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背叛
    不知名的教堂钟声响起。远处成群的鸟雀惊飞,走廊尽头传来平缓的脚步。

    抬手遣散了身边人,严正德扶着茶几前的丝绒沙发坐下,梨花木拐杖拄在腿间。

    走廊外投灯的光线下,出现另一人的身影,在暗黄的光线下步步靠近。

    房门被关上,严正德看了眼信息,又看了眼手表,最后抬眼看他。

    “来了。”

    “嗯。”

    按着沙发坐下,闵司臣交着十指,摆在膝前,“什么事,舅舅?”

    严正德只是看着他,那双上了年纪的眼睛凹陷在眼眶中,阅尽一切。

    良久,他举起桌上酒瓶,倒出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桌案对面。

    “我们血浓于水,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

    “喝吧,陪舅舅喝两杯。”

    苏澜说,这酒里没掺过东西,特意嘱咐他,一定要喝。

    酒杯举在眼前,颜色比起寻常红酒要暗沉不少,那种殷红快要接近干涸的血色。

    没有说辞,闵司臣把酒饮尽。

    很快,又被严正德满上,“很多年前我亲自酿的,现在只剩这一瓶了。”

    眼看着他将第二杯也喝完,严正德才继续道:“很苦吧,味道。”

    “以前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总会做得甜一些,她更喜欢。”

    “知道吗,你有一位很美的母亲。她是因你而死的。”

    回忆起往事,他的目光停留在杯中红酒,久久没有移开。

    “可惜你没机会见她一眼。”

    在这个世界,他的母亲名叫严曼晴。如严正德所言,在生他时便因难产去世。

    闵司臣对她做过调查,但留存的资料实在太少。作为闵氏的太太,她甚至没有过一张公开的照片。

    只知道她家境普通,闵父与她的婚姻也从未被公开。

    难产去世后,闵父很快再娶。直到多年后闵司臣被领回闵氏,世人才知道,原来她才是闵氏的第一任妻子。

    当年种种已被埋在过往,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真相也难再证实。

    “所以,几个月前你害死父亲,并不是为了夺权或敛财。而是为了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妹妹。对吗。”

    闵司臣蹙了蹙眉,这俗世真是可笑。

    严正德饮了口酒,笑叹一声,摇着头:“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闵司臣陪他笑笑,半仰着身,倚着沙发,一半的神色藏在阴影中。

    “敢说,自然是有证据。”

    “不不不。”

    严正德细品着酒中回甘,“有证据你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这可是杀父之仇!”

    “不过,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话锋一转,他的笑容隐去,此前那份虚伪的关切也尽数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恨。

    “有些人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我把他们送走,只是做了正确的事。”

    闵司臣看一眼表,“父亲去世的很突然,怎么想都不会那么简单。所以,舅舅这算是承认了吗。”

    距离苏澜给他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这个问题,严正德很久没有回答。

    他起身在房内踱步,也可能是在衡量自己的胜算,还是不是完美的百分之百。

    ……

    大厅。

    一位侍应打扮的男人朝苏澜鞠躬,她认出他是严正德身边的人。

    “苏小姐,严先生请您上楼一趟。”

    “找我?”

    苏澜故作惊讶。

    按照原著所写,严正德的计划是将她骗进另一间房,困住,作为威胁闵司臣的筹码之一。

    现在她需要配合。

    前脚刚要迈开,手腕却被闵司郁牵住:“别去。”

    他神色很差,眉头皱得很深:“不会有什么要紧事的。别去。”

    “可是……”

    苏澜有些为难,轻轻抽出手腕,“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他站在原地,落空的左手收回口袋,“那我陪你一起。”

    “这可不行,严先生吩咐了,只能带她一个……”

    “闭嘴。”闵司郁厉声打断了他,“带路。”

    他很不满,因为他知道严正德想做什么。可他明明承诺过不会伤害到她。

    【世界线不稳定度31.4%】

    苏澜也有些忐忑。

    因为剧情不该是这样。

    让闵司郁来奥地利果然还是太冒险了。

    可他毕竟也是出于好心,苏澜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

    一路无话,楼梯上到五楼。

    侍应领着两人沿走廊往深,来到深褐色的实木门前,“到了,就是这里。”

    “那个,闵先生,要不您还是在门外稍等片刻……”

    看到闵司郁的眼神,他还是乖乖闭嘴了。

    不行。如果是和闵司郁在一起,严正德的计划恐怕就不能成功。这样下去,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必须要当机立断。

    “要不……你还是在这等我吧。”苏澜轻轻按住他肩,“你放心,司臣不是也在吗,不会怎么样的。”

    听到她提他的名字,闵司郁咽了咽,没再多说什么。

    打开门,房间里并没出现严正德的身影。侍应在她身后,立刻就把门关上,扭下反锁。

    【世界线不稳定度29.8%】

    “怎么回事,不是说严叔叔找我吗?”将房间观察一圈,苏澜疑惑眨着双眼,正要回头,却被人从身后猛地捂住口鼻。

    发不出声。

    双手被锢在背后,绑住。

    苏澜控制着力道小心挣扎,显示出她的反抗,又不至于真的逃脱。

    两分钟后,终于顺利被绑在房间中心一条格格不入的木椅子上。

    “这张小脸长得是真可爱。”

    被她拿一双无辜的翠眼盯着,男人上前捏住她下颚,左右打量着:“嗬,真是可惜了。”

    “你呢,也别怪我。这可都是总经理吩咐的。我要是不干,大家全都完蛋。”

    苏澜反抗无果,一会儿也便放弃,装作是精疲力尽了,委屈别过头去。

    房间安静了很久,负责看守她的男人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看着时间。

    大概是无聊了,还要跟她唠两句。

    “要我说你也是真傻,你说那闵二少爷都那样劝你了,你还不听。”

    “你们这些富二代公子小姐的,从小养尊处优,真是没个心眼。不像我们命苦啊。”

    “所以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脑子笨吧!”

    苏澜被他念得头疼,无语闭眼。

    进房间后她就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

    九点整,严正德的计划是九点整。

    他的人已经提前处理过五楼的消防系统,火势将会蔓延地异常顺利,用不了几分钟,整个楼道将会化为火海。

    严正德的计划非常简单,因为他只要今夜的成功,根本没考虑过日后要如何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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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保闵司臣今晚死在这里,是他唯一的目的。

    按照计划,严正德与他的谈话将会在八点五十分准时结束。届时他会以苏澜为筹码,胁迫闵司臣待在屋内。

    门窗将被锁死,他则亲自守在门口。

    如果闵司臣有本事破门而出,他会亲自用子弹将他了结。如果他没有,那么九点一到,他便会下令纵火。

    只需要五分钟,高温浓烟将填满整个走廊,任他命再硬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留给闵司臣的时间只有那五分钟。

    他需要在严正德离开后救出苏澜,来到窗边,在火势蔓延进房间以前带她出逃。

    比起从前那些大风大浪,只是逃生还真算不上什么难事。难的是必须要依照原著的步骤从头至尾,容错率几乎为零。

    八点三十分。

    一号休息室。

    闵司臣取出那封密信扔上茶几,食指并着中指轻敲桌案:“舅舅没什么想解释的么。”

    “这一封信,可让我在医院躺了好些日子。”

    严正德猛地抽过信封,攥在手中仔细一看,是复印件,才垃圾一样甩在旁边。

    “果然就不该留着他。”他重重冷哼,“没动他家人,我已经够仁慈了。果然,仁慈的下场就是被背叛。”

    “还谈不上背叛吧。”

    闵司臣理了理衣襟:“每个人都有立场。你在利用他时就该想到的。”

    “背叛就是背叛!”

    拐杖狠狠一拄,撞在没有地毯的地方很是刺耳,“就像你父亲背叛你母亲!”

    严正德几步到他面前,压下身子,与他对视,挑衅一般放慢语速。

    “就像,你弟弟背叛你。”

    他的话没办法刺激到他。

    闵司臣的心境不会因此产生丝毫波澜。

    无视他,慢条斯理抬过酒杯:“司郁他还小,一时糊涂,做错事很正常。”

    “到了舅舅这把年纪,做错事可就要自己负责。”

    掌心攥紧,按着拐杖的手臂胀起青筋,严正德踱步了很久。

    直到楼下的音乐又换一曲,直到厚重的云层将月光遮掩。

    他背身站在窗前,以一种满足而释然的神色扬起嘴角。

    “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有证据,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又怎么样?”

    “你的血始终是脏的。”

    不再是儒雅的长辈,严正德此刻更像一个发了狂的疯子。

    “你的父亲厌恶你,因为你害死了他最爱的人。”

    “你的母亲也厌恶你,因为你身上流着那个禽兽的血。你的存在让她再也无法逃离,甚至为这个强要了她的男人诞下后代。”

    “你知道吗。”

    言至于此,他嗓音平静了许多,好像只是提起一件无关痛痒的往事,“曼晴拜托过我,不要将你留在这世上。很遗憾我没有做到。”

    “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故作悬念。

    又自问自答:“因为这样太便宜你了,太便宜你们姓闵的一家人了。”

    “你们不值得在幸福的温床中死去。”

    “所以?”

    闵司臣也起身。

    松了松胸口领带,手抄进口袋,以绝对的高度俯视他,“准备好要我的命了?”

    “不急。”

    严正德不与他正面交锋,闲步绕到他身后,浮夸感叹:

    “那种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还没让你体验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