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珃纯良,并不知道家里涉及的种种秘密,虽然为杨骕这么着急想要把人接走而感到奇怪,也不理解他们一对未婚夫妻要住在一起,家里的几个长辈怎么也没说不对,不过毕竟只是表亲,他更是个小辈,又见杨骕真情流露,心里很是动容,于是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煞风景。
徐夫人虽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选择不是很妥当,但这不是没办法嘛,珍娘那边对昔年旧事尤其耿耿于怀,秦夫人这一次被她下了面子,回来后都极端地决定不要再接触贺七娘了,那肯定不能再留她住在家里,也是为了小姑娘好嘛。
倘若叫人去客栈长居,但凡叫人知道了,传出些吴家欺负人的传言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吴侍郎,必定会被人参上一本,说他们吴家和人明明有着亲戚关系,却要把人赶出门去。
徐夫人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就问:“听闻你现在是住在桂枝巷的,那屋子是买的还是赁的?房舍足够住吗?”
杨骕也是个通透人,就一一答了:“是我赁下的屋子,只是还在等待朝廷的委派,所以还在京城停留,等调令下来了,我们就马上动身。请夫人放心,对外我自是言明七娘是我的妻子,不叫外人置喙,于内,我自当恪守礼节,叫她另住一屋,我们二人绝不越线。”
两人的婚期是吴家绝对插不上手的,但杨骕如此说,就是早把细处想好了,可见是个对贺七娘用心的良人。
徐夫人满意了,笑道:“你有心就好。”
说实话,杨骕这样,嘴上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甚至行事颇有些古板,但最是能让人瞧出他的真心来,徐夫人又得感慨,怎么自家找不着如他这样的女婿,便是没有这样青年得中的才华,只要人老实,总也能胜过许多人了。
“我去瞧瞧姑娘们收拾好了没有,你们先坐。文珃,倘若有些学问上的难关,可别错放了今日的好机会啊。”
吴文珃想了想,说:“我还有的学,和杨公子比起来,我就好像是个才开蒙的孩童,就别给人多添笑谈了。倒是可惜兄长不在京城,他已经决定下一次科举就下场一试,才是真的需要和杨公子讨教的。”
他这段时日读了书,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更清楚了,虽然已经少有那些天真之言,一下子还叫人有些不适应,但听着他对吴文瑜的好一如往昔,就又是那个大家都熟悉的“傻少爷”了。
徐夫人回到院子时,戚颖和贺槿已经把东西收拾大半了。
贺槿当初也算是偷偷跑出来的,戚颖则一路被追杀,就算有行李也大多丢了,所以她们两个人的东西加在一起,或许也就是一两个小箱子就能装下。
多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璃娘和徐夫人给添上的,有璃娘精心挑选的书籍杂记,也有徐夫人给做的衣裳和一些并不昂贵但很精巧的首饰,秦夫人那边虽然一直关系泛泛,将到离别时,也给她们准备了红封,一共五十两。
五十两在京城不算多,不大手大脚地花钱,却也能用上好一段时间了,足够体现出她的心意。只是这个数额与当初吴文珃向秦夫人讨要的相同,倒叫她们一见,很难忍得住笑意。
还好周氏送了东西就走了,没瞧见着一幕,不然可得说她们古怪。
璃娘随后过来帮着一起收拾,误会她们的笑意是为了杨骕,心中有些羡慕:“‘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但她现在就想不出来,将来自己也会因为与一个人相见就喜笑颜开的模样,这种羡慕也就很快消散了。
虽然是误会,但戚颖对璃娘的说法十分赞同,况且今日就是她们在吴家的最后一日了,恍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仅限今日,就连戚颖都不想去想那些沉重的秘密。
后来徐夫人也来了,见到璃娘的不舍,她就忽然想到,虽然现在是吴家长辈们不再过问,小辈们也被拘着短时间内不能再见,却没说不能通信。
杨骕如此优秀,他也一定结交了不少优秀的朋友吧,或许可以问一问他认不认识值得托付的学子,也算是另一条门路。只是这种话就不好明着来问的,只能拜托贺七娘回去帮忙打听和留意。
徐夫人是为璃娘将来着想,因而也不端着什么长辈架子,诚心诚意地与戚颖说了这件事。
璃娘颇为震惊:“阿娘!您和表妹说什么呢!”
“说你的终身大事啊。”徐夫人温温柔柔,却不容她提出异议,“我这和你表妹说话呢,又不要你去找,你着急什么?”
都说是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又不用她来着急了?
只是一见徐夫人郑重嘱托,戚颖竟然也郑重地接下了,璃娘可谓是哭笑不得,就此冲淡了些许离别的惆怅。
贺青驾着马车等在侍郎府门外,等人等得昏昏欲睡——肯定是昨天晚上被杨骕弄醒,今天一大早又要起床的缘故!
他靠在马车上,一会儿看一眼吴家的门,一会儿看着天空飞过的鸟雀发愣,一会儿又跳下车活动活动身体,总算是在他第五次绕着车散步的时候见到几个人从吴家出来了。
“贺七娘”仅是供人伪装的一个身份,真正的贺槿扮作丫鬟跟在人后,因为贺青早就从杨骕口中得知了,所以两边对上了眼神之后,他神态自然地放下矮凳,让两个姑娘上了马车。
杨骕与前来送行的吴文珃道别,马车驶离这条街巷,吴家就成为过去。
转过几条街,到了桂枝巷时,车内两人的身份已经掉了个个儿。
贺槿开心地直接撩了帘子出来,不等凳子放好就要往下跳,还是杨骕一把把她捞住:“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哦,你可稳当点。”
贺槿心说,飞檐走壁都尝试过了,这点高度算什么。
又往车里一瞧,道:“阿颖,快下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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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哪怕是换好了丫鬟的衣裳,不刻意改变姿态,戚颖也不像个伺候人的仆人,反倒因为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她举手投足间,全是江湖女侠的洒脱。
贺青只瞧了一眼,心头狂跳,那瞬间就觉得自己少年时的某些梦想或许有了实现的机会。
不过等戚颖走出马车,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她走到贺槿身侧,略一垂头,竟然真的就像个小丫鬟一样,变得没什么存在感了。
贺青就又是一呆。这本事,他也想学。
“先把东西放了,我昨日买了好些食材,等会儿给你们露一手。”杨骕说着,又轻拍了拍贺青的肩膀,“你小子发什么呆?快去帮着把行李放了,然后去把马车还了,回来给我打下手。”
贺青老老实实地照做,没像平时那样一边做事,一边爱同他嘴上交锋的。待他去还马车,杨骕就和两个姑娘说:“这小子肯定是盘算着要拜师学艺呢。”
贺槿就看着戚颖,说:“我看也是,他看阿颖都看呆了。不过阿颖,你可别陷落在这小子的甜言蜜语和殷勤里,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徒弟,但现在还是别让他耽误你做事了。”
她可没忘记戚颖来京城是有要事要做,也是件危险事,为此甚至三番四次想要甩脱自己,要是让贺青那小子不知分寸地纠缠过来,就是坏事了。
戚颖倒是没有什么家学武功不能外传的想法,每年镖局也有慕名而来习武的孩子,但她确实也担心会因自己而牵累到别人,这时候更没有收徒的想法。
“不过一些拳脚功夫,能强身健体,教一教也不费什么时间。”提到这个她就看着眼神躲闪的贺槿,柔声道,“倘若那孩子想学,也可以和阿槿一起呀。”
“呜哇,美梦还没做多久,这就要醒了吗?好残忍的现实。”贺槿欲哭无泪,一把扯过杨骕,说,“这里还有一个,索性一起来吧!”
杨骕顶着两个人的灼灼目光,一下子都觉得自己背上冒汗,又不知道她们口中提到的“强身健体”究竟是怎样的“残忍”,不由得说:“我也是练过一些拳脚的,所以我就……”
也不知是不是“记恨”杨骕临阵倒戈,帮着贺槿留下戚颖,这时候戚女侠的笑意渐深,颇有些使坏的意思,说:“倘若不能如愿回到江州,也不能留在京城,而是外放去了如西南或是西北这样的边陲之地,素闻那些地方民风彪悍,主官当然不能叫人看轻了去。除了拳脚功夫,我还有一些江湖通传的内功心法,最是容易入门,便是你们这般年纪才开始练习,也是可行的。”
虽然能练出多少内息说不好,但若是杨骕曾经也练过外家功夫,也许可以成功。
“我以教习为酬,接下来的日子叨扰了。”戚颖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江湖礼,又补上一句,“当然了,也是不能冷落杨大人的嘛。”
杨骕确认了,她就是在“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