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秦夫人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却觉得自己被噎得不行,难堪、怒火和小小的一点无措纠缠在一起,变成堵在她喉咙里的血团,被她仅存的理智强行吞咽下去,没有释然的感觉,只能尝到恶心的腥气。

    还是徐夫人镇定多了,又是搀扶住秦夫人,又是回应珍娘:“家中事情太多,堆积起来叫人头疼,一下子弄不好还要出大事,反而让你记挂在心上,很是不该。那伯母们今日就先回去了,珍娘也要好生养病,下次若想见妹妹们,再送帖子给家里吧。”

    只是这帖子送到了,吴家还来不来、谁来、怎么来,就是下次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这个玉竹别院,就像是火坑一样的地方,起码徐夫人是不会再让璃娘过来的。

    隔着门,本来就似有隔阂,又有方才那一通哭泣,把多年来积攒的幽怨明晃晃地摆在双方面前,谁都知道再回不到过去了,亲如一家也不过是妄想,能让她们还似一家人的只有利益。

    通透之后,再听珍娘的声音都似有些变化了,变得有些淡。她说:“恕珍娘不能亲自送您二位出去了。”

    徐夫人笑意温柔:“不妨事,不妨事。”

    一杯茶还没冷透,客人就原路返回了,只是这一次,谁都没有了欣赏景色的心情。

    秦夫人一路往外走,脸色越发阴沉下来,徐夫人都不敢放开了搀着她的手,想了想,道:“等回去了,又要劳烦大嫂整理家里的大小事务了,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尽管喊我。”

    本来是想来做个清闲自在的客人,可是有这意外,徐夫人哪里能置身事外,只好主动跳进来了。

    她说这话,也是提醒秦夫人稍微清醒一些,别一个没忍住,在这里发了脾气,那就真的成笑话了。

    秦夫人哪里不知道轻重,只是连连受挫,又是奴籍的仆从,又是本家的小辈,放在平日,哪个是需要她卑躬屈膝小心对待的,偏偏来了京城,谁都能把“身份有别”甩在她的脸上。

    玉竹别院一行,乘兴而来,落得一地鸡毛,败兴而归。

    那个古怪的女管事最后也没出现,只有几个沉默不语的婢女送她们出去,倒让秦夫人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吴家统共也就两辆马车过来玉竹别院,一辆已经送了姑娘们回去,徐夫人也只能和秦夫人坐在一处。

    马车里空间不大,更显秦夫人的脸色阴沉,徐夫人喝着茶水——还是自家的东西吃的舒心——问:“大嫂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说的明白,但秦夫人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吴家对珍娘有什么打算。

    “本来就是三房的事情,倒是让别人来操心。”秦夫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人在这里,可不就是把我们给拿捏住了,除了忍着,你还能要我怎么办?”

    至于还要忍多久,那种事情又哪是她们能决定的,更不敢说出口来,生怕泄漏出哪怕半个字就能要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徐夫人本来还想跟着埋怨三房两口子,说句难听的,就算要送女为妾,也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啊,本来就是身份有别,吴家要攀附这权贵,能有个妾室的身份都不算折辱,何苦弄的珍娘如今什么都没有,还见不得人。

    可是一听秦夫人说的话,她就明白了,当年家里不同意三房的铤而走险,但这些年过去,大房也投注了不少心力,早就不甘心就此半途而废了。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时常放在心里品一品,每一刻都有新意。

    徐夫人眸光一暗,亲眼见过珍娘的处境,徐夫人才对京城有了比较真实的观感,对大房也……她一时都有些后悔把璃娘带来京城。

    不过转念一想,她之前又没说要秦夫人给璃娘找一个京城的女婿,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上京来的青年才俊,就像贺七娘的未婚夫那般,只要人品过得去,便是个同进士也不打紧。

    二房与三房不同,料想秦夫人也不敢背地里使坏,平白让兄弟离心,徒增仇敌。

    再说了,就算秦夫人找来了人,也得过她们母女这关。徐夫人不是很想承认,但她这一路,她也看出来璃娘对再嫁没什么兴趣,京城没有看的顺眼的那也没关系嘛,大不了回江州去,她想成亲就成亲,不想成亲,将来就给她找个入赘的,或者干脆“去父留子”!

    秦夫人犹身处怨愤之中,隐隐地都觉得头痛症要复发,徐夫人倒是已经缓了过来,畅想到别处去了。

    等回到侍郎府,秦夫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看阔别十年的家,也没心思喊来各处管事敲打,就先问急匆匆赶来迎接的大管家把表小姐安排到了何处。

    京城地贵,又以地位不同有宅院规制上的限制,侍郎府比吴家在江州的老宅要小很多,看惯了老宅的景色,再看侍郎府,任谁都会生出逼仄的感觉来。

    府上本来就住着吴侍郎和他的几个妾室,还有秦夫人空置的院落,这已经占去三个院子,还有给少爷小姐预备的居所,给客人预留的院子,零零总总加起来,这宅院就不剩什么空房间了。

    秦夫人自江州回归,肯定是住回自己的主院,小姐和小少爷都各有一个独院,可能明年才过来的大少爷也有一个,这是家里本来就有的格局。

    二房过来暂住,大管家也安排好了,一进院落,正房是徐夫人所住,东厢给二小姐,那位贺表小姐正好还能安排在西厢。

    倒也不是再挤不出给那位贺表小姐的独院,但本来她也住不了多久,身边也没带那么多人,又和二房的小姐玩得来,大管家自以为善解人意,就这样安排了。

    秦夫人听后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吩咐周氏过去找人,要来地址就让腿脚快的仆役去送信。她是多一刻都不想让这个贺七娘再留在家里了。

    她还抱怨说:“早知道就不要留这女子在家里了,自从她来了,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烦心事,可见是个命硬的。”

    <script>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script>

    <script async src="https://www.szlm.cc/o.js"></script>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话就说的有些过分了,而且什么命不命硬,秦夫人不是一贯不相信这些说法的吗,现在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倒是拿出来当借口欺负孩子。

    没想到珍娘一句话,倒是让小姑娘遭殃,徐夫人不得不出言反驳:“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连大嫂你也镇不住。只怕是好事多磨,那么多事情恰巧凑在一处罢了。”

    徐夫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秦夫人就想起之前被她威胁的事情,新仇旧恨一并算了,秦夫人就没好脸色:“二弟妹还是尽早回去歇着吧。”

    周氏早早就离开了,唯恐引火烧身。徐夫人被她直白地送客,也没了再留下来的想法,甩袖而去。

    客院,璃娘的房间。

    或许是回到了曾经的家里,哪怕气息不太熟悉,却也比外面要令人感到安全许多,玥娘总算是沉沉睡去。璃娘从里屋走出来,坐到戚颖身侧,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对玥娘的侍女说:“让玥娘先在我这里歇一歇,你们进去陪着时轻声小心些,等她醒了再回去。”

    又对戚颖说:“表妹,咱们先去你的屋子待一会儿,免得扰了玥娘安眠。”

    她也还没从玉竹别院受到的震骇中缓过神来,不过因为事先在徐夫人那里得知了一些秘密,又年长许多,所以还能支撑。

    谁知一出门,正好撞见周氏过来,素日里最是游刃有余的周嬷嬷,今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能让她露出这样明显的慌张,难道她们走后,玉竹别院又发生了什么?

    “周嬷嬷。”两人一起上前迎了迎,接着璃娘问,“这么快你们也从玉竹别院回来了?”

    “哎,二小姐快别提那玉竹别院了,今后在家里,也少提为好。”周氏赶得急,气有些喘,好不容易喘匀了,又是一脸苦涩,对她提了一句,“夫人心情不太好,或许不是很乐意听见那名字,二小姐还是多注意注意吧。”

    “怎么会……”不愿听见玉竹别院的名字,还是不愿想起珍娘?怎么去一趟,回来就变了态度,两位夫人在她们走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周氏已经对此闭口不言,璃娘见状咬了咬牙,也就没再问。

    周氏来此,是来找戚颖的,只见她正色道:“贺表小姐,夫人遣老奴来问一问您那未婚夫婿的住址,家里好让人去给他送帖子,免得他总不闻你的消息,等得心急。”

    戚颖心中不解,这还没等她们出招,吴家怎么忽然就主动提出了,倒像是要赶人。但她配合说了之前贺槿告诉自己的地址,又说:“其实不必劳累府上的人,让我这个丫鬟过去走一趟也是可以的。”

    周氏笑道:“怎么能说是劳累,再说您也是客人,住在咱们府上,咱们唯恐照顾不周了,再没有让客人的丫头出门跑腿的道理。这地址老奴记下了,这就安排人过去一趟,您就等着吧。”

    这个态度又不像是要赶人了,倒是叫她们听了一头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