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只道是寻常
    “可能只是宫人犯了事,或者皇上只是想要给德妃换一波宫人而已,也不一定是被关了起来……”

    沉婉嘴里这般说着,眉头却还是紧锁着。

    “是吗?”被沉婉这么一说,安乐也疑惑起来。

    “是啊。”

    “德妃不还是好好地待在宫里吗?”

    只是可怜了一屋子伺候的人,这么想着,沉婉还是后怕起来,若是她这一屋子的人要被换的话,她就真的要发疯了。

    沉婉开始回想早上顾樘离开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安乐看着沉婉一会皱眉,一会沉思,俨然也是一幅被吓到了的样子。

    真的是,安乐差点翻起白眼,至于吗一个个的,她清了清嗓子道:“我皇兄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能只是延禧宫的宫人犯了错,皇兄为德妃清理呢。”

    “是,全都被清理了。”

    沉婉的话刚出口就懊恼地闭上了嘴。

    “哦?”

    安乐挑了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现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跟刚开始坐在一起尴尬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安乐更是话多得好像她与沉婉从来没有嫌隙过似的。

    沉婉摇了摇头,她拿走了小宝碗里的一根小肉干:“我刚刚说话了吗?”

    小宝哼哧哼哧地嚼着嘴里的肉干,压根没注意到少掉了一根肉干。

    安乐闻言瞬间瞪大了眼。

    须臾过后,她看着沉婉不自然的眼神,放过了她:“瞧你,以前那比我这个真公主都高的气焰去哪儿了,我又不会真去皇兄那里告状。”

    虽说跟变了个人似的,可这变得也太彻底了吧。

    安乐摸着自家的傻狗,她说着又哼了一声,“我跟一些动不动就喜欢撒娇告状的人不一样,我才不屑于告状呢。”

    某些从前最喜欢撒娇告状的人听到安乐的意有所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公主也知道你是真公主。”

    “噫呀~”安乐就没怎么听沉婉喊过自己公主,乍一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只是皇上后宫里的一个妃嫔,论气焰哪比得上真公主?”沉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更加阴阳怪气了起来。

    “够了,别再叫我公主了。”安乐简直要唾弃自己了,她快觉得自己还是跟从前一样和沉婉吵架比较好,“饶了我吧。”

    哼,傻狗有个傻主人,沉婉继续道:“公主有一个护着她的哥哥,就是想去皇上那里随便说些什么我也没办法呀。”

    安乐翻了个白眼,她习惯地反驳沉婉:“说得好像皇……”

    话出口她就转了个弯,“说得好像你哥哥不护着你似的,你哥哥可比我哥哥更像哥哥。”

    安乐说完就想“呸”自己一声,皇兄就没有宠过她,哼。

    她看沉婉不爽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既有哥哥宠上了天,皇兄又将她宠上了天,在这样的比较下——她这个真公主简直就像

    一个假的,她本就少有服气的人,更别提沉婉平日里对她也是趾高气昂的。

    安乐想起从前就是一肚子气,她愤愤地薅了一把小宝的背。眼下沉婉都失宠了,她反而还顾忌起她的心情了,安乐继续唾弃自己。

    沉婉也想给安乐一个白眼,先前她不做人的时候还少了?现下这么体贴她:“有什么不能提的。”

    这般想着沉婉真给了安乐一个白眼,“不就是沉昭仪失宠了吗?”

    “不就是什么沉昭仪失去帝心了?”

    不就是这些话,有什么好不能提的。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传到沉婉耳边,但是她猜都猜得出来外面会说些什么。

    “嘿,你的心倒是大!”安乐乐了。

    沉婉懒得搭理她,她拿起边上的葡萄渴水喝了起来。

    不心大怎么办,她也做不了主。

    安乐羡慕自己有哥哥宠着,可她怎么会知道,正是因为哥哥宠她,她才要收住气焰,她也想要护住哥哥。

    安乐再多的羡慕也抵不上有一个当皇上的兄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谁的哥哥比得上她的哥哥呢,谁又能强得过他呢。

    沉婉低眉喝着酸甜可口的葡萄汁。

    日光照在沉婉的白皙的脸庞上。

    安乐看着她,这个时候,连眼睫都乖乖的。

    刺人的时候跟个刺猬似的,装乖的时候倒还是让人瞧得过眼。

    安乐收回了视线。

    小白的窝旁边放着一堆布老虎、泥人、陶瓷塑像、陶响球、噗噗噔,还有拨浪鼓……

    安乐简直无话可说。

    “你当养孩子呢,还拨浪鼓~”安乐嘴里嫌弃着,手却拿起了红色的拨浪鼓,她用拨浪鼓轻推了一下沉婉的膝盖。

    ……

    “哎?你犯了什么错?”

    配上延禧宫宫人的大清洗,沉婉有一股后颈凉飕飕的感觉,她垂着眸:“犯了大错。”

    额,安乐收回了拨浪鼓,她自己都说是大错了,那肯定是很严重了。

    安乐没再追问了:“那你只是被皇兄关了几天还算好的了。”

    “嗯。”

    “我瞧你现在改过的心也蛮真诚的,皇兄早晚会原谅你的。”

    沉婉又“嗯”了一声,只是这次比刚刚的声音更轻了。

    沉婉突然想起来,安乐几乎就不曾踏入过德妃的延禧宫,在后宫里,她先前也是只找自己的麻烦。

    “照理说,德妃不是你的表姐吗?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安乐无语地拿起了玻璃杯喝了一口葡萄汁,喝完了她才搭理沉婉:“明明就是你自己好奇,这么怕的话以后别犯错了就是,还我好奇……我才不去。”

    沉婉也就是想一下,安乐明显跟德妃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她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才奇怪。

    “说得好像你去了有用一样。”

    安乐噎了一下,不过她才不会承认。

    这个时候春月几个已经将午膳摆好了,安乐自来熟地先沉婉一步起了身,她转移了话题往外走去:“让我来尝尝你们小厨房做的膳食口味如何。”

    主子与安乐公主因为小白关系缓和了,又有人陪主子说话,春月几个都很高兴安乐留在这里用膳,一一为安乐介绍着膳食。

    沉婉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她若不满意可以传膳。

    “传膳有什么意思。”安乐才不听沉婉的,她已然开始动筷,她就要吃小厨房里的。

    一顿饭,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得倒是还算和睦。

    饭后,安乐又跟小白多玩了会才离开。

    ——

    安乐在承乾宫用膳的事情自然传到了顾樘耳中。

    从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处好了,这对顾樘来说也算意外之喜了。

    还有他虽然还未说是因何处置延禧宫,可周蕙失去了爪牙,沉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中的石头未必不会轻一点。

    掌灯时分,顾樘过来的时候本以为看到是会是轻松些的沉婉,不想面对的却是比昨日更阒寂的气氛。

    顾樘进殿的时候不曾让人通报,沉婉还在隔间盥洗。

    一屋子的奴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让你们主子洗好再出来。”

    “是。”

    云珠的胆子随主子,回顾樘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没法子,那些带刀侍卫太吓人了。

    顾樘懒得再多看一眼这些蠢材,他抬步进了次间。

    今日小白也没来得及转移。

    屋里,它正独自在地毯上玩着布老虎,顾樘也注意到了它身边的一堆玩具,玩具,零食,还有一个摆着小碗的案几,碗里还有些未喝完的奶。

    这屋子倒成了它的了。

    怪不得今日留安乐用膳,这是因为一只狗冰释前嫌了。

    顾樘嗤了一下,他盯着小狗圆乎乎的脑袋,声音低似呢喃:“你倒是得她的欢喜。”

    顾樘自然不会跟一只狗争风吃醋,可他到底也瞧着它有些碍眼。

    文鸳很快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今日沉婉用的夜宵是银耳羹。

    皇上在这边的夜宵一向是跟着沉婉一块用的,少有另外点的。

    文鸳依照从前的习惯为皇上端上了一碗银耳羹,不等她将银耳羹放在案几上李怀恩就已经上前帮忙端了下来。

    “娘娘宫里的银耳羹一向炖得粘稠,今日娘娘的胃口想必是不差吧?”

    “李总管谬赞了,不过我们娘娘今日的胃口的确也还行。”

    李怀恩笑着道:“娘娘的胃口好就好。”

    顾樘今日晚膳用的不多,不……准确地来说最近他的胃口都不算得上好,因此李怀恩想借机让他多用些。

    李怀恩不大懂一只狗有什么好看的,他轻唤道:“皇上,用些银耳羹吧。”

    二人的对话,顾樘自然听到了耳中。

    他刚要转身,视线却撇到了多宝阁上的小木人。

    顾樘的身形一顿,他走上前——这个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木人,他此时终于瞧清了她的模样。

    笑靥如花,天真恣意……

    衣裙不曾上色,可样式分明是那日逛街时穿的火红色的骑装。

    人间烟火,她在万千灯火中欢笑着转圈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

    顾樘抬起手,却在将要碰到她面颊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微动。

    须臾过后,他终究还是收起了手。

    顾樘的手垂在身侧,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顾樘的目光一一扫过多宝阁上的摆件。

    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都在,独独他赏赐的全收起来了,顾樘有些失笑,可笑里又带着一丝痛意。

    可不可以演得真一点?

    如此明显,还是觉得……他根本不会在意?

    昔日在行宫一道买的木人他也一个没瞧见,想必是……早已丢了。

    自然是丢了,不说一声就丢了,自己悄悄地就丢了。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哦,他在不满,他在强迫她……

    她早就开始强颜欢笑了,而她的嚣张,侍宠生娇也早就不见了。

    顾樘的思绪追寻到回宫,追寻到行宫……到映月楼。

    倏地,他的心头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