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五月洪灾的预言,王昂看似当真了。
汴京有四条主河流,西北的金水河,东北边的五丈河,南面有蔡河也叫惠民河,最重要的一条既是汴河,流经东水门,从东至西横穿京城。此外,京城外城方圆四十余里,还有一条围绕城墙的护城河,叫作"护龙河"。
早前京城就曾多次闹水灾,所以城内已有不少明渠暗沟,用于疏水。
今年雨水节气不曾犯水,现下三月,就看清明谷雨之后。
对于质疑,王昂不着边际地答道:"近来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只能信则有,不信则无。"
之后,周边人每逢不详的预感,也都效仿他,归咎于跳动的右眼皮。
譬如王员外近来脸色暗沉,有回按捺不住,埋怨道:"女儿啊,近来我右眼皮一直跳,你可知为何?因为我无端破财了! 就因你听信你那位好夫君!"
自从嫁给王昂,王楚嫣不耐听人说她夫君坏话,一边给父亲敲背,一边回驳道:"为了邸店,防水大半的钱是我们自己出的,爹爹怎好意思抱怨?此外,我拿夫君俸禄投商铺,还未持盈,已经平白分爹爹一成收益,爹爹怎就不提?"
有理有据,说得王员外哑口无言。
徐管事正在旁边理账,抬起乏累无神的脸,趁机问道:"主君,话说左眼跳财,我跳的是左眼皮,这意味着,你该给我们加钱了?"
王员外回神,立马拔腿就跑。
王楚嫣与徐管事大眼瞪小眼,捂嘴笑道:"果然姜是老的辣!"
平常徐管事对于附加的活儿颇有抵触,这次却意外地支持防洪之事:"王娘子,既然状元郎说了,咱们就按他的意思准备着,未雨绸缪,有备无患,都是为了邸店好,咱们东水门就在汴河旁边。"
王楚嫣虽有疑惑,总归信任夫君,于是也顶着压力,在自家范围内挖建沟渠,备置息壤等物,并发动邻里提前防御。因为是状元郎觉得需要防患于未然,东水门的街坊才予以理会。
王楚嫣的好姐妹,孙若熙也十分配合地说服爹娘防洪,赵浅真因为父亲赵太丞的原谅,从道观搬回家中,同样积极准备。
三月末,赵浅真拿着家书来找王楚嫣:"我哥来信了!"
孙若熙刚巧也在,旋即腾身跃起:"有没有给我的?我的呢?!"
赵浅真故意捉弄她,高举一份红笺信封:"这儿呢。"
"给我,快给我!" 个头稍矮的孙若熙够不着,只好提裙蹦跳。
眼见孙姑娘不耐烦地露出小尖牙,赵浅真悠哉悠哉地将信递给她:"自从你与我哥通信,我哥来家书的次数频繁多了,这事也得谢谢你。"
王楚嫣微笑应道:"果真是,可见赵哥哥对孙妹妹的心思。"
孙若熙将信宝贝似的捧在怀里,咧嘴露出两排小珍珠:"一年半载没见着,我快相思成疾了! 总之他是我的人,我要让整个军营,特别是那里的女子们都晓得,我的赵哥哥名花有主了,该她们知难而退!"
自从去年端午后离别,孙姑娘雷打不动地,几乎每隔三五日就会给赵哥哥送去书信,每番还在信纸后方画颗心啊,花啊,鸳鸯甚么的,以致于军营都晓得赵医师在京城有个情妹妹。
别说,这招还挺管用。
许是赵卿成经不住孙姑娘的折腾,从以前每两三月来家书,到如今每月来家书,虽是简单的问候报平安,赵家人也甚欢喜。
孙若熙拿到信后,十分小心地拆开,信里几行字,无非是报个平安,不过她反复吟读,开心地笑出声。
"好神奇哦,倾城哥哥称呼我若熙妹妹,从前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过自他口中唤出,自他手里写下,我发觉,若熙这名太好听了! 这就是爱的感觉?你们说,为什么他不甜言蜜语几句呢?这样,我做梦也会笑出来!" 孙若熙花颜粲然,俨然怀情少女的模样。
赵浅真摸摸她的头:"那是因为,我哥晓得你的性子,高兴起来说不定手持情书,宣告整个东水门街坊。我哥虽然看着淡泊,其实脸皮挺薄。"
王楚嫣往孙妹妹的嘴边递去一粒果子,说道:"之前我们讨论过,得出的经验是,男人都比较嘴硬,好面子。"
孙若熙囫囵吞下,满不在乎地仰起高傲的小脑袋:"男人真奇怪,面子能吃么?我就巴不得想要全天下都知道,我孙若熙喜欢赵卿成! 而且咱们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楚嫣宽慰道:"赵哥哥不是说了,给一段时间,等下次他回京时,你俩若还彼此有意,再从长计议。之后,重要的是说服你爹娘。"
孙若熙使劲点头:"我会耐心的,届时就拜托两位姐姐啦! 再不济,还有状元郎哥哥当靠山!"
此番赵浅真前来送信,因为赵卿成除了家书以及给孙姑娘的报平安,其中还有一封是写给王昂的。
夜间,王楚嫣将信转交给王昂,并在书房为他备好热茶,燃上暖香,随后知趣地留他独自一人。
王昂打开信。
内容涉及边疆近况,赵卿成特意夹在家书里,为了避免引起注意。
三月时,童贯遣知熙州刘法,出师攻打西夏,却被西夏大败于统安城,宋军损失惨重,西州名将刘法战歿。童太尉整军等待时机,准备再攻西夏。
读完,王昂的唇角慢慢地抿出一道阴寒的笑意。
此战宋军大败,然而童贯却向朝廷谎报捷讯,徽宗大喜,不久前招百官入宫庆贺。
与此同时,朝堂又是一轮换官,冯熙载为中书侍郎,范致虚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张邦昌为尚书右丞,皆是蔡京和王黼之间互相争斗的关键人物,朝局暗潮激荡。
王昂起身,俊美的侧颜在跳跃的微光之间显得阴晴不定,目光亦是情绪繁复,笑意越发萧杀。
"蔡京先来,接着,就该轮到童贯你了…….!"
他喃喃低语,将信纸伸向火烛,看着它一寸寸地被吞噬化灰。
.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清明。
今晨,王家客栈的门童丁苏也是眼皮直跳,所以他特别警觉。
自从立春,京城游人络绎,如今又是踏春好时节,丁苏每日需要迎送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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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客人。
彼时街旁人群汇集,"关扑"得不亦乐乎。朝廷允许节假之日民间关扑,所以这类搏物游戏在清明寒食期间亦是遍布大街小巷。
"赢了赢了! 一比十,今儿运气好!"
"刚才有人拿几文钱赢走一筐子枣锢。"
"有没有搏女人的?俺想赢个小娘子回家!"
"哈哈哈,你小子,梦里什么都有!"
大人们玩得欢,丁苏眼馋,但又不好离开邸店,就拉着两位小伙伴蹲在门前掷铜钱,搏些糖果,击丸球棒之类的小玩意儿。
响午时分,小伙伴们各自回家,丁苏就在店门外一边咬麦糕,一边眼巴巴地张望别人玩关扑。
不远处,有位带斗笠的男子赶着一头小灰驴行来,驴背上架了两只大竹筐。
路经客栈时,他停住脚步,朝"久住王员外家"的招牌定睛片刻,又转身往四周打量。
这人虽非衣衫褴褛,但洗得发白的青色外袍略有褶皱,看着不像个体面人,斗笠遮掩之下,还能瞧见他胡子拉碴的下颌。此外,昨夜大雨,至今道路泥泞,因而他的靴子粘满了泥巴。
丁苏即刻警觉,左右眼皮皆跳得厉害。
但见这位公子拍了拍驴背,悠然道:"小兔子累不累?就是这儿了,咱们歇歇脚。"
"呃!" 丁苏皱起小脸。管驴子叫兔子?肯定不是正常人!
"公子,咱们这里是邸店,您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丁苏展开双臂,拦住正想进店的怪公子。
"这儿是王家客栈么?" 怪公子颇为诧异,抬起斗笠,露出一副憔悴的面容,眼圈发黑,且双目布满血丝。
娘啊! 小丁苏吓得往后退去,为难地说道:"是是,可我们这儿的住宿,不太便宜哦。"
怪公子愣了会儿,朗声笑道:"你这小娃儿挺机灵挺负责的,不用担心我缺钱,何况,我认识你家的掌柜!"
"欸?" 丁苏愈加吃惊。
他家主君王员外是个大财迷,还时常以貌取人,怎么会交这种朋友?
"小娃儿,是这样的……" 怪公子正想与丁苏耐心解释。
嗷嗷嗷~~
彼时那头灰驴却不耐烦了,一边叫唤一边撒开蹄子跑向正门,所经之处,落下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泥脚印!
王楚嫣与父亲正往前堂走来。
"女儿啊,今早我的左眼皮跳了许久,是不是该交好运了?" 王员外面带喜色。
"都说左眼跳财,爹爹应该会有偏财运。" 王楚嫣很会讨他欢心。
"是哦,我这就去外头关扑试试! 以小搏大,狠赚一把!"
王员外搓着手,眉开眼笑,旋即瞥见一头小脏驴迎面而来。
"啊???这这……" 他定睛细瞧。
这新装修的豪华店门,这漂亮的拼花地板,他每日命人擦来擦去干净得一尘不染。
呜呜呜!
王员外楞得直瞪眼,旋即怒火冲天地咆哮道:"天杀的! 这是哪里来的蠢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