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听说最近出了位大夫,拿着个新药方治好了人,许多刁民都跑去找他,不来官府这里了。”
“什么大夫?带来见我!”
“老爷,那人跟兔子似的,常不在一个地方,跟咱们玩游击战……”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抓不到?再去!”
沈因初得知消息,派人去找了司云。
“你若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别想见到少阁主了。”
“……是阁主说的吗?”
“阁主说,小姐有时不分轻重,你若也陪着她胡闹,你们便没有再相见的必要。趁官府的人来拿你之前,停止你的行为,阁主或可保你一次。否则,我们现在便带你去见官。”
司云知道沈因初是不会开玩笑的。
为什么……
他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
咬了咬牙,应道:“在下知道了,在下不会再犯了,请转告阁主。”
待这几人走了,他即刻跑去邮驿,写了封信,再将那药方附上……
只要把这事情闹大,激起民怨沸腾,本地知县就是想压也压不下来了,保不准还要丢了乌纱帽。他们要钱,朝廷还要点脸呢!
只是他自己……
罢了,罢了。只要她能明白,他是有用的就好。
当夜他便收拾东西、乔装改扮,趁夜色,悄然离城……
十天以后,这件事被一传十、十传百……民怨沸腾,果如他所料,再十日,万民书便递到了皇上的御桌前。
天子震怒,将当地官员革职,新官即刻赴任,新药方也被用了下去,一时间疫情好转起来,而司云,也在一夕之间声名鹊起。
“那位公子真是个神人,敢和官府对着干!”
“咱们治病的方子也是他研制的,他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然我高低得去感谢感谢他……”
“那些个狗官还没被革职的时候他应该跑了,怕被人害呗。”
“我听说一个秘密……这件事,好像也和星月阁有关联。”
“星月阁?”
“那些狗官做的事,沈阁主好像都知道呐……”
“这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需要明着说……?你岂不知,官商相护?”
沈月处。
“小姐,阁主问您,司公子后面做的事,您是否知情。”
“自然不知,但我认同他的做法。”
“哪怕会牵涉到星月阁吗?”
沈月转过来看着这位小丫鬟。“静儿,你在阁中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来年了吧。奴婢小时候就被买来了,一直服侍阁主,阁主见我老实,才将我派来服侍小姐。”
“怪不得。你的想法,自然是和阁主保持一致的。”她点了点头。“可是静儿,有些原则是不能破的。阁主对我有恩,我自然是希望星月阁好,但这不能以牺牲无辜者为代价。”
静儿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罢了。事已至此,我自己去向义父领罚。”她绕过她,出去了。
京城的冬天,冷彻入骨。
作为亲王君琰必须在年关回一趟京,但他心里依然牵念着江南的情况。最近的消息他也都听说了,对司云所为起疑的同时,更担心的却是她的处境。事情败露,沈因初必然牵涉期间,若星月阁也受到影响,便会连带着影响到她的。
不过……
事不凑巧,皇兄四哥正好就此事来问他的看法。
“照臣弟的看法,沈因初其实也别无选择。”
君朝雨抬了抬眉,“怎么说?”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星月阁有星月阁的路数,无论当地父母官是谁,总是本着一个和光同尘的原则,有些事并非不可为,而是不敢为。皇兄试想,若这件事没有闹大,而沈因初一定要和当地官对着干,那星月阁能有好下场么?况且此事,原也不是沈因初的注意,他不过是一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滑泥鳅罢了。”
君朝雨重重叹了口气,“理何尝不是这个理,只是这些商人……哎!”
“星月阁去年才与朝廷开始合作,江浙一带的许多事还要靠他们去斡旋,皇兄若为此事牵连到沈因初,于朝廷大局无益,垮了星月阁换其他的上来,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只是朕心里这口气憋得慌呀。动也动不得……可恨,可恨。”
“皇兄可对其敲打提点一番。臣弟年后还要去江浙,可以顺带……”
“对啊,”君朝雨打断了他,目光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你年后还要去江浙……听说你上次娶沈因初的女儿,没娶成?”
“婚礼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新娘被人掳走,臣弟已答应了沈小姐,要再补她一次婚礼。”
“这事儿怎么听起来有点荒唐……”忽目光一凛,“你方才同朕说的话,到底是为了朝廷的大局,还是为了——沈小姐?”
君琰正色道:“私心确实是有,但为了朝廷大局也是真。”
“噢……”
君朝雨神色稍缓,点了点头,悠然道:“行。不过九弟,这次你娶沈月不成,是否是说明你们之间并无缘分?以你的名声,朕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来抢你的未嫁娘……京城里的闺秀小姐这么多,要不你再考虑一二?”
他将一本折子往御案上一放,起身了,终于进入主题:“燕国使臣已经进京了。”
……那又如何?
君琰没来由地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燕国公主也在其中。”君朝雨道:“就是那位阿尔汉公主,你们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
君琰直言:“皇兄的意思该不是想让臣弟娶她吧?”
“当初朕与你的契约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嫁娶之事全凭你自己做主,朕没有忘。但对方毕竟是燕国公主,比沈月身份高多了,不过脾气有些直,心眼还是好的。沈月一个商贾之女,你要娶为正妃竟还不得,或许就是你们之间没缘分。你竟还要下江南再去娶她一次,而不是让她嫁来京城,这样的事儿在大楚皇室里前所未有,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了?为兄觉得,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臣弟心意已决,不会再娶旁人。且这次不成,只因为中途出了点意外而已。”
君朝雨大手一挥:“那我们就都顺其自然好了。若那阿尔汉公主当真看上了你,而你能有那个本事甩脱了她且不影响到燕楚关系,皇兄我便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十五……
两日后,阿尔汉公主在宫道上遇见了他。彼时他与和七王爷君书齐并行。
北燕使团前来议亲,她要在这里选个人嫁,小时候她曾来过这里,那时候皇子们还很多,其中让她印象最深的便是三个,一个阴郁寡言,一个温顺得像软柿子,还有一个脸臭得像烂冰块。
“景王?”阿尔汉一双凤眸直视着他,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七王爷。
呵,这张脸还是臭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写满了“生人勿近”!
“公主。”虽被直接忽略了,君书齐还是恭恭敬敬地和她打招呼。
阿尔汉看也没看他一眼,全程只盯着君琰,抬手指他——“我要你说我漂亮!”
君琰:?
“本王还有事先行失陪,就由七哥陪公主逛逛吧。”
抬步就走。
“喂!”阿尔汉手中直接一道金鞭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景王,你好生无礼!”
“公主息怒,九弟就是这个脾气……”
“让他夸我一句怎么了?!”阿尔汉追上两步,“难道我长得很丑吗?”
“九弟一向不喜与人交谈……”
“可恶!”阿尔汉公主气鼓鼓地跑走了。
看公主这样子,九弟怕是要有大麻烦了……君书齐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听说他现在心心念念想娶星月阁少阁主沈月,此次新年回京,本也是出于亲王的规矩,估计心还在江浙那里。可如果阿尔汉公主偏偏就看中他了,要是拒绝岂不又伤了两国和气?
三天后便是元宵夜宴,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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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宴请北燕使团,诸亲王皆要到场,而那位阿尔汉公主,自晚宴开始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君琰……
越看,越觉这男子眉清目秀。不,何止是眉清目秀……
剑眉星目,神色冷淡,落落寡合,亦自有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场。
北燕那么多男儿,英武之气有余,霸道与煞气却不足,可她阿尔汉偏生就喜欢雄鹰般的男人,最好还是,能为她折翅、被她驯服的雄鹰。
考虑到北燕民风粗豪,本次夜宴除了舞蹈还加入了剑舞,让武士也参与其中,北燕使臣全程看得兴致勃勃,不觉都聊上了天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是谁率先提到了联姻之事……
早有眼尖的人发现阿尔汉公主全程都在看景王。那目光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自明……
“小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眼光甚高,她的心思,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法揣测。”燕国皇子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皇妹。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阿尔汉公主在看景王了,所有人也都把目光转向了景王……
君琰犀利又带着寒芒的目光扫射过来。
众人又一下子把目光都缩了回去。
阿尔汉脸上似晕了两方胭脂,轻轻起身道:“今儿玩得很高兴,多谢陛下款待,本公主喝得有些醉了,希望能让景王殿下送我回去。”
……
这话中意味,不言自明了。
“公主自己没长腿吗?”景王却从来不是个讲客气的主儿,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你……!”她被他的话刺到了心口,红了脸,恼着道:“你这个人,知不知道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是一回事,借公事干别的是另一回事。皇兄,本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站住!”君朝雨这时候也不得不出言阻止了:“无非是送公主回去,又不会怎么样,九弟,你也别太不给使臣面子了。”
燕国皇子笑了起来,“不过是送小妹回去,景王这个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舍妹是狐狸变的,让楚国的皇子都害怕了呢。”
月亮弯弯。
君琰满不乐意地和这个公主二人并行,中间似乎隔了一道清水河那么宽的距离。
阿尔汉忽然停了下来,见他如此不爱搭理自己,忽然一阵委屈,从袖中亮出了小刀……
“啪!”还没等她出手,小刀就被他打落在了地上,手腕一阵生疼!“你干什么!?”
“是公主要干什么?”
“……你!”她捡起地上的小弯刀,凶狠地向他脖子上抹去。
君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了弯刀,那刀片在他指尖一转,放到了她眼面前,“啪”地一声,竟被生生震碎,变成了一堆废铁屑!
“你竟然毁了我的刀!”那是她最喜爱的一把小宝刀!
他眼中罩着杀气,“惹恼了本王,即便公主,也照杀不误。”
阿尔汉咬着牙,“你方才那一下,我手腕被你打得脱臼了!”
“这是教训。”
“你、你不能这样!”她倔强地堵住了他的去路,递台阶道:“你将我抱回去,这件事就算了。”
“做梦。”
阿尔汉呆呆地站在原地……
从小长到大,仿佛十几年的委屈都在今天一天受完了。他竟然敢打掉她的刀,还敢这样和她说话,就连长姐也不曾这样对她!呆愣了好一会儿,她的俏脸上显出了怒气,又联想到自己之前听说的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不就是,心里还惦念着那个亡妻?!
听说还在府里给她立了坟……
还在江浙要娶一个叫沈月的,听说是因为长得像他那个亡妻。
难道自己堂堂燕国公主,竟还比不过一个死去的平民吗?
他若对她低眉顺眼,她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脾气这么炸、目中无人又如此英俊的,她还是第一回见。
君琰,你竟敢这么对我,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对我!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你失去所有对亡妻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