大喘了几口气说道:“这确像是磷石粉燃烧所致,那这纵火之人可有找到?”
风雪鸢已然有了一计,让甘棠爱喊来皇陵所有的宫人侍卫,在殿外等候。
众人一起出了通仙殿,季光风已领着几十位宫人侍卫跪在院中。
风雪鸢扫了一眼面前的宫人侍卫,厉声问道:“季大人,这通仙殿平日是否有侍卫看守,除了当值宫人外进入不得?”风雪鸢语气强硬,众宫人皆叩首在地大气不敢出。
季光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回禀道:“回公主,这通仙殿看守极严,除了宫人每日打扫,更换火烛、瓜果外,其余人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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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进入殿内。”
“那昨日当值的人可在此?”
季光风回头指了指,昨日当值的几个宫人和侍卫起身来到了前排。
风雪鸢走到他们前面,仔细地看了看几人的模样,说:“你们几个,将手伸出来,手掌向上。”
跪在地上的宫人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风雪鸢为何要这样。
当值的几人也不懂其中的缘由,只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
风雪鸢没有说话,在一旁看着。
暴雨过后,天渐渐晴朗,日头渐渐毒了起来。
季光风最先受不住,小心地问:“公主,您为何让他们伸出手来啊?”
几个人一直伸着手,胳膊酸痛地狠,眼巴巴地看着风雪鸢。
风雪鸢不急不躁,沉着性子缓缓说道:“在殿内的灰烬里,我发现了一种磷石粉燃烧的痕迹,定是有人故意将这种粉末撒到牌位上引起的火灾。”
几个当值的宫人皆高喊冤枉,风雪鸢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这种粉末极易燃烧,常温也可自燃,又极易沾到人身上。若是你们昨日将磷石粉撒到了殿内,这手上和身上定会沾染上,现在太阳出来了,咱们就看看谁会自燃,那他就是纵火之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惶不安,唯恐身边的人突然燃烧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曲萧和发现侍卫当中,有一个人开始哆嗦起来,额头上全是汗珠,手也微微握成了拳。
曲萧和来到那人面前,呵斥道:“将手伸开!”
那人哆哆嗦嗦地伸开手掌,没多久便跪了下来,蜷缩在曲萧和的影子里。
“小曲将军救命!我不想被烧死!”那人哭喊着。
季光风过来捏起了那人的下巴,对曲萧和说道:“小曲将军,这是侍卫李德全,就住在西边的皇庄上。”
曲萧和一把抓着李德全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说!谁指使你的!”
“先救救我!”李德全乞求道。
风雪鸢走上前,大声喝道:“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的,便立马让你到阴凉的地方!”
甘棠爱怕曲萧和拎着衣领将李德全勒死,连忙劝说道:“公主,小曲将军,既然查出了放火之人,便由我带回大理寺审问吧。”
曲萧和手里的劲并没有放松,眼睛转向甘棠爱说:“甘大人,你清廉正直人尽皆知,我信你会秉公办案,但我信不过大理寺!此人若是进了大理寺监牢,可能活得过今晚?”
甘大人叹了口气:“也不怪小曲将军有所顾虑,如今大理寺也是浑水一潭,老夫已上书陛下,待过了寿辰老夫便可告老还乡了。但只要老夫在位一日,定会保人犯无恙。”
曲萧和还是希望李德全现在就说出幕后之人,恐吓道:“你可以选择不说,等我带你去了军狱,里面有的是能让你开口的法子!”
“这……”甘大人有些为难,“老夫一会便要向陛下回禀,若此人被带到了军狱,怕是不合规矩吧。”
李德全的脸被衣领勒得通红,眼睛也翻了白,断断续续地说道:“如今事已做成,我也算没有辜负堂主的嘱托。”说完,李德全后槽牙一使劲,吞下了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