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颂橘是被梦魇醒的。
她梦见母亲被困在高大的宫墙之内,只能望着那一小片天空思念自己。她在高耸入天的朱红色墙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见母亲一面。
她听见,母亲在墙的那头说,“对不起”。
那墙好高好高,一眼望不到头。压在心尖上,沉甸甸的。
她掏出衣服里盖着的地图,用炭笔绘制的路线已经有些许模糊开了,下一个地点是旧都。
她正想找支新的炭笔来将地图重新描清晰,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鸟鸣声,混着叶轻天他们的声音。
“表哥,你说她起了没,这么早。”
“她可不是你,成日贪睡。”
郁颂橘穿好外衣,拉开门,正看见叶轻天蹲在齐九歌脚边。
“呃……”叶轻天才刚蹲下,就看见被打开的八仙黄木门里露出一双暗青色绣莲的翘头鞋。他缓缓抬头,尴尬地和郁颂橘对视了一会,才站起来。
刚巧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道嫩黄色的影子擦过他的头顶,撞进郁颂橘的怀中。
她今日穿的是齐九歌派人送来的衣物,柳青色的百褶罗裙边上秀的大朵大朵海棠,随着动作起伏之时,似大片海棠花开,随风挂在枝头摇荡。
撞进怀里的嫩黄色小鸟在柳青色的上裳之上十分显眼。
郁颂橘将撞得晕头转向的小鸟托起来放到肩头上等它站稳,“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表哥想让你当我表嫂。”
郁颂橘抬眼看站在一旁被抢了话的齐九歌,“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齐九歌头一回尝到不知所措的滋味,向来都是世家女子追在他身后,他哪里懂什么讨好姑娘的手段,何况这还不是一般姑娘。
“找个好日子我们结拜,结亲就算了。”郁颂橘叹了一口气,安抚着刚找到主人的小鸟,“给我准备好路费,我要往旧都去,莫要告诉其他人我的行踪。”
“结拜有用吗?要不你上个族谱?”叶轻天是昨夜才从表哥那里知道什么凤命龙脉的,嫁娶是写在宗碟上的,光结拜有用吗?
“行啊,那就劳烦小殿下,写封信去周朝,说国师大人要把他们唯一的公主写进族谱里,去试试?”郁颂橘想着他顶着这个单纯的脑子给卞城逼得水段粮绝就忍不住笑出声。
美人展颜无疑是震撼人心的。廊外阳光正盛,穿过斑驳树影落在她柳青色的衣裙之上,随风而动的几缕乱发拂过她的面颊,凭添几分如山间细雪化水般的柔情。郁颂橘的脸上未着粉黛,向来看不清深处的眼眸也露出几分笑意,犹如初绽的桃花,明媚纯净。
“你、你笑什么!”叶轻天轻易地又红了脸,“那万一、万一周朝同意……”他对着郁颂橘那双明亮的眼睛,声势渐渐小下去。
“嫁是不可能的,非要逼我嫁,那你们就日日夜夜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吧,不要给我机会。”让它们落到地上。
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啊!好歹,他们也是同行了十几二十天,没有一丝感情吗?他让马给她,自己在地上靠腿走,她一点都不感激?叶轻天着实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明日?”齐九歌终于是出声了。
“明年立春。”郁颂橘肩上的鸟儿又重新落到她的掌心之中,仔细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之前为什么没见过他们。
“你要是在那之前跑了怎么办?”他们俩又不能日夜跟着她,何况以她的身手,想跑还不简单。
“要我认亲,总得让我满意吧?我上头八个哥哥,虽然死的不剩多少,但到底能活下来的也都是人中龙凤,就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认了?想要快也行,认干儿子我不挑时间。”她一双眼睛明亮得像夜里的极星,看的齐九歌心发慌。
虽然觉得郁颂橘这两句话很不客气,甚至对于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他们来说有些冒犯了,但现在是有求于人,叶轻天看了眼表哥的脸色,也不敢多说话。
“行,但你在金国行走,总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齐九歌看着面前逗鸟玩的少女,也许按着她的身高来说算不得少女,“就先称我的义妹吧,也方便些。”
“那能不能,也算是我妹妹?”叶轻天是家族里最小的,从小就盼着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他父皇年纪有些大了,他自己已经算是老来子,哪里还能有弟妹?
“能啊,不过,小殿下不记恨差点被我毒死的事情了?”郁颂橘看向已经神游天外的叶轻天,“也不记恨一箭之仇了?”
“不记恨不记恨。那箭差点伤了妹妹,是我的错,那毒就是普通的雷公藤,我自诩用毒天下第一还没察觉出来,是我棋差一着。你要不要把那个副将的筋也挑了,我想办法帮你把他下牢里……”对他来说,不听话的手下,消失了更好。
“不用了。”
“那你……要跟我们回都城吗?”他也想去向那些经常给他炫耀妹妹的世家公子炫耀一下。
金国的都城……是留仙城,留仙城距旧都和雪葬山都有一定的距离。
“你伤养好再上路吧。”最好能养到明年立春。齐九歌也跟着叶轻天一起看她,他的眼睛本就是显可怜的下垂形,如今又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表演在里面,显得更可怜了。
“对呀,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其实按照正常人是这个伤,早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她还能趁着夜色火烧大营,还能第二天就跟着他走回都城的路,不是一般人。
“好。”
“你可以住我府里,我府里什么都有……”叶轻天还想再劝,猛然回神,她这是答应了?
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带着她远走他国?她是从金国境内去的大宁还是从周朝边界去的大宁?如果按照静斋所说,途径金国,那会不会有人也见过她,知道当年的事情?
“我和你们去留仙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过去是谁,安排一个孤女的身份对你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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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很容易吧?”
“那名字……”
“还用如今这个,周朝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毕竟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平宁公主郁颂橘,深居简出,平平安安地待在大周,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商谈妥了,就走吧,等你们真要上路那日再来找我,我修养两天。”这段日子带着伤风餐露宿,她也确实是累了。
“还……还有一件事……”叶轻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不能把那天你分给我吃的桂花糖糕的方子写给我啊,我今天一早就上街去找,吃了一肚子桂花味,都没能找到那么好吃的。”
“等着。”郁颂橘转身回屋,找了笔墨写了给他。
淡淡墨香混着桂花气味的纸笺拿到手时,叶轻天看着那隽逸的字迹别提多开心,他想了一路了,总觉得找她要个糕点方子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从边境想到这儿,终于是到手了。
齐九歌心里的恨铁不成钢消失多年之后,终于在看到叶轻天那带着些蠢意的笑容之时,重新浮现了。先前还以为他出去领兵跟着永安王历练几年,也会变成永安王那种人,没想到如今看起来还是这么……这么没脑子。
“小殿下也喜欢吃糖糕点心?”郁颂橘顺便拿了块房中备着的点心掰碎了放在小瓷杯里喂给鸟儿,小鸟儿不知道飞了几个日夜才重新找到她,饿急了,埋头苦吃,将杯子底啄得直响。
“他从小就喜欢甜的东西,只要甜的都喜欢。”齐九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抱着纸笺傻笑的叶轻天,那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我有那么不挑吗?”这话说的叶轻天就不乐意了,“我只吃好吃的。我跟你说,整个留仙城,没有我不知道的美味糕点!别说我了,要是表哥吃到过妹妹做的桂花糖糕,一定跟我一样!”他那天吃的还是隔夜的,不敢想象刚出炉的会有多好吃。
“那是我攻下云城之后找城中糕点师父学的,云城独有。”郁颂橘又给鸟儿倒了杯水来。
“我今早试过整个许昌城的点心,有几样好吃的,我过会买了送来给你。还有几样特色菜,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当天下午,叶轻天带人搬了十几个食盒来,一一排开在郁颂橘面前,满屋子都是糕点的香甜气息。
当天晚上,叶轻天叫了桌有六十多道菜的席面,郁颂橘坐在桌子这头够不着对面的菜。
第二天一早,叶轻天让人搬了衣物一箱、首饰一箱、胭脂水粉香粉一箱来,郁颂橘不太理解,这些东西难道要搬着上路吗?
她搬了把凳子坐在廊前,看着一箱箱的东西排放在院子里,有些不明白,他下一步,是在许昌城里给她送一套宅子吗?
叶轻天这是第一次当人兄长,正是兴头上,确实在考虑要不要再许昌买套宅子,许昌气候宜人,少有天灾,因着城里的人们都信仰佛教,也少有口角争斗,作为“佛都”也算繁华……
不过,在他正准备付钱时,郁颂橘亲自去寻的他,及时阻止了这一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