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觉察到顾樘的情绪,还未来得及上前劝说顾樘用夜宵就已经见他转过了身。
“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顾樘说完就往外走去。
李怀恩忙低头跟上。
宫人忙跪下恭送顾樘离开。
顾樘刚离开没多久,沉婉就沐浴好出来了。
她的发梢还在滴着水,香兰跟在后头用巾帕不停地给她擦拭着。
文鸢见沉婉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主子,方才皇上在屋里待了没多久就又离开了,说是回去处理事情了,”
文鸢将自己所观察的全都禀报给沉婉,“皇上看了会小白,又在多宝格前停留了会。”
“奴婢觉着皇上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些急促与……悲伤……”
最后两个字文鸳说得轻而又轻。
她也不敢太过肯定,一方面是不明所以,一方面是做奴才的从不敢直视天颜,她大着胆子也只是从皇上的背影中捕捉到了
一点。
文鸳却也不断言,“奴婢也是猜测……”
文鸳想不通,或许是延禧宫出了事,皇上与德妃闹矛盾了?可若是这样那为何皇上还要来承乾宫呢?
文鸢看着刚沐浴好的沉婉,今日她们都被吓到了,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涌出一股气,她们娘娘受到的自然不是真宠,皇上看中的只有皮相了。
她们娘娘什么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都受了,只有延禧宫倒是安然无恙。
文鸳的心中蓦地一酸。
沉婉不知道文鸳的思绪已经飞远了。
她匆忙出来,现下终于坐下来安稳地让香兰她们帮自己擦干头发。
“皇上走了呀。”
“是。”
沉婉在隔间听到通报的时候是有些慌张的,眼下出来没见到他,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今日心情不好,她也不能与他多说些什么。
正好,今日歇一歇。
沉婉放松了下来才注意到文鸳说的话,“着急?伤……心?”
说到后面,沉婉已经蹙起了眉。
她倒也不是不相信文鸳的话,只是有些讶异。
“奴婢只是猜测……”
沉婉的眉头却不曾松开,文鸳的猜测从未出错过,伤心,着急,她从前倒是不曾见过他有过这样的情绪。
沉婉回想着过往,脑海中更多的是他温和到甚至少有波动的情绪。
真是与德妃有不和了。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哦,她这里倒成了花楼了。
沉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朦胧的烛光中,她摸上自己的面颊,这样的容貌,难怪别人没有真心也会想要过来。
都说以色侍人难得几时好,可她却连一分的好都不曾有。
就是花楼里的那些女子都强过她。
沉婉眉梢的落寞还未落下,心里这般想着,她已勾起嘴角是另一番说辞:“近日皇上来的如此频繁,未必没有试探我是否真心改过的意思。”
“主子……还要如何改过呢?”
香兰擦干手中最后一缕头发,轻声道。
沉婉笑了笑。
若不论你再怎么改过也备受忌惮呢,她早已被钉在猜疑的柱子上面了。
“好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是。”
屋子里很安静,小白也早就在它香喷喷的窝里睡着了,布老虎也被它叼进了小窝里,两个人挤在一处很和谐。
“今日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沉婉的食指隔空一点,“叫它陪着我就行了。”
沉婉面上的笑意明显。
可香兰与春月二人相视一眼,还是迟迟没有应下。
“怎么?”
“我们想再陪主子两天不成吗?”
香兰故作委屈道。
沉婉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成。”
片刻之后,屋里的人就都被赶了出去。
沉婉只叫她们留了一盏灯。
可香兰她们还是在离开前将在睡梦中的小白挪到了榻边。
沉婉听着榻边小白的鼾声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总不能一直这样的,眼下皇上的行踪不定,可屋子里总是这般,难免被他看在眼里。
沉婉终于睡上了安稳觉。
夜色沉沉,可回到乾清宫的顾樘却是彻夜未眠。
日升日落。
宫里只小小地波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至于那些消失了的宫人自然无人提起,只有宫里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李怀恩会日日去上一趟。
延禧宫经过大清洗,也不曾有任何异样。
沉婉还在对顾樘的踏足疑惑,可一晃多日过去,她虽提着心,顾樘却也不曾再踏入过承乾宫。
渐渐地她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除了安乐会不时地登门外,沉婉只专心地等待起沉朔的回信来。
——
皇宫里的沉婉在盼着沉朔的回信,西北的将军府也收到了京城里的来信。
红日西沉,霞光笼罩着将军府。
街道尽头,阵阵马蹄声规律地由远及近,街道两旁的行人一听这声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大将军归来了。
众人忙恭敬地退让到两旁。
沉朔刚放慢了身下马儿的速度就瞧见了往日里送信的人从对面往府中而来。
“驾!”
送信的人还未下马手中的信件就被刚从军营回来的沉朔“抢”了过去。
送信的人看清了抢信的人忙下马行礼,须臾,他又转身将马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沉朔不曾理会,他将手中马鞭扔给随从,拿着信下了马一边往里走一边拆开了信。
秦书白忙也跟上了。
沉朔身上的盔甲还未曾卸下,所向披靡的将军瞧上去让人不敢靠近,不过他的面色在看见送信的人时就柔和了下来。
只是这一分柔和在看清信件内容后很快就消失了。
秦书白眼睁睁地看着沉朔快步往书房走去,就连背影也藏不住他的怒火,秦书白只在心里惊奇了一下就追了上去。
“发生何事了?”
……
直到书房,秦书白照样没问出什么来,沉朔在他叽叽喳喳的声音中迅速写完了回信。
秦书白是一向不会偷看的,可他这次还是趁沉朔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只瞥到了“勿忧,哥哥不日即归”几个字就跳了起来。
沉朔将信封封好就放在了一旁,开始写准备回京述职的折子。
“这就回京了?”秦书白自知沉朔这三年心甘情愿地守在这里不曾回京一趟未必不是有让皇上消气的意思,可当日皇上可是点明了无诏不得归啊,“不等皇上的旨意?”
沉朔冷冷地勾起嘴角:“怎么不等?”
不等的话他安排好手中的事情就启程了,何必还要将折子与信件先行送回京中。
“你先下去准备,过段时间收到旨意就出发。”
“哎,”秦书白作了个揖,这般着急,他也顾不得再问,赶忙离开了。
沉朔一旦做出了决定,将军府众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快马加鞭,信件送达京城的时候已是距离秀女入宫没几日了。
皇宫里,就连往常忙碌的延禧宫都安静了许久,若不是众人皆知宫里就要迎新人了,就宫里四处皆静的样子怕是无人会想到选秀。
别人面上安静,只将选秀放在了心里盘算,唯独承乾宫是上下都将此事放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午后的日光温暖和煦,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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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沉朔的信回来时沉婉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周围几个宫女则是坐在绣墩上做着绣活。
枝头的鸟雀此时都懒懒的不叫了。
沉婉的腹部垫着一块巾帕,小白在上面睡得四仰八叉,肚皮被晒得暖洋洋的。
沉婉不时地摸一摸它柔软的腹部,一人一狗好不惬意。
“主子,将军要回来了。”
香兰几乎是小跑着进来了,她的一句话像是在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就让院子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
沉婉瞬间坐直了,小白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她下意识地捞住它下滑的身子。
春月也放下了手中的肚兜,她上前将小白轻轻地抱回一旁它的小窝里。
香兰很快就将信封递给了沉婉,沉婉刚要拆开就止住了动作。
“在外头守着。”
沉婉丢下了这句话就快步进了屋。
众人忙躬身应是。
……
“被关了六天,除了信上所说,可还受到了别的惊吓?”
沉婉刚拆开信泪就落了下来:“这个现下哪里还是什么要紧的……”
可沉朔还是罗里吧嗦地问了一堆。
沉婉翻到第二页才等到他讲起她想知道的事情。
“哥哥并非是故意隐瞒你的……哥哥只与皇上约定了三年……”
沉婉眼中还带着泪,眨眼又被他气笑了:“只三年?”
还什么约定,这是约定吗?
这是威逼!哥哥逼谁都可以,可怎么能逼皇帝呢!?
可沉朔的思路明显跟沉婉不在一条线上。
都这个时候了,沉朔还不忘夸赞沉婉机敏,知道自己还有事情不曾告诉她,沉朔接着道,“余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沉婉不吱声了,她蹙着眉,果然是还有事情的,已经大到不能在信上说了吗?
信纸被沉婉攥出褶皱,没有新仇,只能是旧怨了……
什么样的旧怨能让彼此都不能忘怀呢?
沉婉面上因沉朔要回来的喜色终于消失不见了。
“总而言之,有哥哥在,不用怕。”
“旧事哥哥自己可以解决,不用过于担忧。”
“隐瞒你的事情,哥哥回来向你赔罪?”
不过片刻的功夫,沉婉已经看完了信,她先前的恼火早已不翼而飞了,捏着信纸的手指冰凉。
赔罪?
赔罪若是有用的话,她可以代兄赔罪。
沉婉卸了力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榻上。
千百次都可以。
只是她不晓得该如何赔罪,才能令掌管生杀大权的帝王消气。
还有,沉婉下意识地往乾清宫的方向看去,他会不会不允许哥哥回来呢?
沉婉在自己宫里担忧着,乾清宫,沉朔的折子也被呈到了顾樘的御案前。
殿内香炉升起袅袅烟雾。
看完折子,顾樘也只顿了一会就提起了手中的御笔。
他的眉眼冷峻,只在折子上勾了一下就递回给李怀恩:“承乾宫可收到消息了?”
李怀恩双手接过,躬身道:“回皇上,收到了。”
“沉将军给娘娘的信早已送过去了。”
李怀恩觑了一眼顾樘的脸色,笑着道,“想必眼下娘娘也是十分开心呢……”
沉将军许久未回来了,沉昭仪就这么一个亲哥哥,不知该怎么高兴呢。
“开心?”顾樘重复着。
须臾,他又勾起了嘴角,“是,她的哥哥回来,她自然开心。”
可他的语气中却是难掩的落寞。
李怀恩摸不准顾樘的情绪,只能讷讷地附和着。
不一会。
李怀恩又回禀道:“皇上,李大人已经到了,奴才去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