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基础检查已经做完了,狗狗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寄生虫和皮肤病,但还需要做一个抽血,看看是否感染犬瘟这些病毒。”
宠物医生是个年轻女人,戴副无框眼镜,看起来非常温柔,说话也低声软语,让人如沐春风。
苏棠顺了顺狗毛问她。
“如果显示都没有的话,就代表安全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
“也不一定,病毒感染都是有潜伏期的,大概一到两个周左右,需要留观一段时间,疫苗要等它观察期后才能打,你做不做驱虫呢?做的话留观期间我们院里可以一并做了,顺便给它查个血。”
苏棠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
米朵独居,房子也不算大,多只狗加上她们俩有些拥挤了,况且她还着急找工作和房子,根本没多余的时间照顾它,在这里留观两个周正好。
“行,那麻烦这边收银台结下费用。”
对方伸手从她手里抱走狗狗,打算放进一旁的宠物笼。
似乎觉察到主人即将离去,小东西焦躁不安的在桌面上拿头蹭她。
苏棠于心不忍,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你乖,我过两天就来接你。”
似乎怕它不信任又低头亲它一下。
“真的,不骗你。”
女人看着她的动作笑,视线停留在她手腕处。
“你这手链还挺特别的。”
苏棠一愣,视线盯着那东西随即呆住。
这手链自从拍卖会那天起就没取下来过,沈逸清不让,他说喜欢看她戴着,她便记着,放在了心上。
戴习惯了,就下意识的忘了这本不该是她的东西,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物品,却独独忘还这个。
习惯还真是可怕。
再继续在男人身边呆下去,恐怕到时候不光是手链,她的心不止不属于自己,还会千疮百孔。
还好,亡羊补牢,现在及时抽身也算不晚。
苏棠低头不语,转身出门的时候把东西取下来放进包里。
正值中午,太阳顶头晒,照的她脑子发胀,嗡嗡的响。
昨晚接了米朵递过来的那瓶酒,喝光后迷迷糊糊的就在沙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大半,米朵去了剧组的杀青戏,只她一人。
手机一直飞行模式,没什么电话打进来,这一觉睡得很沉,睁眼的时候脑子从所未有的清醒。
躺在床上,心里静得发沉,慢慢的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捋了一遍。
‘后浪’的大奖她不甘心,可木已成舟,没有任何办法,鲍柔成为舫舟的徒弟板上钉钉。
还有那50万,她更是一分没有,要送沈逸清的那块表也退了,那定金花了她不少积蓄,兜里的钱已经不多。
啧。
有点捉襟见肘的凄凉味道。
苏棠站在路边叹了一口气,当时真不该一时冲动定那块表。
她发狠的咬着唇,一边懊悔一边开始为找工作的事焦虑起来。
拍摄圈子不大,但是昨天这事已经把她的名声搞臭了,她的微博账号到现在都不敢登上去,怕看见那些潮水般的辱骂。
但与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比起来,她更需要理理和沈逸清之间的关系。
早晨睁眼的时候就大致想明白,米朵说的也不全无道理。
当初答应沈逸清签那个合约,仅仅因为她对男人心动了。
这份心动里不含心机,没有算计,更没有因为两人身份的悬殊而权衡利弊,她图的从来都是沈逸清那颗心,不要他以外的任何东西,可...没图到,败得一塌糊涂,好的是,当初那点心动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她做什么都是果断的人,并不打算在这份感情里继续拖泥带水的耗着,无论男人那边是什么态度,她现在都动了离开的心思,幸运的是,沈逸清还算好说话,当初就说过,不签期限,她随时可以走,一切自愿。
说起来,她当时是觉得自己对那个圈子知之甚少,有些害怕撑不到所谓的期限完,现在看来,男人的大度更像是一种无所谓又不在意的宽容,说到底,还不是怪她刚走上社会,眼皮子浅,直勾勾的一钓她就眼巴巴的上钩。
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然后烧得身心俱疲。
男人的爱从得到的那一步就开始枯萎。
她回头看,现在才明白过来米朵这句话赤裸裸的含义,一针见血的让人心疼。
苏棠紧捏着手机站在路边,包里的东西像是个烫手山芋,时时刻刻都在烧她的心。
这东西太贵重,多留一刻都是麻烦。
要走就干干净净,她不要带走任何他的东西,也不需要欠他任何人情。
要断,就要一干二净、清清白白。
*
陆屿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死,其余几个兄弟伙也在,陪着沈逸清折腾了一晚上,个个萎靡不振,还剩个齐颂恩算有精神,拿着个手机不停地在发消息。
面前的烟灰缸堆满烟头,揭露着一堆人昼夜不歇的鸡飞狗跳,沈逸清手里还夹着一根,女人的行踪毫无进展。
台球馆今天没营业,往日吵吵闹闹的大本营现在冷冷清清,整个屋里乌烟瘴气。
时越推门而入,直走向沈逸清。
“你看微博上的娱记新闻没有?”
坐了一整晚,查了一整晚,女人就跟遁地了一样毫无消息。
沈逸清心烦意乱的抬头。
“你以为我是你,我不玩那东西。”
时越愣了一下,把手机丢到他面前,语气玩味。
“我觉得你还是看看吧,有点精彩。”
沈逸清狐疑的扫他一眼。
时越伸手过来将视频点开。
霎那间苏棠失控的控诉声充斥整个包间。
是那段在‘后浪’颁奖现场被鲍柔搬上大屏幕的霸凌视频。
十几秒。
嘶吼的哭声听起来却令人心碎,张牙舞爪的装腔作势下满是无助。
沈逸清心脏猛的停了一下,看清了,即便她动作凶猛,那棍子没一下打到实处,对面的女生嬉笑着全避开了,虽然苏棠是施暴者,但显然她本人却处于一种诡异的劣势。
时越盯着女人的校园名牌,满脸疑云,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大致看得出苏棠是个什么性子,娱乐圈这大染缸混久了,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当年滨海一中那起校园霸凌案,真的是谢流筝口中说的那样吗?被人针对,待不下去才迫不得已去国外?我记得当时还出了条人命?”
沈逸清皱着眉抬头。
“你想说什么?”
时越笑了下。
“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别太信她的片面之词,别对那女人滤镜太重了。”
她救过他命是真,但也不一定代表这女人就是个纯善之辈。
沈逸清不说话,他还当真没查过这事,当年谢家让谢流筝出国办得很急,他一度以为是谢流筝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滨海这个伤心之地。
她当时状态很差,看起来不太像撒谎,他几乎没有怀疑。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怎么今天旧事重提。
沈逸清拿起桌上的视频重复放了几遍,可太短,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眉头越皱越深。
难怪昨晚女人满脸失落,两手空空,原来是颁奖现场被人摆了一道。
他转头看周平,眉头紧锁。
“她买的那块表——”
周平会意。
“一直盯着,没去取,昨晚就已经退了,还付了定金,应该退不回来。”
沈逸清没说话,一张脸阴晴不定。
《绽放》的导演苏棠涉及校园霸凌被‘后浪’官方撤下最佳导演奖的报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热搜,不少媒体还放上了配图。
照片上女人一身白衣,抱膝蹲在会场门口哭,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他一眼没看住,心尖上的东西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这种感觉沈逸清很难形容,有点像她在陋巷上了不良司机出租车的那晚。
寒潭似的黑眸闪过一丝狠厉。
他的东西就算不护着,也理所应当没人敢碰才是。
平时逸清哥逸清哥的叫着,却又不怎么把他放眼里。
鲍柔这女人,有时候还真的是很讨厌,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都很会坏他的事。
这笔账,他记下了。
手里的烟夹着,沈逸清却没抽一口,眼神阴鸷、一遍遍翻手里的新闻。
周平看了一阵,犹豫着开口。
“要不要我去查查。”
长这么大,沈逸清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昨晚为这女人算是闹了个彻底。
周平话刚说完,一旁的许庭州突然睁开了眼。
“不用查了。”
熬了一夜,他声音有些嘶哑。
这个男人和沈逸清其他兄弟都不太一样,带个金边眼镜,整个人斯文柔和,对谁都一副温吞有礼的模样,周平对他很有好感。
沈逸清闻言偏头看他。
对方罕见的点了根烟才慢慢开口。
“或许时越说的是对的,谢流筝不像看起来那么纯善。”
他看着沈逸清。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事和谢流筝说的是反过来的,她才是霸凌别人的那一个?”
沈逸清眯着眸子看他。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逸清突然想起不久前射击场他那翻云里雾里的话。
“所以那次你对她心里疏导到底了解了些什么。”
“就知道这些。”
许庭州本能的撒谎,他只能点到为止,更多的涉及病人隐私。
“所以你知道她们两个早就认识?兄弟一场,你不早告诉我?”
“我暗示过你,再说这是病人隐私。”
沈逸清讪笑一声,像是不满。
“居然只是暗示,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说。”
“你迟早查到,免得你浪费时间。”
昨晚谢流筝居然还装作不认识苏棠。
沈逸清没说话,阴沉沉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我告诉你,昨晚她们的碰面也在你意料之外不是吗,你拦不住。”
时越楞在一旁,好久才消化完两人的话,旁边几人也早都睁开眼,惊讶的眸子瞪得老大,瞌睡也彻底醒了,这两个女人之间居然还有那么深的羁绊。
“老子早就说过,你别阴沟里翻船。”
时越叹了一口气。
“要不人家走了就走了,你放她一马,还紧追着不放干嘛,养只鸟,难道还养出感情了,飞了就飞了。”
因着秦诗,他下意识的规劝好友。
沈逸清哼笑一声,气定神闲的端起烟灰缸抖抖指尖。
“飞了?我还没松手,她敢飞,能飞多远?”
时越摊手瘪嘴。
“那现在这情况,你能怎么办。”
“趁没飞远,捉回来不就行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由到她说不了。
就算她说了也不算数。
谁说了也不算。
沈逸清一脸阴沉。
看他控制欲作祟,铁了心不放过苏棠,满屋子的人一脸讳莫如深,不再动规劝的心思。
周平心里为苏棠捏了把汗,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
兜里的手机猝不及防的震起来。
这一夜到白天,沈逸清已经听过无数个坏消息,他不耐烦的接起来,看清联系人后却愣了一秒。
苏棠不知道她关机这一晚沈逸清只差把京北的地面翻过来找一遍。
她语气很平淡。
“我们谈谈。”
沈逸清的声音听起来有隐忍的怒气。
“你在哪。”
“你不管。”
她听到对方冷笑一声。
“要谈什么回家谈。”
“那不是我家。”
沈逸清楞了一秒,声音沉得能滴水。
“你再说一遍。”
苏棠哽咽了一下,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惧意。
“那不是我家。”她重复道。
这一次,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她突然想象不出来沈逸清此刻的表情,大概是很愤怒吧,可是苏棠已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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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继续往下想。
“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苏棠拒绝,“我来找你。”
“现在?”沈逸清很意外。
“嗯,现在。”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他的心有了一丝颤抖。
“你把我的微信先加回来,我给你发地址。”
她肯主动联系他,心里有激动、有窃喜也有慌乱,沈逸清尽量冷静自持,但口吻还是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轻颤。
“不。”女人又拒绝,“你就这样说,我能记住。”
平时总温柔的声音此刻满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把重锤,敲在沈逸清故作冷静的心脏,呼吸几乎停了一秒。
行,先把人哄过来再说。
沈逸清还是妥协,报了台球厅的地址。
一晚上他都悬着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揉揉眉心,挂了电话,这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一晚上没合眼,疲惫的闭着眼睛耐着性子等人来,还没坐多久,屋外就传来一片吵闹,乒乒乓乓响动不小。
楼下的前台一脸慌乱的跑上楼来。
“下面有个男的吵着要见沈总,拦在下面了,但是轰不走,在馆里胡闹,球杆都砸断了好几根。”
沈逸清有些诧异,起身走到露台。
林睿正被两个保安架着往门外拖。
“放老子进去!”他扭头冲里面大声叫喊,“沈逸清你有种出来。”
身后传来一身巨响,一个黑八球稳稳的砸在地面,势不可挡,撞上墙面弹了回来晃悠悠的滚到三人的脚下。
“放开他。”他倒要听听,什么事非得闹这么大动静,“我出来了,你说吧。”
沈逸清居高临下的站在二楼,扫过来的眼神锐气逼人。
林睿愣了一秒,甩手挣脱开两人冲上前来。
“我公司那些邮件是不是你发的!有本事明着来,别玩阴的!”
他一大早进公司同事们就神情古怪,到了办公室还没坐下就被组长叫走。
一封长达十八页的ppt文件,叙述详细且思维缜密,控诉问题的逻辑更是无可挑剔,律所所有人的工作邮箱都收到了。
论文代写、私生活混乱、攀权附会,除了之前在校期间的私德有亏问题,他还涉及一桩命案。
现在林睿都忘不了对方脸上震怒的表情。
他被当场停职。
沈逸清双手撑在栏杆上俯视他,语气轻描淡写。
“你不是就擅长玩这一套吗?玩阳谋,怕你玩不过。”
他嫌弃的看他一眼。
“再说了,玩阳的,你拿什么跟我斗,你有什么?公司?背景?还是家世、钱?你一样都没有。”
男人侮辱的话掷地有声,如雷贯耳。
“玩死你,都不用你入我的局。”
沈逸清死死的盯着他。
“我说过城南那条命案跟你脱不了关系,教唆他人自杀身亡,要判多少年来着?这个你身为律师应该比我清楚。”
林睿双目赤红。
“你威胁我?”
男人像听到一个笑话。
“我没这闲心,你也不够格,相关资料我已经交给警方,你等着被传唤就行。”
林睿愣了一下,笑得满脸狰狞。
“就这么想我死?你在怕什么?”
沈逸清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屋内。
“周平!”他喊道“把那份鉴证报告给我拿来。”
林睿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男人就丢下个透明文件袋。
“看看吧。”
林睿狐疑的捡起来,脑中瞬间炸开。
“在校门口绑架我的是你!”
难怪他会觉得手臂酸痛,原来被人抽了血。
“这样的办法最快。”
沈逸清没否认。
“免得你妈一天到晚拉着你在那里做梦,沈家的门不是谁都能迈的,我早说过,沈家不会有长在泥瓦巷里的贱种,再闹下去,家里没光。”
林睿恨得咬牙切齿,猛地抬起头来。
“什么狗屁沈家!我根本不屑一顾,明明就是一群迂腐、势力和自私的蛀虫,当年沈顺昌死活不要我妈过门,非要娶陆清那个贱人,还不是就看中了陆家的滔天权势。”
他抬起头逼视沈逸清,讥笑两声。
“那么想我死,还有苏棠的原因吧!当年沈家不会让我妈进门,现在你也一样,苏棠可不是我妈,会委屈自己做一个情人,你觉得她要是知道——”
他话还没说话,二楼斜飞过来一个烟灰缸,直直的打在他下巴处,血光四溅。
自从听见陆清被骂那刻起陆屿就很生气,他可没有沈逸清能忍。
他耷拉着眼皮看楼下惨叫的人,声音很冷。
“怎么?喜欢的女人被人当玩物,看不下去了?没办法,看不下去也只能看着,我们不止迂腐、势力、自私,还特别小气,特别记仇。”
他看着他,语气软下来,言语却十二分的侮辱。
“要不你现在跪下从这里一路磕出去,态度好一点,我开口劝下,让他玩腻了考虑送给你,干嘛费这么多心,闹到这里来。”
陆屿向那两保安递眼神,对方会意,惨叫连连的林睿被人架住手臂,尸体一样往外拖,嘴里还在咆哮。
“沈逸清你这个畜生!真他妈后悔!七年前那场大火怎么就没烧死你!放开我!放开!......”
林睿被拖出大门外,声音越来越远。
沈逸清低头点烟,姿态气定神闲,扬起下颚刚呼出一口烟气就堪堪顿住。
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从一旁的洗手间里挪出来。
女人浑身颤抖贴墙站着,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她怎么在这里!
多久来的,不是才打过电话吗。
想起刚才自己嘴毒的那一串输出,陆屿艰难的滚了滚喉结,呆滞在一旁。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视几秒,楼下的女人转身就往门外跑。
艹!
沈逸清愣了一秒,丢了烟疯了般往楼下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