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回来后,却看到画扇…和柏仁的尸体就被吊在…阳庭郡的城门之上!”
林伯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柴婆第一次听这些往事,亦不禁动容,起身坐到了林伯身边,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
“鸢儿常说人要向前看,林夫人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看见你如此痛苦啊…”
林伯抬眼看向柴婆。灶上的热气熏得厨房里又热又闷,让人觉得脸颊滚烫。可随后林伯的眼神一颤,轻轻推开了柴婆的胳膊,继续说道:“我永远忘不了我将她的尸身从城楼上抢回来时,抱着她的那种感觉。我明知那就是她,可她已经那么地冰冷僵硬,变得那么陌生。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就是画扇,那种感觉即便过了三十年,我依旧能清楚地记得。”
柴婆讪讪地收回了手,林伯对林夫人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深,深到让她渐渐明白她永远也走不进林伯的心里。
柴婆心里五味杂陈,叹道:“林夫人能得你记挂这么多年,也算是没白嫁给你。”
林伯的眼睛渐渐失去焦点,仿佛回到了他与秋画扇初识的那个春日。
“那年三月三,她来国公府探望表姨母,我在阿娘的房里遇上了她。那一眼,赔上了我这一辈子,也赔上了她的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你终究是要继续活下去的啊。”
“活着?我就这样活着过下去吧。”林伯的目光落在柴婆噙满泪的眼眸上。他能感受到柴婆的眼神里蕴藏的感情,可他却不想让柴婆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是狠心说道:“如今鸢儿也大了,你若留在宫外,我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下半辈子安安稳稳地生活。只是我一生漂泊无依,又难了前缘,实在不敢奢求劳作耕种的普通生活,更不愿再耽误别人。”
柴婆听闻,脸上一阵滚烫。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鸢儿踢被子了没有。”
林伯知道柴婆这一走,心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没有挽留。只自己又饮了三大碗酒,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柴婆并没有去风雪鸢那,从院中的水缸里舀了瓢水扑了扑眼睛,回房睡下了。只是睡到半夜,还是担心林伯,有抱了床被子来到厨房。
林伯一身酒气,随意地倒在地上。柴婆将被子胡乱地扔到林伯身上便离开了,心里骂道:便是醉死在这也没人管,我来凑什么热闹!
柴婆和林伯一连几日,都互相躲避着,即便不得已碰了面,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就连大凤都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趁着和风雪鸢出来浆洗时,忍不住问道:“鸢儿,林伯和柴婆吵架了?”
风雪鸢蹲在河边揉搓着手里的衣服,一脸愁容,“你说这俩人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都不愿承认。特别是林伯,林夫人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也该重新开始了。”
大凤倒是替林伯说了话:“哪就这么容易,你不是林伯,焉知林伯心中之苦?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有一天你心爱之人离世,你难道就能全心接受他人吗?”
风雪鸢思索了一会,说道:“可我还要继续生活,接受新的人,不代表我就会忘记过去啊。”
大凤摇了摇头:“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如我阿娘一般,从前我也没觉得她和我阿耶有多相爱,可我阿娘也宁愿自己一个人吃苦受累。你若真心爱一个人,那便是这辈子就只有他了。”
风雪鸢噘着嘴说道:“你不过比我大两岁,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了,哪日让三娘把你嫁出去了,你便没这么多话了。”
大凤一听娇羞地嗔道:“你怎么这样坏!”说着,撩起河水向风雪鸢泼去。
风雪鸢也用手向大凤撩拨着河水,串串笑声顺着水流飘向远方。
身后的林子里,两位骑在马背上的少年正追赶着一只野兔。两支箭从马背上飞出,一支箭影擦着那野兔的耳朵扑了空,紧接着另一支箭穿过灌木的密叶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野兔。
“萧和,你今日心不在焉,打猎都输给我了呢。”萧风笙坐在马背上,俯身弯腰捡起刚射中的野兔,回头望着了一眼灵魂出窍的曲萧和。
曲萧和左顾右望,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完全没有打猎的状态,懒懒地说道:“天气太热,人也懒得动弹。”
“那你还叫我出来打猎,真不如去福茂楼吃碗冰酒。前面是小清河,咱们去洗个澡凉快凉快!”
远远地,曲萧和看见岸边两个熟悉的身影,眼角渐渐有了笑意,抬手示意萧风笙拉住马,不要惊扰了二人。
风雪鸢与大凤嬉笑打闹着,却没有注意到几个皇庄上的婆妇端着木盆走了过来。
“起开起开!你们不能在这河里洗衣服,把河水污染了,发大水可怎么好?”
风雪鸢暗自吐了口气,没有搭话。这种话她已经听太多了,若是句句计较岂不要气死。
可大凤却不是个会吃亏的,恶狠狠地说:“这天上有天神,河里有河神,你们若是不让我们在这河里浆洗,那你们便跳进去亲自去问问河神的意思。若是河神不让我们在这洗,那我们保证再也不来!可你若是不敢跳,便闭上嘴滚远些!”
几个婆妇没想到大凤如此火爆,一时哑了声,盯着大凤上下打量起来。
“看什么看!再看眼睛会腐烂的当心点!”大凤朝着婆妇们啐了一口。
几个婆妇一听,掐着腰围了过来。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几人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的人,那胳膊都要比大凤和风雪鸢的小腿都粗。
大凤扬起脖子抬高声音:“你…你们恶语伤人,还有理了?”
“你个外县来的小女郎,老娘我在这河边洗了一辈子衣服,还能怕你一个不经人事的丫头不成?”说罢,几人端起木盆舀起半盆水,朝大凤泼了过去。
大凤往后一躲,可新做鞋面还是沾上了水。
风雪鸢见大凤不依不饶,赶紧上前,端起木盆拉着大凤离开了那几个婆妇。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从没听说过堂堂公主要受平头百姓这样的气!”
二人往下游走了百十米,风雪鸢摆了摆手,将木盆放到河边,平静地说道:“公主落了难,还不如平民百姓,更何况我算哪门子公主啊。”
“你脾气也太好了些。她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你若这般受气,她们更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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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几个农妇还在骂骂咧咧,大凤听了直摇头,用手捂住了耳朵。看着无动于衷的风雪鸢,她撇嘴问到:“你怎么能做到听不见的?”
风雪鸢看着大凤气鼓鼓的样子,“噗嗤”一笑,从袖口里拿出四颗棉花团,塞进了耳朵里。
大凤见状接过棉花,也堵住了耳朵。
整个世界一下就清净了,河水缓缓流淌,岸边树影摇曳。
几个婆妇在上游的岸边,铺开衣服,用捣衣杵敲打起来。
曲萧和下马捡起一块石子,又从马褡子里拿出一个弹弓,瞄准了河边洗衣的农妇。
“哎呦—”那妇人捂着头转身大吼,“谁家的野娃子这么不长眼!”
萧风笙也跳下马,背着手晃着脑袋,吊儿郎当地说:“本公子要沐浴,尔等还不快滚!”
皇庄上的人自然认识这两位泰康城的公子哥,连连应声:“是,是,萧公子,曲公子。”
几人收了衣服和盆,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曲萧和见她们走远了,便往下游走去,“鸢儿—”
可风雪鸢和大凤耳朵里面塞了棉花,什么也听不见,任凭曲萧和叫了好几声,两人都头也不抬地搓洗着衣服。
萧风笙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风雪鸢面前的河水里扔去,石头在河里蹦了三蹦,溅起层层波纹。
风雪鸢猛地抬头,才发现周围洗衣的婆妇都已经不见了,曲萧和与萧风笙正牵着马往这边走来。
“曲公子,萧公子,你们怎么来了?”风雪鸢取下耳朵里的棉花,往衣裙上擦了擦手。
萧风笙看着曲萧和脸上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调侃道,“怪不得今日打猎萧和能输给我,原来是‘项庄舞剑’啊。”随后作揖道,“鸢儿表姐,大凤姑娘。”
大凤垂眼轻声说道:“曲公子,萧公子。”
曲萧和看着风雪鸢被河水浸泡得发红的双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自己洗衣服,何叶和柳华呢?”
风雪鸢笑着回道:“她们跟着林伯干农活去了,这点轻活我自己干就成了。全只指望她俩干活也要累死了。”
萧风笙不禁大吃一惊:“你竟要亲自浆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回去定要告诉我母亲,让她替你说句公道话。”
风雪鸢连连摆手,她心里盘算着,林安长公主是敌是友尚未明朗,还是不要轻易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为好。
“不必惊动长公主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的,都习惯了。我们干嘛站着说话,去林伯那喝点茶,这天太闷热了,怕是憋着大暴雨呢。”风雪鸢望着天,东边一片密云正往这边压来。
“你不是要洗澡吗?”曲萧和见萧风笙端起大凤的木盆,问道。
萧风笙朝着上游扬了扬下巴:“刚才那几个妇人叽叽喳喳,扰了本公子的好兴致,不洗也罢!”
风雪鸢一听,宽慰道:“村里的妇人常年凑在一块干活,自是闲话多,说些什么都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可你毕竟是咱们南风的公主啊,”萧风笙愤愤不平地说道:“都是因为那年的那件怪事,才让陛下如此的依赖天象信任魏参!”
众人不解地望向萧风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