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叮玲铛啷的敲打声中,江宴睁开了眼睛,脑海深处的剧痛已经慢慢减淡,意识也在逐渐恢复清明。他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这是在哪儿呢?
视觉上他感觉出这是在地下,一个很大很大的山洞里,不对,或许叫地宫更合适。现在他正处于地宫内的某个巨大的工坊之中。
说是工坊,是因为这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许多人形石像,个个身长八尺,穿戴着军甲,腰间还配有石头磨成的刀、剑等各种锋利武器。有些人形石像已经彻底完工,面目精雕细琢,连皮肤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乍一看,与真人别无二致。有些已经完成了粗雕,此刻工匠们正用铁锤和刻刀细细琢磨眉眼。
一个工头模样的官员,正领着一个带纵目面具的人在工坊之中巡视:“偃师,这些全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制造的,今天最后一批石俑就能制造完成,还请您过目验收。”
偃师?是?列子?里“偃师献艺”的那个偃师?
传闻周穆王驱八骏西游昆仑时,曾在昆仑山下遇见了一个奇人,自称偃师。他给穆王献上了自己制造的歌舞艺人,这艺人不但面目生动,能歌善舞,还能飞檐走壁,灵活自如,然而拆开后,不过是由皮革、木块等材料制成的人偶。
江宴一直以为这只是后人杜撰的一个故事,没想到还真有偃师这个人。那这个偃师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他在昆仑山附近出现,是否也与神族有关?
而且他也从穆王时代活到了秦始皇时期,那他的身份应该不是魃,就是长生术的获得者。他出现在秦始皇身边,与周穆王是否有关?
江宴满心疑惑,千头万绪,只觉脑海中的谜团随着已知信息的增多反而越来越大,有时又觉得似乎就缺那么一两个关键信息,便可连点成线,进而绘出真相的面目了。
偃师对制成的石俑看着还算满意,至于是不是外强中干,就需要好好试一试了。只见他走到其中两个石俑面前,在他们的后背某处地方摸了一下,这两个石俑立刻活了,拔出腰间的武器,开始对打起来。虽然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却四肢灵活,俯仰自如,比起真人也毫不逊色,甚至力量上还要高出一筹。
那官员看得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偃师真乃神人也。”
远处,一大群身穿官服铠甲的军士簇拥着一个身穿黑金袍服的帝王向这里走来,这帝王虽已中年,但剑眉朗目,不怒自威。江宴虽然没见过,但还是下意识的认出来了,那个人是秦始皇。
面具人走过去,行礼作揖,恭敬但不卑微:“陛下,请跟我来。”
“陛下已经服下长生药,往后只需定期在龙脉中休养,吸取灵气,自可永葆盛年。”
“偃师,休养的时间不能再缩短了吗?”始皇问,声音冷咧,自带威慑,只是无论如何掩饰,那声音还是透出一丝病气。
面具人并不直接回答始皇帝的问题,淡然道:“五十年,换五百年,陛下可愿?”
始皇帝没再说话。
江宴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身影,听见偃师说:“陛下休养期间,臣亦会在龙脉里陪伴陛下。”
在他们身后,除了浩浩荡荡的随行士兵,还有一队刚刚才全部完工的石俑,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面无表情的跟随着。
江宴待他们走远了,也悄悄跟在了队伍身后。
队伍来到了两扇巨大的石门前,有两列士兵走上前,各将门上一个插销一样的巨大物件拔了出来,那石门便自动向内开启。石门内是一间空旷宽敞的石室,石室四壁,镶嵌着淡粉色的地晶石,这些地晶石都是从石头缝隙里长出来的,形状类似结晶,发出的光芒温润柔和的照亮整间石室。
石室的中央,分主位和客位各放有一张玉床,这两张玉床表面并不靠着,但其实底下是连在一块的。
江宴推算这里已经是整个山体最中心的区域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可能是秦岭山脉的核心山腹里。
“秦翊,朕已传位扶苏,并命你父兄辅佐。从今以后,你及你的后人,便世代留守秦岭龙脉,守护朕的龙体,替朕保守长生的秘密。朕也可承诺你,待朕重新归来那一日,必会善待你秦氏族人,保他们千秋万世,富贵荣华。”
那叫秦翊的将军单膝跪地,一片赤胆忠心:“微臣得遇陛下,实乃毕生之幸。愿世代追随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臣简单道别,始皇帝便躺上玉床,而那面具人在躺上去之前又交代道:“秦将军切记,除非自然苏醒,绝不可中途吵醒始皇,否则长生术失效,始皇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秦翊闻言,面色凝重道:“我记住了。”
面具人躺上玉床,不久,便和始皇一起陷入沉睡。
那叫秦翊的将军,按照原定计划留下石俑和部分士兵守在玉床前,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士兵离开石室,并关上了石门。
江宴等他们都离开一会儿了,才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走出来,刚想上前看看,突然发现玉床上那面具人居然坐了起来。
和江宴一样惊讶的,还有那群士兵,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原本守在石门旁的石俑仿佛受到某种召唤,包围了那群士兵,像砍瓜切菜一样的杀死了他们。
面具人起身,走到始皇帝身边,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死死扼住始皇帝的脖子,沉睡中的始皇帝仍有感知,身体开始抽搐挣扎,不一会儿,喉咙发出“喀”的一声,两腿蹬直,头一歪,彻底死去。
面具人松开始皇帝,帮他整理好衣袍发冠,又摆正他的身体,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躺回自己的玉床。
不知过了多久,洞中逐渐恢复沉寂,那面具人似乎开始真正陷入沉睡。江宴走上前,踏过那一副副横七竖八的士兵骸骨,走到洞室中央那两张玉床前,惊讶的发现玉床上躺着的两个人,竟已变成两尊石像。
其中一尊石像带着纵目面具,是始皇口中的“偃师”,江宴摘下他的面具,然而他已经完全石化,看不出真实的面目。
他又开始研究手中的面具,发现竟也是青铜铸造,从工艺和结构上看应当是古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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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所出,江宴若有所思。
洞中时间流逝应当和外界不同,刚才江宴体感不过才过去一个小时,地上士兵的尸体已经风化成骨,又逐渐粉碎为骨渣。
那两尊石像,也出现了一些变化。江宴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那两尊石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其中一尊石像变得越来越干枯,像是被吸光精血般,从骨瘦如柴的骸骨形状逐渐变得没有人形,最后变成了一堆烂石头。
而另一尊石像的变化,与它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受到了极好的滋养,那石像表面变得越来越光滑透明,如同玉质般反射着地晶石淡淡的光芒。
又过了一会儿,那层玉质开始变软,变湿,仔细观察,会发现内部长出了纵横的血管脉络,千丝万缕,相互交错,又逐渐被组织样的纤维层层包裹,变成粉红的肉质。
而那玉质表面越来越薄,最后形成保护肉质的皮肤。
寂静的山洞中,突然响起一种很有规律的“砰砰”声。
一声绵长而清晰的呼吸,吓得江宴心头一抖,尽管他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应当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出于安全起见,他还是离开了玉床,跑到山洞边缘的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透过石头间的缝隙,他看见原本一动不动躺着的秦始皇慢慢坐了起来,可能是刚从石像变为人身,身体还很僵硬,每动一下,全身的关节就会发出骨折一样“咔擦”的声响。寂静的空间里,这声响格外的清晰,也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江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旁边那堆烂石头前,伸手去拣纵目面具,那样子仿佛是在拾回属于自己的物品。尽管他顶着秦始皇的脸,但江宴还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这张皮下,已经是另一个灵魂。
突然山洞里传来“轰隆”的巨响,原本紧闭的石门轰然倒塌,那些石俑被倒塌的石门顷刻间砸的粉碎,碎石、尘屑四处飞溅。
大开的石门外,原本的通道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重又一重的山石。这些山石是活的,它们竟然还在不断的向内部疯长,并且逐渐将山腹填满,遮天蔽地一丝缝隙都不留。江宴身在这一重重的山石中,也绝压抑无比,仿佛整个人被活埋一样。
好在他的身体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穿过这这些层层叠叠的山石,直退到先前进来时的那个洞口。
“偃师,吾绝不宥汝!!!”一阵不似人声的怒吼,穿过堵的严严实实的山体传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骇人的恨意,响彻云霄,引得地动山摇。
江宴忍不住捂住耳朵,大脑被这声音刺激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他难受的蹲下来,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的视线也在一阵同样的刺痛中由眩晕逐渐恢复明朗,渐渐的,目光所及,眼前的画面变的越来越清晰深远,甚至能一目千里,纤毫毕现。
他起身,重新望向身后,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叠叠的山石,看见原本那条通向山腹的巨大通道,实际是一副巨龙的骸骨,蜿蜒横长,从头到尾贯穿整个山脉,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巨龙骸骨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