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九歌那天真为郁颂橘开了一卦,天雷无妄,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循道而吉贞。那天郁颂橘没说什么,齐九歌倒是自己担心了半天,别扭了半天后,送了本卦书去给她,“无妄非无妄,守正得吉。”
郁颂橘一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个卦象,但她从幼时逃出周朝,就已经违背正道,如今也不可能回头做什么拨乱反正的事情,回去找那个所谓的父皇说,“你砍了我吧”?
她向齐九歌道了谢,送走他之后翻了翻他送来的那本卦书,记的是伏羲十六挂演化的六十四卦,不过是普通的卦书罢了。
循道,循的是什么道呢?
郁颂橘就这样在齐九歌府上安安稳稳住了半个多月,每日看书逗鸟,教教叶轻天兵法,日子过的也不算慢,但伤好的奇慢。
她将手中的书堆到一旁,看向齐九歌亲手端来的苦汤药,热气腾腾的药汤泛着墨绿色的光芒。她记得自己当初在玄山下烧伤严重,恢复也没这么缓慢。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疼了才对,郁颂橘用指腹轻轻碾压手腕上凸起的伤口,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爬上心头。
不应该啊。
“怎么了?”齐九歌正在一旁看叶轻天教考兵书,余光正看到她在自虐。
“这药有问题。”郁颂橘抬眼看他,“我的伤不见好,按道理来说就算不用药,也该多少恢复点。”
“这药都是我亲自煎的,不会有问题。”
“也是你亲自抓的,期间未曾经过他人之手?”她松开手指,手腕上的伤口又胀起来,红肿一圈。
齐九歌快步走到她身边跟着她一同看那肿成一片的伤口,确实不应该啊。
他将热腾腾的药碗端起来,“我去找人看看。”
郁颂橘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给小黄鸟抓了一把粟米,转头又看向想要趁着她不注意翻书作弊的叶轻天,“看一眼,明天就多抄十遍。”
叶轻天僵硬地将手缩回来,握着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晚上出门逛逛,听说你们这夜市很热闹。”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滴满墨迹却只落下零星两个字的纸张,“明天早上再考一次,再是这样,我会让殿下明白,什么叫做‘严师出高徒’。”
郁颂橘的声音很好听,如山间清泉,可说出的话让叶轻天恨不得躺在地上装死。他前几天因为兵书只顾着背诵,不理解其中意思,被她罚着举石头举了两个时辰,腿和手似乎调换了位置,他是被齐九歌叫人抬回去的。
“能不能……后天再考啊?”
“是我哪句话没给殿下讲清楚吗?”郁颂橘一错不错地看着叶轻天的眼睛,直到他心虚地主动移开视线。
“清……清楚……就是我背不下来。”
“借口。你那本手录倒是记得挺清楚的,我讲的兵法就记不住,学不会,用不上?”
“我努力背,你别生气。”叶轻天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没有生气。收拾一下去吃晚饭吧,吃完去夜市。”
郁颂橘就这么站着看他收拾笔墨和被弄花的白纸,心里却想起方才看的那本书,那书和她在玄山寺上看到的是一样的,“……是娲皇遣以恤黎民,尘缘绝。天命难为此命难改……”。
“尘缘绝”是怎么个绝法,什么才算尘缘?
他们会死吗?还是等哪天看清楚她不是自己幻想中的样子,断绝来往?
也许,她该走了。
————
留仙城的夜市比起大宁京都的夜市更为热闹,大宁少有夜市,只在中秋元宵春节才有,且街上闲逛的多是官家少爷小姐。留仙城的夜市日日有,百姓居多。
叶轻天又拎了一手的糕点跟在郁颂橘身后,郁颂橘身上系着绯色绣梨花海棠争俏的披风,内里是一身浅黄色百褶裙,她手上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兔子竹灯,正跟着百姓站在一块,看火戏表演。
台上的火花闪过,如流星坠入人间,一排排火瀑布顺着火绳向下倾泻,原始的刻在灵魂中对火的崇拜在这片夜空下被点燃。火球与火环在空中交替呈现,以惊人的速度和火绳混杂在一起,人群中的惊叹声随着火光交织而出现。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份原始而野性的美深深吸引,沉浸在这如同神迹的热烈之中。
“是火戏啊,我小时候见过一次,这群火戏艺人似乎是全国巡演的,徒步夸过山河到达每一座城。”叶轻天看了一眼缭乱的火光,一下便唤醒了尘封的回忆。
不过比火戏表演更吸引人的,是郁颂橘在火光映照下的面庞。在不断闪烁的火戏映照下,她的脸上仿佛被附上一种超尘的神秘,光影如同巧手画师,将跃动的金色和深邃的暗红勾勒在那张洁白的美人面上,每一抹光影都恰到好处地渲染出她的美。
她很专心地盯着眼前变换的火戏,双眸在光影交错中深不见底,闪烁着金色的华光。唇角微微露出的笑意娇嫩而富有生机,火光在唇瓣上跳跃,染出一片春色。
“这就是你说的妹妹?”叶轻天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双手搭上肩膀,吓得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砸上去。
“皇兄?”那人正是大他十岁的哥哥,叶解斛。
“早听说你跟丞相家尚书家的少爷们都炫耀了一通,你有个漂亮又厉害的妹妹。”叶解斛将手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你的妹妹不就是我们的妹妹,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我可等了十几天,这才见到第一面。”绝色美人啊,难怪国师要藏起来。
“这……不算是你妹妹,她是表哥的妹妹。”叶轻天回头一看,叶解斛带了一堆纨绔子弟正在街上晃荡,怎么偏偏撞上这群人……
“国师是我的表弟,当然她也算是我妹妹了。”叶解斛望着火光映照下的少女有些出神。
“皇兄,她是真碰不得。”叶轻天平日里因为年纪小,又有长公主薨逝前上书,不让立他为太子,所以他跟哥哥们的关系都还不错,也知道叶解斛的脾性,喜欢调戏美人。
郁颂橘正看火戏看得开心,突然感觉到一堆黏糊糊的恶心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皱眉回头,看见叶轻天拎着糕点被几个穿着富贵的少爷拦住了。
“小殿下?”她忍痛放下精彩的火戏,往叶轻天那边走去。
“真漂亮。”叶解斛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种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跟仙女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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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颂橘不紧不慢地站定在他眼前,“我好看吗?”
叶轻天被叶解斛拉住一听郁颂橘这句话就知道坏了,那天在军营里她也是这么轻飘飘地割破手腕的。
“美人当然好看。”叶解斛和身后的几位纨绔几乎是同时开口。
“火戏不好看吗?”她又问。
“火戏哪有美人好看。”
郁颂橘低头正看到叶轻天为了挣开被禁锢的手腕松手把糕点落地上,没系紧的糕点就这样散落一地,浅黄色的豌豆糕就这样碎了一地。
“糕点碎了。”她正好今天,就是出来散心的。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郁颂橘的手已经搭上了抓着叶轻天手腕的纨绔的手,柔软中带着粗糙的触感让那人有些惊讶,下一秒痛呼出声松开手。
“我今天正好心情不太好,小殿下往外宣传我的时候,漏说了我一人可挡百万军吗?”她的脸上散了笑意,叶轻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脸色这么冷,她在卞城被李瀛推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没这么难看。
“皇兄,快走吧。”叶轻天抓着手上仅剩的几包糕点,把自己的哥哥往人群外推,叶解斛是头脑简单,单纯欣赏美人,其他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受点教训也好。
“怎……”叶解斛还不太明白美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弟弟推出去,回头就看见那系着绯红色披风的美人把方才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的纨绔的手拽变形了……
变形了?
他站在人群外看着弟弟辛辛苦苦往里凑拦住正准备对最后一个人下手的美人。
“妹妹妹妹,住手住手,别打了。”
周围原先被火戏吸引的百姓们也有零星几个发现了他们的争斗,回过头来看热闹。
郁颂橘听见叶轻天的喊声了,但没停手,“怎么,你也想挨两下?”她心里一股火在看到叶轻天那张乱七八糟的答卷之时就起来了。
“不不不。”叶轻天上前的脚步犹豫了几分。
“我改主意了,明早你再写不出卷子,不举石头了,挨一顿打更能记住。”郁颂橘将最后一个纨绔按在地上,起身又补了一脚,“被我打一顿,你们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地享受吗,你们这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一次机会让‘美人’动两下手。”
地上的几人抱着手臂哀嚎引得台上的火戏艺人都有些站不稳。
不远处一样出来逛夜市的少爷小姐们好奇地望着这边的动静窃窃私语,“这就是国师藏在府里的义妹?好漂亮,可我不想把国师让出去啊……”
“你又打不赢她。”
“国师大人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日后吵架会不会对国师大人动手啊……”
“国师大人……应该也打不赢吧。”
“你们看小殿下都不敢下手拦,小殿下肯定也打不赢,国师根本就没习武,肯定打不赢。”
“好可怕。”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姐姐好飒吗?”
“而且她打的那几个就是平日里瞒着四殿下,借着四殿下的势欺人的那几个。”
“为民除害?”
“你们看那边的四殿下,脸都吓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