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一路飞奔逃回厢房,心还砰砰直跳。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不顾茶水早已凉透,仰头灌下半壶,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刚想坐下来歇口气,身后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柳清心头一惊,慌忙回头,只见沈之衡立在门边,正面色冷峻地望着她。
他怎么来了?难道被发现了?
“沈大人,有事?”柳清故作惊讶,偷偷观察沈之衡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沈之衡没说话,只是迈步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他每走近一步,柳清就觉得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她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桌子,退无可退。
沈之衡终于开口了,语气听不出喜怒,“师爷说你头痛,我看着不像。说吧,鬼鬼祟祟躲在门外,想干什么?”
“那个,我,我……”柳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特意去城西的回春堂抓了几服药,其实,我是专程回来给你送药的。”
她说着,将手中药包往前递了递,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之衡的目光落在药包上,眉头微微一挑,却没有伸手去接。
柳清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编瞎话的最高境界是九真一假,可她这番说辞,却是九假一真,就怕他一查问,立马露馅。
“那个……沈大人,您若是不需要,那我便……”柳清说着,作势要收回手。
“等等。”沈之衡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却没有去接药,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指尖温热干燥,轻触在她冰凉的腕上,对比鲜明。柳清只觉一股热意自他指尖传来,瞬间蔓延至全身,烧得她面颊滚烫,心跳如鼓。
“既是未来娘子给的,哪有不要之理。”沈之衡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暗藏几分山雨欲来之势。
“未来娘子”这四个字,从沈之衡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柳清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会顺杆爬,占便宜没够。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沈之衡握得更紧。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怎么,合作的事不作数了?”
“自然作数,但……”
“既然作数,那便请未来娘子帮我上药,就以情报交换如何?”
沈之衡说着,拽着柳清来到床榻旁坐好,挽起衣袖露出伤口。
若只是上药,便能换取情报,这笔买卖倒也划算。
因而柳清没有丝毫犹豫,翻出药包里的金疮药,就要动手。
见药包里真的有金疮药,沈之衡微不可查地松了松肩膀。
胡御史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虽极力反驳,但并非没有听进去。
他与柳清分别时还年幼,这么多年过去,柳清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他其实根本不了解。
但眼下,柳清特意离了衙门给他买药,可见其心思柔软良善,绝对不可能像胡御史说的那样,和放冷箭的歹人是一伙的。
想到此处,沈之衡不禁弯了弯嘴角。
他的伤口其实在医馆时已处理过了,根本不需要再上药。但他故意装作伤口疼,一方面是想试探柳清去而复返的来意,另一方面,也是想增加两人的相处机会,多培养些感情。
只是他没想到,柳清手劲竟然这么大!
“嘶——”
“啊,抱歉抱歉!”柳清连忙道歉。
她自小习武,习惯了粗枝大叶,这上药的动作,自然也轻柔不到哪里去。
沈之衡疼得直吸凉气,心里暗暗后悔,可当他看到柳清微微蹙眉,认真对着伤口吹气的模样,心中却又泛起一丝微妙的愉悦。
而柳清这边想的是,这沈之衡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动不动就喊疼,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伤口包扎好,柳清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好了,情报拿来。”
沈之衡低头看着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胳膊,沉思片刻说:“这药还得再上几日才好得快,明日可别忘了再来,伤好后才能换得情报。”
“什么?明日还来?”柳清瞪大了眼,“沈之衡,你这伤口明日便可结痂,哪里用得着天天上药?”
“那可不行,”沈之衡一本正经道,“我这胳膊疼,办案也就没精神,若是耽搁了案子的进度,你也落不着好不是?”
柳清被他这番话气得牙痒痒,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沈大人说的是,一切以查案为先,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为沈大人您效劳。”
说罢,柳清便要起身离开,却被沈之衡一把拉住。
她疑惑回头,沈之衡却没解释,只拉着她穿过长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我的内院。”沈之衡言简意赅。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柳清秀眉微蹙,更加不解。
沈之衡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拿着,这是我的家眷令牌,以后来衙门可直接从仪门进来,能省不少麻烦,至于那胡御史,我建议你离他远点,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柳清心中一暖,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怕了我,故意讨好吗?”
沈之衡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他眸光灼灼,映着月色,竟有几分温柔缱绻。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大人!你在里面吗?下官有要事禀报!”
柳清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捕快服饰,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院门口。那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正是县衙的捕头杨观。
杨观是柳清父亲生前的旧部,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柳清真实身份的人。
自从柳父去世后,柳清便鲜少与衙门的人来往,杨观曾多次登门拜访,都被她拒之门外。
沈之衡听到动静,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也只能出去回应。
杨观抱拳行礼,目光越过沈之衡,落在柳清身上,惊喜道:“柳姑娘,竟是你!好久不见,你……”
他本想说“你过得好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毕竟柳清父亲的案子至今未破,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日子想必不好过。
“杨捕头,好久不见。”柳清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杨观许久未见柳清,此时再见,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拉着柳清问长问短,全然忘了此行目的。
沈之衡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用力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摆出县太爷的架子沉声道:“杨捕头,你不是说有要事禀报吗?”
杨观被沈之衡问得一愣,这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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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忙拱手道:“回大人,城外码头发现一具尸体,看穿着打扮像是商会的人,属下已命人封锁现场,还请大人示下。”
沈之衡眉头一皱,这案子一件接着一件,还真没个消停的时候。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本官这就去看看。杨捕头且先去歇息罢,天色已晚,切莫累坏了身子。”
杨观虽然不解风情,但也瞧出了沈之衡对柳清的不同寻常,他识趣地闭上嘴,又向两人分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沈之衡目送杨观离开,待他走远后,才转头看向柳清,却见她已经走到院门口,也准备离开。
他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几步上前拉住柳清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这是急着去哪?怎么,和杨捕头聊得投机,迫不及待要叙旧去了?”
沈之衡语气酸溜溜的,活像吃了一坛子醋。
沈之衡的举动太过突然,柳清心头一颤,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牢牢握着。
顾忌沈之衡胳膊上有伤,柳清没敢大力挣扎,不满道:“沈大人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沈之衡猛然惊醒,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掩饰着方才的失态,但望向柳清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探究,“我只是想问问,你与那杨捕头究竟是何关系?他为何对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如此特别?”
柳清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沈大人想多了,杨捕头是家父生前的旧部,对我多有照顾罢了,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旧部?”沈之衡眉梢一挑,显然不信,“柳姑娘可别忘了,如今你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沈之衡这副仿佛抓到妻子红杏出墙的语气,逗得柳清差点笑出声来。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反问:“怎么,沈大人这是打翻了醋坛子了?”
沈之衡被她一语道破心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嘴硬:“胡说八道!我为何要吃醋?我只是……”
他顿了顿,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沈之衡吃瘪,柳清心中暗爽,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便收敛了笑意,语气认真道:“沈大人放心,我柳清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等查清家父的案子,我便嫁给你,决不食言。”
明月高悬,清辉洒落,沈之衡凝望着柳清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翻涌。
他下意识想抬手揉揉眉心,却牵动了胳膊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柳清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明明是她亲口许下的承诺,他却高兴不起来。
她答应嫁给他,不过是为了查案罢了。
一想到此,心中就如同吞了黄连一般,苦涩难言。
夜深人静,沈之衡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放白日柳清在林中奋力救他的场景。
明明是个娇俏姑娘,却像头蛮牛一样,竟能将他打横抱起。
想起柳清额上因紧张而渗出的汗珠,想起她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沈之衡的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索性起身,走到书桌前,借着月光研磨写字,试图平复心中异样的情绪。
然而,笔尖落下,写下的却不是平日里那些引经据典的诗词文章,而是一个“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