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名声
    沈姎一觉睡醒,已是晌午。

    秦筝楚弦俩丫头守在床边,见她睁眼,立马撩起帘子,生怕这姑奶奶又睡过去:“娘娘,皇上派人送的赏赐到了,就等您过目呢。”

    俩丫头催促下,沈姎换上一件樱粉色攒花长裙,颈带嵌珍珠宝石的掐丝蝴蝶,同色樱粉玉芙蓉耳珰,衣裙上绣着繁樱海棠,裙摆缀流光溢彩的细碎米珠,就连绣鞋,亦是米珠缝制的蝶戏樱花图案,另缀一对小儿拳头大的南海东珠。

    沈姎本就生的娇美,香雾云鬟,即使不施粉黛,亦光艳夺目。

    “一日不见,娘娘好气色,奴才奉皇上旨意,特来给娘娘送赏。”赵一鸣今儿见了沈姎,越发觉得自己有眼光,宠妃宠妃,看的就是颜色气度,这样艳光逼人的大美人儿,只有宠妃才担得起。

    “公公一路辛苦。”沈姎叫起后,秦筝又拿出一包金瓜子给赵一鸣,“嬉妃娘娘赏给公公喝茶的。”

    “谢娘娘。”赵一鸣再次跪下,脑袋磕的一次比一次响,“今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吱一声奴才就是,奴才定给娘娘办到。这些啊,都是皇上给娘娘的。”

    说罢开始唱和:

    “蜀锦二十匹、云霞锦三十匹、香云纱二十匹、云霞纱十五匹、蝉翼纱三匹、软烟罗十五匹……金质累丝嵌宝头面一套、共首饰二十九件,八只发簪、两对点翠头饰、一只帽饰、八对耳饰、四只手镯、三串璎珞、一对臂钏,银质鎏金点翠头面一套,共首饰三十六件……”

    沈姎顺着赵一鸣的手望去,只见后面有二十几个小太监,个个手上都托着漆红托盘,上面尽是沉甸甸的好东西,从衣裳首饰到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还有后面拿古画、古琴、搬人物屏风、提金丝鸟笼子的,从晌午到日落,送进长宁宫的赏赐就没停过。

    饶是沈姎从小在宫里见惯好东西的,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全、且全都属于自己的。沈姎直觉,她那皇帝表哥,是要把她往“宠妃”道路宠。

    好容易送走了内务府,沈姎就见有宫人探头探脑的往寝殿里瞧。沈姎眼尖,逮住那宫女探头的时候轻喝:“谁在哪里?”

    那宫女立马被吓的腿软:“回娘娘,奴婢是专门侍奉茶水的颂儿,想问娘娘,是否要摆饭?”

    秦筝附耳轻声道:“娘娘,她就是今早皇上走后,悄悄从侧门溜出去往外传消息的丫头。”沈姎毕竟自幼在宫中长大,如此盛宠,今日又没在六宫露面,自然是要防着有心人往长宁宫做手脚。。

    沈姎看一眼颂儿,道:“摆饭倒不急,叫大家都进来,本宫有话要说。”

    颂儿倒也不敢耽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姎面前就聚齐了长宁宫所有的宫人。

    傍晚风寒,沈姎坐在主座上,身上披着一件朱红鹤氅,戴玉血双色滴翠耳珰,精致小脸被毛茸茸的狐毛微遮,把玩着楚祈新赏的赤金花镂牡丹袖炉,里面放了梨香,闻起来暖和又香甜。

    待所有人都站定了,沈姎缓缓开口:“本宫新入宫,也没好好赏赐大家。”眼一挑,秦筝楚弦便开始给下面站着的宫女太监发金剁子。

    众人接了金子,心道这位新主子从此后定是个大方的,纷纷喜欢的像过年。异口同声的谢嬉妃娘娘赏赐,更有嘴巴伶俐的,恨不得变成老牛,驮着嬉妃娘娘去做菩萨。

    众人笑罢后,沈姎也欢欢喜喜道,“本宫一向和气,大家在长宁宫做事,赏赐必是少不了大家。但本宫也有本宫的规矩,诸位机灵活泛是好,但也不要投机钻营、朝三暮四的。既然在我长宁做事,便只许一心一意认本宫这一个主子。你们可能做到?”

    “奴才生是娘娘的奴才,死也是娘娘的奴才,悉听嬉妃娘娘吩咐。”总管太监宁无功率先跪下,剩下的宫女太监纷纷跟着效仿,异口同声道:“悉听嬉妃娘娘吩咐。”

    “都起来吧!”就在大家以为这位年纪不大、眉眼总是带着笑意的娇俏宠妃好糊弄之时,谁知,沈姎徒然变了严厉语气,“既然拿了赏赐,咱们先一一认个脸。”

    “你——”沈姎指向左侧第一个宫女,“从你开始,叫什么?从前在哪儿当差?伺候那位主子?为什么调到长宁宫?一一说清楚。”声音还是甜糯糯的娇甜,却带着股不好糊弄的夹斤。

    “奴婢核桃,一直在长宁当差。”

    “奴婢甘棠,从前在乾元殿伺候茶水,先帝去后,内务府便指派奴婢来伺候娘娘。”

    “奴婢木槿,从前在寿康宫伺候太妃,太妃去后,内务府便指派奴婢来伺候娘娘。”

    “奴婢颂儿,从前在朝阳宫伺候庆妃娘娘,……”沈姎把玩袖炉的手一顿:“伺候庆妃,怎么到了本宫这儿。”

    颂儿道:“奴婢不小心打碎庆妃喜爱的玉盏,故被重新指派来伺候娘娘。”

    “奴婢长宁宫掌事姑姑杜兰,从前一直在寿康宫伺候仁安太后,太后娘娘出宫礼佛后,便由内务府指派伺候娘娘。”

    元徽帝生母仁懿太后于元徽元年便已仙世,而杜兰口中的寿康宫仁安太后,也是沈姎姑姑沈氏女,只不过不比昭成皇后与沈姎同为京城沈氏嫡出,而是一直居于青州乡下的旁系。仁安当年虽然在沈氏力荐下成为先帝继后,却并不得先帝喜爱,更是在先帝驾崩后便自请去终南山云台庵礼佛。

    是皇帝都不想被人压制,何况仁安太后只是元徽帝名义上的嫡母,于是仁安太后有意在元徽帝登基后避其锋芒,如此,才是保全母子之情的上策。

    不过仁安太后到底留了一手,派心腹杜兰伺候侄女沈姎,即便是离宫,宫里的风吹草动,依旧了如指掌。

    沈姎听完一圈的宫人陈诉,那些人堪用,那些人疑是别宫的探子,亦是心中有数,对着下面的宫人道:“从今后,本宫的寝殿,只许杜兰姑姑,秦筝楚弦打扫,其余皆不得擅入,听清楚了?”

    众人齐齐行礼:“奴婢遵旨。”

    “至于颂儿……”沈姎还是很少用如此严厉的口吻,“拿上你的包袱去找赵一鸣,问他,庆妃宫里犯了错的奴才,竟然重新指派给本宫,是何道理?”

    颂儿啜泣道:“嬉妃娘娘开恩,奴才……奴才是不小心的……奴才和庆妃娘娘没关系……”

    沈姎将袖炉重重放桌上,吓得颂儿不敢再哭,责问道:“打碎玉盏是不小心,那你午晌偷偷溜出去和别宫小太监传递消息,亦是无意?”

    “奴才……”颂儿知是百口莫辩了,只求沈姎恕罪。

    即使颂儿哭的再可怜,沈姎依旧没有丝毫心软,长宁宫头一日就有人私传消息,今次若不重罚,来日长宁宫必会漏成筛子。不过沈姎倒也将此次惩罚颂儿的利害向她述明了:“颂儿,你自己去找内务府还有条生路,若是由本宫处置,就凭你背主忘义、私传消息的行径,便是打死也应当。”

    沈姎身为正二品宫妃,当着满宫的面说出“打死”二字,不仅有失贤德宽厚的好名声,不知情的人听了去,恐怕还要评上一句“跋扈专横、心狠手辣”了。

    这厢沈姎话音刚落地,门口便出现一道不悦的高侃:“表妹好是威风啊。”这声音,不是元徽帝又是谁?

    做坏事总是会心虚的,虽然沈姎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过这般跋扈专横的样子被元徽帝抓到了,面上总是有些不自在的。沈姎迅速放下手炉,从南窗下站起身后讪讪向元徽帝行礼:“臣妾参加皇上。”

    元徽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自扶起她,反而是无视跪在地上的沈姎,自个儿掀袍在沈姎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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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的南窗下坐了起来,似乎要审一审这桩公案。

    “说说吧,表妹为了何事要打要杀的。”元徽帝凉凉道。

    沈姎转过膝盖面对元徽帝,楚祈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地四合如意纹的常袍,头戴玉冠玉簪,若非腰间坠着一枚彰显身份的龙纹玉佩,看起来就跟普通簪缨世家的清隽公子没什么两样,气质温润,容貌俊雅,看起来很好亲近的样子。

    于是不待元徽帝叫起,沈姎自己提着裙子站起来,抱着元徽帝胳膊撒娇道,“表哥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儿。”

    楚祈看一眼沈姎晃他胳膊的手,这就是昨日待这丫头太宽和的缘故,不仅不怕他,反而得寸进尺,数落起他的不是。

    元徽帝假装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褶子,将沈姎的手拂开。

    沈姎挥挥手示意秦筝带宫人出去,缓缓地给楚祈倒一杯茶:“我堂兄从西北带回来的杏皮茶,皇上尝尝。”

    楚祈惯常喜喝酽茶,如天尖贡尖等,似沈姎呈给他的杏皮茶,汤色澄黄,看颜色就酸涩的紧,却架不住沈姎期待的目光,“表哥尝尝。”

    楚祈就着沈姎的手喝了一口,不太满意道:“太甜了。”

    沈姎放下茶,双手挂在楚祈脖子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臣妾还以为表哥喝了臣妾的茶,就不生臣妾的气了呢。”

    楚祈这次倒是没拂开沈姎,却也难得的正色道:“表妹身为嫔妃,就算要惩治下人,叫掌事去办就是,何苦亲自喊打喊杀的为难宫人。”

    沈姎就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心狠手辣的女子,赶紧为自己辩解:“表哥可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楚祈看她一眼,这就是愿意继续听沈姎说下去了:“臣妾才刚入宫,那宫女颂儿就不安分的往别宫递消息,这次运气好,被杜姑姑抓到了,若是下次,悄悄有人给臣妾下毒怎么办?您说,臣妾这次是不是要狠狠罚一罚颂儿,敲山震虎,让六宫都知道,臣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了的。”沈姎可不想自己在元徽帝心中就是一朵纯洁无害白莲花,她也有脾气有手段,可不是凡事都能忍让、无欲无求的小表妹。

    不过在楚祈眼中,沈姎这话,颇有些孩子气。换做是他,敲山震虎可不够,非得杀鸡儆猴不可。楚祈颠颠腿上的美人儿,只觉沈姎这故作厉害的样子,活像一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禁不起折腾。

    果然,元徽帝这一颠,沈姎猝不及防的坐到了楚祈腰腹上,脑袋撞进铁壁般坚硬的怀里,两人最亲密的事儿都做了,沈姎自是记得手指摸到元徽帝胸膛的手感,不似普通书生的文弱,倒像是习武之人,骨骼肌理坚硬的纹理清晰。

    只听头顶低低的,带着沙哑的诱哄:“只是如此跋扈,爱妃……就不顾及自个儿的名声?”

    沈姎像是被烙铁突然烫到一般,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脸红了红,“我……?当然要顾及……”说完马上地下头去。

    元徽帝双指半迫地抬起沈姎下巴,笑看着沈姎问:“还疼不疼?”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沈姎不明白,刚还在讨论如何处置那宫女,这会儿……这会儿元徽帝竟亲起了她的耳垂。沈姎生的很白,耳垂几乎是白的透明,还能看清隐隐的红血丝。楚祈饶有兴趣的看沈姎窘成一颗熟透泛汁的荔枝,一路往下,轻轻噬咬她的脖子。

    “姑姑上了药……不疼了。”最后三个字,沈姎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感受到元徽帝愈发兴奋的欲望,沈姎纠结道:“还没摆饭。”沈姎毕竟是以正妻标准教养出来的闺秀,况沈氏又是京城名门,沈姎多少有些顾忌放不开,若这会儿就行事,宫人们可怎么看她。

    元徽帝就随性的多,大笑一声,打横抱起沈姎:“做完再吃。”最终沈姎这晚膳,果真到了夜半才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