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双双换体
    绛烟帮其父亲处理完一些鹭云洲事务后,准备去厢房找盈霜。回厢房半路途中,她隐隐听见了不远处的打斗声。

    绛烟急急跑过去一看,却见盈霜和玥兮正打的不可开交。

    “盈霜!玥兮!你们怎么了!”

    盈霜一边抵御着玥兮的袭击,一边朝绛烟大喊:“姐!快来阻止她!”

    绛烟挥手便是向玥兮攻去,玥兮一时间承受不住强大功力,踉踉跄跄地倒退,嘴角淌出血沫子。

    另外两人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泠羽和纪优疾步赶来,只见一边是受了伤的玥兮,一边是累的气喘吁吁的盈霜。

    纪优疑惑,“刚刚发生什么了?”

    绛烟道:“我也是方才才到,只看见玥兮和盈霜不知何故打了起来。”

    玥兮喘了一口气,倏忽间就倒了下去,纪优见状,忙说:“先扶二位回厢房。”

    厢房内,玥兮被扶上床躺下,盈霜则坐在一侧,一边喝着绛烟倒来的水,一边拭着满头的汗。

    稍微缓解过来一点后,盈霜开口:“阿爹让我好生招待玥兮,我想带她在鹭云洲周围逛一逛,可中途我们聊的正欢,她却突然变脸,趁我不注意袭击我后背。”

    三人听了都沉默半晌,而后纪优说道:“玥兮也不是那种主动伤人的人,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盈霜又灌下一小杯水,“我也觉得不可能,莫不是玥兮有阴阳两重魂?”

    在一旁迟迟没说话的泠羽突然开口:“我有办法解决,请三位容我和玥兮单独相处片刻。”

    绛烟点点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她搀扶起盈霜,和纪优一同向外走去。

    关了厢房板门,确认他们三人走远之后,泠羽敏锐察觉身后凉风涌起,电光石火间侧身便掐住玥兮的脖子,玥兮双爪正欲挥向泠羽胸膛,却又被他疾速抵住,而后泠羽步步逼近,玥兮步步后退,双腿触碰床榻边沿后,她一阵失衡便倒在了床上,泠羽则两手扣住她,令其无法动弹。

    泠羽半眯着眼,慢悠悠地道:“黛窈,你这样披着别人的皮搞背后偷袭,还真像黛夷那种货色的作风。”

    黛窈“呸”了一声,“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而后,她又露出嫌弃的样子,“我这身体的原主,叫黛玥兮?修为如此差劲,真坏我大事,本来可以趁你不注意,杀了你。”

    泠羽眉尾上扬,露出讥嘲之意,“就算你黛窈用真身来对付我,也照样没能力杀我。我今日不想伤你,只是不想伤害这具身体,只要能气疯你,我就心满意足。”

    黛窈面露怒色:“你这灼龙野种,要是让你的这些狐朋狗友知道你的身份,定然对你大开杀戒!早知道,我父亲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干脆把你杀死好了!”

    泠羽沉默,这段话倒是勾起了他那血雨腥风的回忆。

    天冥一战前,他还是冥域冥兽九金鳞灼龙首领之子。

    世人皆知每条龙身上都有唯一一片最硬的硬鳞,可九金鳞灼龙不同,他们身上有九片硬鳞。九片硬鳞的防御能力无与伦比,可谓非必要不现身,而他们正遭受着世间最强悍血腥的天冥大战。

    大战之时泠羽父亲突现身原型,变成一条巨大的浑身冒着金色火焰的龙。

    为保全妻儿,父亲卸下自身的九片硬金鳞,附在了泠羽和其母亲身上,保他们平安,可他自己却葬身修罗火海。

    父亲死后,母亲带着泠羽逃逸求生。母子二人逃了三天三夜,总算寻得一处隐秘老林,却不知那方为神兵神将镇守处。

    身为冥域中人,母亲自知一人斗不过多数神将,正准备以身为盾保护泠羽时,一位凡仙界中人拿着斩金击退天兵天将,并封了他们的记忆,母子二人从此得救。

    母子二人对那位仙人感激涕零,从他口中得知,他名唤黛夷,现任人界缥缈屿屿主。

    黛屿主将一把称为“斩金”的天国神剑赠予泠羽,用来自保。泠羽将黛屿主认作义父,黛屿主便将母子二人安顿在石幽老林深处的木屋,也方便他平日前来探望。

    这样的生活就平静地过了五年。

    终有一日他从山林打猎回家,亲眼看到黛夷举着火把伸手将木屋尽数烧毁,他本想奔向火堆中救出母亲,可又遭到黛窈追杀,不得不逃离此地。

    那烈火烧身,母亲殒身的一幕幕仿佛尽数是梦。

    他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处,也不知何去何从。

    泠羽手里攥着的是一件褴褛红裳,仿佛还残留着母亲的余温,也有烈火烧焦的烟味。

    逃过了缥缈屿人的追杀,他又想要再次回到木屋中。可是他千转百转,却找不到一丝线索,只剩下这件红裳,母亲给他的唯一遗物。

    “斩金既是你父亲赠予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倒是你们,人面蛇心表里不一,背叛我母子二人的仇,我来日再报。”

    泠羽丢下这句话,猛地敲击黛窈的穴,她再次沉沉地昏倒过去。

    ***

    玥兮不知什么时候又魂穿到了黛窈身上。

    此刻她正坐落马背,周围又是乌泱泱一大群黑影卫,前方带领影卫为首的是黛夷,不知这次又要前往何地。

    数百马蹄踏落于地,淹没了风声,但此时却无一人说话。

    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看不清前方路的方向,黑雾蒙蒙,但这仿佛并不影响黛夷引路行进。

    前方马逐渐停止,黛夷首先下了马,而后两侧直至后方众影卫皆止步下马。

    玥兮粗略望了望此刻他们所站立的地方,虽灰雾氤氲,但看几处建筑外形轮廓,也能认得出这里是鹭云洲。

    黛夷转身面向泱泱影卫:“今日来此,众人务必搜出天罡锤,搜到者必有重赏!”

    “遵令!”

    天罡锤是天国神器,级别如同斩金,天灾之时天国交与鹭云洲保护。

    黛玥兮听黛夷这话就暗嗤,斩金得不到手就盗取他人宝物,实乃奸佞之人所为。

    玥兮一路跟着黛夷行动。

    这鹭云洲也如先前她所到的缥缈屿一般,氛围暗沉沉,枯枝落叶一地。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荒无人烟,肃杀冷寂,倒是如断井残垣一般。

    他们很快就抵达一处地牢。

    还只是在地牢入口处,玥兮就听见里面飘荡出来的凄叫声。

    玥兮跟着黛夷深入地牢,眼见一些被锁在牢里的人身着鹭云洲弟子服,他们都是鹭云洲的人,却个个像是癫疯了一般,弄得此处更像是炼魂地狱。

    一路绕来绕去,黛夷在一处偌大的牢房前突然驻足。

    黛夷的肩膀已然微微发抖,他倏地质问对面牢房的人:“那鹭老头子在哪?!”

    牢房里的人本就心智紊乱,他们一被黛夷问话就蹲落在地,抱头痛呼:“我,我不知道!别别别杀我……”

    冷不防身后玥兮突然发话:“鹭洲主启是你能控制的了的?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黛夷闻言,阴恻恻地转过头,盯着玥兮半晌,而后狞笑:“你再说一遍?”

    他们二人一旁失心发疯的关在牢笼的人“哈哈哈哈”尖锐大笑数声,“终于看到黑吃黑了啊!来啊,继续吵啊!”

    黛夷扬掌一挥就把那吵闹的人打的飞起,那人直直被撞到墙上,又掉到地上,口中溢血后直接气绝。

    这个世界的黛夷轻轻松松杀人也不是一两回了,玥兮已然学会了在他的暴戾恣睢面前做到平静。

    “我做什么事,你还配评价我?”黛夷一步步上前,手中现出长鞭,“难不成,这鹭老头子,是你放出去的?”

    看样子黛夷是气的不轻了,玥兮想着继续火上浇油,借此机会气炸他,于是她一边后退,一边轻佻道:“对对对,不仅是鹭洲主,还有泠羽也是我放出去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如愿,你倒是来打死我啊!”

    黛夷额头青筋爆起,扬鞭朝玥兮挥去:“竖子!”

    玥兮脚一蹬地,急急避开,黛夷的动作也极为迅猛,眼见下一鞭又要落在自己身上,她就不再躲,原地不动,等着鞭子发落。

    反正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以后让黛窈多受些苦,也未尝不可。

    鞭影在眼前倏忽而落,玥兮闭上眼,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往一旁带,那人拉着玥兮避过了第二鞭。

    她侧头一望,正是泠羽。

    玥兮惊疑不定,他怎么会过来?难不成红裳发挥效用了?

    那黛夷看见泠羽,脸色青一瞬红一瞬,指着玥兮,手指微微发颤:“好你个逆子,果然私底下跟这小野种沆瀣一气,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来人啊!”

    影卫们鱼贯而入,将玥兮和泠羽包围,不一会儿整个地牢都是泱泱大片影卫。

    黛夷即刻发施号令:“杀死泠羽,扣押黛窈!”

    众影卫挥着钩戟朝泠羽奔来,泠羽手中闪现斩金,剑气奔腾,汹涌荡开,周围一圈的影卫被那剑气打的向后摔去,根本无法近身。

    泠羽拉着玥兮向地牢门口跑去,身后那一大堆影卫也追了过来。

    影卫们又朝泠羽攻来,黛夷也没有坐视旁观,挥舞着鞭子向这边近身。

    这黛窈体内灵气较丰,玥兮也能将旁边几个影卫打下。黛夷夷离她和泠羽越来越近,玥兮看那鞭子朝向,才恍然发现黛夷是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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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打泠羽。

    眼看那鞭子将落在泠羽身上而不自知,玥兮迅速跨到泠羽身旁,替他挡了一鞭。

    “噗……”

    她喷出一口血,没想到黛夷竟打的这么重,和她以前被赤狼所伤的痛毫不逊色。

    加上泠羽还要对付一大批影卫,这鞭子要是落在他身上,一来让他力气耗散,二来可使影卫直接将他剿灭,看来这黛夷真真要对泠羽下死手。

    挨了这一鞭,就连黛窈的身体也力气尽失,玥兮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向地栽去。

    ***

    玥兮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厢房里。外周亮堂堂,看来她已经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泠羽在一旁,他身上还有方才在另仙界打杀时影卫所溅的血。

    “刚刚你不要命了?”

    泠羽一边说着,一边朝玥兮递水。

    玥兮仰头一饮而尽,“要命的,只不过那是黛窈的身体,让她多受点伤也没什么不好。”

    泠羽淡淡地笑:“但以后尽量不要这么做。”

    “我明白,我会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玥兮下了榻,活动了筋骨,“我把黛夷气得七窍生烟,我想这次他定不会饶了黛窈。你前来搭救我,也坐实了黛窈吃里扒外的罪名。”

    泠羽颔首,“但方才你穿到黛窈身上后,黛窈也穿到了你身上。我觉得她后面肯定会向黛夷解释这一切。”

    这在玥兮意料之中,她平静道:“若黛夷真信了她的解释,我以后要是再穿到她身上,那我就把黛窈恶毒的模样演的更逼真一些。这样,黛夷就认不出哪个是他真正的女儿了。”

    玥兮转身又向泠羽问道:“所以,黛窈在我身上时,她有没有做些什么?”

    泠羽低声道:“她袭击了盈霜。”

    玥兮表情骇然,沉默片刻,“我现在就去跟她道歉。”

    说着,她正打开门,却发现绛烟、盈霜和纪优都站在门口,见玥兮开门,他们面面相觑,神情尴尬。

    “你们……”玥兮更加惊异,他们难不成都听见了?

    玥兮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一切,盈霜首先笑道:“玥兮,我们不是有意偷听,我们知道了事件的大概,袭击我一事是那黛窈做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玥兮松了口气,“抱歉,就怕以后再发生这种意外。”

    绛烟说:“这事的背后成因恐怕不简单,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们。对了,玥兮你善从师姐来了。”

    玥兮惊喜:“善从师姐怎么会来?”

    父亲闭关后,缥缈屿所有事务交予他最得意门生善从管理,将屿主之位传给了善从。

    半日倏忽而过,善从师姐到达鹭云洲已至酉时,此时暮色已驱逐白昼,天边云霞缤纷多彩,五光十色,鳞次栉比。

    玥兮在外候着,但见一绰约身影从远处而来,正是十年不见的善从师姐。

    玥兮见到她,一路奔过去给师姐来了个大拥抱。

    鹭洲主也上来热情地接待善从师姐,一阵嘘寒问暖过后再入洲心。

    为接待宾客,鹭洲主特地为他们开了个晚宴,在大堂举行。

    戌时过后,鹭银洲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堂,这里灯火明晃晃,几个宾客与小仙官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与外边的昏黑与寂静简直是是大相径庭。

    除一些仙侍站在后方侍候,所有人皆已入座。

    趁洲主还没发言,玥兮便立马凑到善从师姐身旁,温暾问道:“师姐,缥缈屿这几年都怎么样?”

    善从笑道:“玥兮放心,缥缈屿由师父打下根基,一直很好。玥兮若是想念家乡,师姐此番前来可以直接把你接回缥缈屿。”

    玥兮眼前一亮,“真的?”

    善从抿了一口茶,“顺便弥补这多年来的空缺,师姐也决定亲自教你学习仙术。”

    听到善从师姐的此番话,玥兮很开心,但她后面一句话让她瞬间难以言表:“玥兮在檀仙寨一级仙术学得如何?”

    玥兮觉得已有冷汗从她额上流下。

    善从见她一脸发窘样,轻轻笑道:“后面的日子让师姐好好教你,你也好好学,保证你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后来,善从师姐与鹭洲主开始谈上了凡仙界三大陆事务等等,玥兮已意兴阑珊了,便开始用桌面的膳。

    蒜与醲酝混合的味道刺鼻且微腥,玥兮猛地打了数十个喷嚏。

    而后一阵醇香清爽的酒香味扑鼻而来,玥兮定睛一看,原来是案前的桂花酒。

    玥兮立马从桌上拿了那两壶桂花酒,趁他们正聊的来,便弯着腰准备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