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黔驴技穷
    陈言兼的手臂被划出伤口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那道正渗着鲜血的口子上。

    他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慌乱,只是愣神了一瞬。

    红色的液体迅速浸染了衣袖,他微微皱了眉。

    虽然这伤并不立即致命,但那裂开的口子还是有一定深度,血液直往外冒,有些麻烦。

    在他失神之际,林燕栖手持利刃,又一次向陈言兼的脖子刺去。

    在陈言兼看来,她的动作缓慢且毫无章法,利刃在空中挥舞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晰可辨。

    这样的刺杀于他而言简直如同儿戏。

    他很清楚,以她这样的攻击方式,若是面对一个普通人,或许对方早已在这利刃之下命丧黄泉。

    就像刚刚那个掉以轻心刺客……

    她确实是个有勇气,也敢赌的人。

    只是可惜。

    她低估了他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极限。

    看向眼前之人,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是像是要吃人,他轻笑出声。

    “不自量力。”

    紧接着,林燕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被陈言兼牢牢钳制住。

    她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如铁钳般紧紧箍住自己的手,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陈言兼分毫。

    陈言兼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抓住林燕栖的手腕,稍稍使了个巧劲。

    只听“啪”的一声,林燕栖手中的断刃便应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林燕栖又一次的失败。

    林燕栖见状,立马抬脚,狠狠地向陈言兼踩去,然而陈言兼身形灵活,巧妙地躲过了她这一击。

    她见此招不行,她并不甘心,右肩猛地使力,试图施展将陈言兼摔倒,可她使出的力气却如泥牛入海,陈言兼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她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失去平衡。

    “谁教你的武功?”陈言兼丝毫不在意她想置他于死地,声音安然自若地审问她。

    “……”

    她不可能回答。

    林燕栖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针,胡乱往后一扎。

    在林燕栖的针尖即将触及他的身体时,陈言兼的另一只手已经迅速地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又轻轻一扭。

    针也没了。

    “还有其他招数吗?”云淡风轻的话语悠悠传来。

    陈言兼气息纹丝不变,态度闲散随意,在他面前,自己的愤怒像个笑话。

    林燕栖厌恶此时此刻的此种境地。

    除了那一刀的攻其不备,其它时候她讨不到半点好处,自己就像是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一个游刃有余,一个黔驴技穷!

    “狗官!狗官!狗官!”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不好过。”

    “有本事,你杀了我吧!”林燕栖声嘶力竭地吼着。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急红眼的兔子,在愤怒的驱使下,她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陈言兼的手腕上。

    几乎是一瞬间,林燕栖就尝到了血腥味,很快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野性的,胜利的,甚至带着满足和欣喜的味道,终于又伤到了他。

    她就像一只疯狂的狼犬一样并不打算松口,紧紧咬合的牙齿似乎想要把陈言兼手上的肉活生生咬下来。

    陈言兼吃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用另一只手迅速击中林燕栖的脖子。

    动作果断而又精准,只听“咚”的一声,林燕栖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剧痛。

    随后眼前一黑,意识模糊,身体开始软绵绵地往下倒。

    陈言兼一手扶稳了林燕栖,让她不要倒下,另一只手从林燕栖口中撤出。

    两排很深的牙印,牙印之间的皮肤被撕裂,露出了下面粉红的肉,血珠从细小的伤口中渗出,沿着手腕的轮廓缓缓流淌。

    这些血珠在陈言兼的皮肤上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红线,最终汇聚在手腕的低处,轻轻地滴落。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横抱起,朝着队伍的方向走去。

    …………………………………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正将一勺又一勺苦涩的药水灌入她的口中,那药水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浓烈而刺鼻。

    一会儿冷的像冰窖,一会儿热的像蒸笼,几番折腾。

    超级疼!

    疼的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她想可能是下了地狱。

    不知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林燕琦终于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铃兰姑娘,你终于醒了。”

    铃兰?她不会死了,然后又穿了吧?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荔枝开口解释道,“铃兰姑娘,你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

    荔枝赶忙给林燕栖倒了水,然后将水小心递在她面前。

    “没想到你对陈大人如此情真意切,竟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给他挡了一刀。”

    “你当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我都吓坏了。”

    林燕栖接过水,抿了一口。

    身份洗白了。

    “我昏迷了多少天。”

    荔枝仔细想了想,“整整八天,我还以为你再也……”意识到这话不对,荔枝立马转了话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荔枝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陈大人对你的这份情义十分感动,特意派我来照顾你。"荔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他还说等你伤好了,一定会重重地答谢你呢。”

    荔枝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

    真好,得了主子的青睐,再也不用为奴为婢,若是能更进一步,当上姨娘,哪怕是通房丫头也是荣华不尽,只是……

    荔枝又偷偷瞄了一眼林燕栖的脸,疮疤虽然已经结痂,可看着还是有些吓人,大夫说能好,但容貌能恢复几成,也是含糊其辞。

    想当主子怕是没法了,不过总归比以前好。

    想起给林燕栖清创缝合的惊悚血腥的场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她就是想一想,肯定做不到。

    “我饿了,先吃饭吧。”

    荔枝愣了一下,立马接话,“好勒,我这就去准备。”

    小姑娘立马向外奔回去,林燕栖捂着伤口处,思绪飘远。

    荔枝回来时,带了食盒,勾得林燕栖饥肠辘辘。

    荔枝顾念林燕栖身上有伤,打算喂她。

    林燕栖立马拿了食盒,坐在桌前,摆出来饭菜,大快朵颐。

    不错,就是太清淡。

    “站那儿干嘛,一起吃啊,这么多吃不完。”

    林燕栖看着站在旁边,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饭菜的荔枝。

    “我……我可以吗。”虽然林燕栖的身份还是下人,可是这救命的恩情,以及陈言兼对她的态度……

    没管荔枝的心思,直接拉她坐下。

    慢腾腾的不敢动筷。

    林燕栖瞧着荔枝的神情,也猜到了她的顾虑,暗叹了口气。

    灵机一动,立马换了说辞。

    “可别扫了我的兴。”

    荔枝一听,立马动筷。

    美食救赎万物,两人吃的开心。

    荔枝是个开朗活泼的,一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说她本是说她本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奈何家中遭了变故,父母双亡,无奈之下被卖进了国公府为婢。

    刚进国公府时,她胆小怯懦,总是害怕做错事。但府中下人们和善,她在国公府中慢慢成长,荔枝说着说着,就提到陈大人。

    说他温柔和善,才华横溢,谦和有礼,博识多闻,风度翩翩……脸上洋溢着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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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

    听得林燕栖心中直冷笑。

    她立马上岔开话头

    “国公府?不应该是陈府吗?”

    荔枝诧异,又开始解释起来,刨去一些杂七杂八的总结下来就是,陈言兼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陈景同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故未开府另住。

    陈景同,承袭国公府爵位,如今是现任奕国公。

    再细细一问,才知道老奕国公有长公主一个正妻,可在迎娶长公主之前还有位外室,外室早早就生了个儿子。

    如此一来,疑问更深,按理说也是陈言兼袭爵啊?

    怎么就轮到了外室的儿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荔枝,这些事她应该不知道,也就没问。

    吃饱喝足,林燕栖打算出去逛逛,摸摸钱袋子。

    ……一毛钱都没有。

    “铃兰姑娘,你要出府吗?”

    “不能吗,陈言……大人是禁了我的足?”

    “那倒没有,只是……”

    说着荔枝找来帷帽,眼神飘忽,“铃兰姑娘,你还是带上这个吧。”

    对,差点忘了自已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林燕栖转身拿来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竟一时恍惚。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恶心。

    她轻轻摸了摸疤痕,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恢复的太快了。

    荔枝赶忙来安慰,“大夫开了药膏,说是只要天天涂抹一定会好,姑娘不必担心。”

    林燕栖接过面纱。

    “多谢。”

    “我陪……”

    “不用跟来。”

    “……”

    林燕栖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人,都没多一句嘴,畅通无阻。

    只是在暗处的视线惹人心烦。

    …………………………………

    “娶女当娶裴家女!”

    “是啊,当真是贞洁烈女!”

    林燕栖走在街上,这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好几遍。

    说这话的人都穿着素衣,神色肃穆,步伐匆匆,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人流如潮水,林燕栖不由自主地被裹挟其中,此类“赞美”之语越发密集的传入耳中。

    “裴家女的贞洁,那是世间女子的楷模!”

    “此等烈女,应当受万世敬仰!”

    人群停下,林燕栖,抬头望去。

    庙宇恢宏庄严,门楣上“贞女庙”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一笔一画可见提笔之人书法不凡。

    再往前走,庙中有牌位。

    "裴月月"三个字明晃晃的出现在林燕栖眼里。

    一位年轻的妇人,带着年幼的女儿,轻声教导着:“孩子,你要记住裴姑娘的品德,以后也要做这样的贞洁女子。”

    香客络绎不绝。

    或是双手合十,或是跪拜在地,还有人觉得如此不够显出诚意,拿了自己鼓鼓的钱袋子,慷慨大方地放进了功德箱。

    虔诚极了。

    这样的盛大宏伟,受人推崇,少不了推波助澜,父亲,哦不,裴相,当真是个优秀的政治家。

    在这样时代,裴月月这些做女儿的,命运实在令人唏嘘。

    她们不过是被豢养在家中看似“高人一等”的家妓。

    要么被用于笼络收买大臣,要么嫁女攀附权贵,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都是棋子,没什么亲情可言。

    还好裴月月不知真相。

    还好裴月月没有看见这些。

    她在了人群中,直到有人推搡她,她才缓过神来。

    林燕栖想,算了,古代嘛,还好……还好……

    封建社会嘛,还好……

    还好……还好……

    林燕栖眼睛直直盯着“贞女庙”三个大字。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