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有了吴家主动来请,哪里还需要杨骕自己想办法、找借口去把人从吴家接走。

    戚颖离开以后,他把已经入睡的书童贺青喊醒,告诉他之前的计划取消,明日去车马行订一辆马车,随他去吴家接人。

    说是书童,其实贺青是贺槿本家的族侄,因受杨骕指点学问的恩情,于是决定陪他上京赶考。其父母想着京城一行能让他涨涨见识,也就同意了。

    别看这小子在读书上有点天分,杨骕亲口说的是个好苗子,但也因为这点天分能胜过族里几个人,贺青就成天沾沾自喜,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不得让他在外面受点打击,才好沉淀下来,不然纵使能考中,也说不好将来如何。

    有这一层身份,杨骕当然不会瞒着他有关贺槿和戚颖的事,不过只说是贺槿上京途中偶遇戚颖,两个姑娘远行不安全,这才借住到吴家去,和他们一起来京城。

    关于戚颖的身份,杨骕没有多说。

    贺青虽然颇有一些在父母看来不懂事的习惯,但少年人也不是那么不懂看人眼色,何况他自小心中就有个行侠仗义的梦想,听了杨骕截掉大半的故事,又见他这么严肃,已然觉察出了戚颖的来历不是那么简单,自然也懂得为他们保守秘密。

    只是这会儿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太过明显,杨骕轻轻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道:“你可听明白了没有,别明日我去接人,半途杀出来个‘姨母’,唱念做打来一番,那可真是脱不得身了。”

    这京城里三教九流也多,时人多有些瞧不起,可人家最是讲究一个道义,只要付清了足额的银钱,什么都能买来,事情做成之后,任谁也不能撬开他们的嘴获知这些秘密。当然也不是说不可能有人泄密,不过他们这行也有规矩,已经很维护客人的隐私了。

    杨骕就是想着他身为晚辈,若是吴家执意留人,他也说不出什么一定要带人走的理由来,倒不如请人扮成长辈,再去吴家就有了说头,万一还是不行,人家还能当场弄一出泼辣的戏码出来,除非吴家不要脸,不然一定得放人。

    现在倒是不需要了。

    贺青连连点头:“知道了,明日我先去寻人,说清楚咱们不需要她来了,并奉上一半的银钱作为违约的赔礼,请她谅解。之后我就去车马行订车,然后去吴家把姑姑和她的朋友接回来。”

    杨骕挑眉:“还想到了赔礼,比之前周全了。”

    贺青佯怒:“既然我没有什么错漏,你还不快些回房去,也好放过我去会周公。我这才要入梦,就被你打断了,倘若今日我能梦见将来发财的场景,却被你搅和没了,你要怎么赔我?”

    杨骕就说:“若是这个脾气再沉稳一点就好了。”

    隔天一大早,杨骕让贺青去给人赔礼,自己则去了车马行,等两人的事情都办完了,再上吴家去,这时辰倒也合适,不会因为太早而惹人说嘴。

    侍郎府的门房早早就得了周氏的吩咐,拿出了比以往更加用心的态度对待这位来访的客人。

    因为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是为什么而来的,所以门房省略了很多客套话,见了拜帖直接就把杨骕给领进门,交到二管家吴平的手里,一路引去了花厅。

    吴平暗地里端量着他,感叹这位虽然没有五陵豪气,只是个小地方出身的普通人,然而如此年轻就能过了考试关,就如池中鲤鱼一跃龙门而去,郎朗前程等着他去经营了,将来说不定也是个能与他们家侍郎老爷同上早朝的人物。

    可惜,这般人物现在不能结交,还只能把他往外推去。

    “好叫杨公子知道,我们家老爷今日当值,不在家中。”吴平说,“本来我们家夫人要来招待的,但恐因舟车劳顿,不慎引发了顽疾,是以今日由我家少爷代为招待,若有不周之处,杨公子请见谅。”

    杨骕也问候了一声,吴平说秦夫人还算安康,只是需要休息,才不能出来见客。

    吴侍郎不在理所应当,杨骕昨日接到帖子决定第二日就来的时候,也感叹还好不是沐休,倘若吴侍郎在家,又不知道会横生什么变故。

    但秦夫人闭门谢客,倒是说不准是真的烦了头痛症,还是仍然在迁怒,可侍郎府总得有个人出来,不然也太过失礼,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吴文珃的头上。

    吴小少爷尚在江州时,是个天真率性的孩子,虽然在读书方面摸不着门道,显得有些憨傻,可他从不做歪门邪道的事,也明白家人逼他读书是为了他好,因此也并不真的抱怨什么,只是他总在等待自己的脑袋开窍,并不想做个主动的人。

    离开江州,或许是秦夫人临行前的那顿教训,或许是吴文瑜的苦心指点,或许是对京城的淡淡的畏惧,或许是离愁,使得他真的明白了有些机会不能错过,因而在船上也读,到了家里也不曾放过每一刻可以学习的光阴。

    读书使人明理,苦修也能锤炼人的□□,褪去了天真,肉眼可见的也褪去了少年的圆润,吴文珃的面容可见分明的棱角,行动坐卧也沉稳了许多,才叫人觉得他不是个少爷,而当得起侍郎府公子的名头了。

    吴平引客人到花厅,吴文珃已经等在此地。

    其实徐夫人也正在屏风后,一眼见到杨骕仪表堂堂,首先就是生了好感,还有些可惜他们夫妻俩看走了眼,没能给女儿也招来一个如杨骕这般的好女婿。

    杨骕在吴家,当是表现得沉毅寡言的,更不需要和他们吴家说太多的题外话,和吴文珃互相见了礼,他就说:“今日仓促登门拜访,着实是我失礼了,只是我一想到贺家伯母撒手而去,而我竟然不在江州,倒是让七娘受了许多不该受的苦,我这心里实在是焦急。幸而有贵府相帮,让她平安抵达京城,只是一日不见她在我身边,唯恐她又遇上什么,所以今日就来接人了。”

    这一番话,倒是“颠倒黑白”了,明明是吴家上赶着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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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送走,才着急忙慌地去给他送帖子,已经很是失礼,可杨骕把他来吴家的前后因果这么一换,又全了吴家的体面,又显得他对贺七娘十分伤心,倒是个周全的人呢。

    徐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不是由她来招待,她只是来给吴文珃压阵。

    有客上门,秦夫人理应过来看一看,尤其是这人还是这个家里表小姐的未来夫婿,且得看一看是否是个能来往的。尽管现在不能与人结交,可若是个好的,将来也能依托亲戚关系,给吴文珃发展个人脉。

    然而她今日是真的犯了头疼,喝了药躺在床上睡得昏沉,实在是起不得身,只好托徐夫人过来,也是是担心吴文珃这孩子没怎么经事,不留神把吴家的底细给倒出去。

    吴文珃从前最害怕那些经史子集,学不到深处去,然而他又十分仰慕如他兄长吴文瑜一般的才子,秦夫人了解这个儿子,所以才忧心。

    不过依徐夫人看,这小子一举一动也算是有板有眼的,他的心思依旧纯真,听了杨骕的话,也不会平白生出什么高人一等的想法来,反而很认真地回应:“都是亲戚,理应互帮互助,贺表姐能到吴家来,也是一段缘分,其实我本来想说,杨公子你来我家住也很是可以的,待你的官职定了,若是外放,我家也好送你一程,不是外放的话,同在京城,倒也不必分你家我家。不过这仅是我天真之言,你也自有你的打算。”

    他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和贺表姐不曾相处太久,不过我已然把她当作亲近的姐姐看待了,还请你回去之后好生待她。”

    杨骕道:“这是自然。我自幼就与七娘相识,我们一起长大,可说是身家性命都系在她一人身上了,难道我还会辜负她不成?”

    他并未生气,对待真诚的人,当然要回以真诚的态度,这些话也是发自真心。

    倘若没有贺槿和她母亲,杨骕早年就得夭折,如此大恩如同再造。又有后来他和贺槿日久生情,他是早就发誓要照顾好了她,此誓言就算天崩地毁也不改分毫。

    吴文珃感叹:“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近日才见过,一时有些感慨。我当然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也不认为杨公子表里不一。”

    他这一番真心话,反倒让杨骕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毕竟他才是个头一回上门的外人,哪里知道他们吴家的隐秘。

    徐夫人也顾不上好笑自家这个小子硬生生把寒暄卡在此处,只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道:“这就是七娘的未婚夫?果然一表人才。”

    吴文珃介绍说这是二房的徐夫人,杨骕对她行了个晚辈礼。

    徐夫人道:“文珃,再说下去,就得留人用午膳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失礼而归吧。”

    吴文珃倒是想说自家招待客人,连顿饭都不留,不是更没有礼貌?不过长辈在此,没他说话的余地,于是他就问:“杨公子可有驾车或者订了轿子?我这就喊表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