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恃宠
    被偏袒的沈姎此刻正在小厨房里煨鱼汤、烤鹿肉。冬天的鲈鱼最是肥美,又因颂儿之事,赵一鸣送来不少宫外皇庄孝敬的鹿肉给沈姎赔罪。于是沈姎便命内务府将长宁宫的小厨房收拾出来,架起烤架,反正冬日里有的是炭火。

    这次沈姎倒没亲自动手,只在小厨房里站着指挥切肉、分筋、腌肉、调酱……可是一点也不嫌鹿肉腥气。秦筝楚弦也早被沈姎练出来了,准备各式蘸料小碟,有黄豆酱的、甜酱、辣酱、甜辣酱、咸酱……还有些说不出名从西域传过来的酱料,配着烤肉一起吃的蔬菜、馓子、胡饼,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炭也是用的好炭,没有一丝烟气的银灰炭,是以沈姎坐在铺上鹿皮软垫的胡凳上,拿着秦筝用手帕包好的细铁钎尾部,一点也不怕烟熏。

    楚弦掀开帘子,身后跟着四个虾着腰的小太监,二人合一篓百来斤的银灰炭,整整抬了两大框。楚弦指挥着:“放好了就出去,眼睛别瞎瞟,小心本姑娘剜了你们的眼睛。”又对沈姎道:“娘娘,赵一鸣派人送了两筐炭来,说是给您赔罪呢。”

    “奴才小喜子,请嬉妃娘娘安,师傅说了,这炭娘娘用着若好,每回逢五便叫奴才送来。”能被内务府派往六宫办差的太监都是把规矩背烂了的,小喜子那一瞟,实在是忍住对沈姎的好奇,不然也不会被楚弦抓住训斥。都说嬉妃娘娘倾国倾城,小喜子没读过书,怎么个倾国倾城法他可不懂,趁着请安的机会,忍不住再次抬首。

    没想到却被沈姎抓个正着。“那就多谢你了。”沈姎见这小太监十几岁的少年模样,白白净净的颇有文气,觉得可亲便将手里的肉串递给他,“你师傅怎么说?”

    小喜子愣了几愣才缓过神来,耳朵也不争气的红了,不过口齿倒还伶俐:“回娘娘,那颂儿确实是因为打碎庆妃宫中的玉盏被庆妃赶出云禾宫,原本该谴去辛者库,没资格再伺候娘娘们的,不过乾元殿的安公公疏通,让那颂儿继续留了下来,才被遣来长宁宫伺候。娘娘有所不知,马公公是御前的人,便是师傅也不敢轻易得罪。不过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后宫私相授受这事儿,决不姑息,三日后长街杖责马公公和颂儿,还命各宫奴才都去观刑,以儆效尤。”

    沈姎笑道:“既如此,你回去向你师傅复命吧,三日后,本宫自会让长宁宫的宫人都去观刑。”

    小喜子不敢再看,弓着腰低着头答是,往后退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小厨房的门槛,手里的肉串倒是护的好好的,便是膝盖磕了,手也没着地。

    楚弦噗嗤一笑:“从前在家时,表少爷便是如此,看见姑娘就磕绊。”秦筝狠狠瞪一眼楚弦,语气颇为严厉:“再多嘴,娘娘不罚你,我也要发落你了。”

    楚弦自知失言,万分后悔,见沈姎似乎没在意她说了什么,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只见沈姎专心翻动手里的鹿肉,油滴在火上发出滋滋响声,一阵阵肉香扑鼻,烤好的肉串一串串堆在盘子里,不一会儿就在长方形的玉瓷盘上堆了两座小山,鱼汤也是咕咕冒泡,下面是文火煨着,香气扑人。不管是肉还是汤,自然是热的时候才好吃,眼瞧着日落金乌酉时将过,沈姎抽了丝帕,放下手中的铁签子,吩咐楚弦,“去乾元殿问问赵无极,皇上什么时候过来?”

    正这时,宁无功跑的满头大汗的进来禀告:“娘娘,皇上路过苏昭容的莲花馆时,被苏昭容请去了。”

    …………

    莲花馆临湖,因夏日里连绵盛放的莲花而得名。冬日虽不是莲花开绽的季节,奈何苏昭容有巧思。趁秋日湖水未结冰前,便命人在湖中钉上凸起来的木纹莲花桩,如今大雪封冻,木桩上的花纹在银镜似的湖面层层绽放,而那朵朵绽开的花瓣,又正是在冰上跳鼓上舞的苏昭容的落脚点。

    苏昭容今日着一袭樱粉地莲花纹束腰纱裙,裙摆自腰下以颜色深浅区分似层层花瓣绽开,跳的是一曲鼓上舞,冰面上有乐工击鼓,脚点在莲花纹的冰柱上,每一个鼓点都踩的极为合拍。樱粉色的水袖在空中飞荡回环,远处看,苏昭容舞姿飘逸如云,仿佛飞燕一般。

    楚祈坐在依湖而建的烟波亭中,亭子四周由山水屏风隔着风雪,亭子左右的连廊又侍女扇风煮茶、煮酒,一应喝酒饮宴的器具都有。楚祈靠在亭中美人榻的软垫上,全身心的欣赏亭下卖力演跳的美人。

    不知何时,鼓声由缓至急,苏昭容脚点冰柱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渐跟不上,那冰面湿滑,一急之下,难免扭伤在地。苏昭容娇嗔一声,随即向皇帝请罪:“臣妾失仪,皇上恕罪。”

    美人受伤,按说楚祈该好好安抚一番才是。只是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沈姎一眼瞪了过来。

    这一眼,若是四十多岁的老嬷嬷来瞪,那定是毫无风情,老婆婆自个儿也多活不过一刻的。

    沈姎却是一袭青草色广袖曳地的绿罗裙,鹅蛋大的小脸藏在绿裙的同色鸦羽中,头饰两边坠着一模一样的绿珠流苏步摇,眉目如画,唇色是白皙肌肤下映衬的自然莹润樱红,仿佛是突然闯入白雪世界的一抹绿意,是独属于春日的娇俏、生动。

    楚祈向沈沈姎伸出手:“怎么这时候还过来?”

    因在厨房待过,沈姎是特地换了衣裳洗了澡才过来,身上带着雪后清冽的梨香,随着沈姎走近,若有若无的飘散在亭中。

    “表哥骗人。”沈姎双手提裙与楚祈一同坐到美人榻上,面上仍旧是有些生气,。

    楚祈伸在半空的手落了个空,略带惩罚地往沈姎脸上捏了一捏:“得,可越来越放肆了。”

    沈姎捕捉到楚祈眼里的不满,拖着嗓子娇嗔:“表哥。”这声音,沈姎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元徽帝捏捏沈姎秀气的鼻子,又觉沈姎受欺负的样子格外解气,怎么捏怎么爱不释手,直到她因为呼吸受阻从而眼里突蓄泪水才突然放手,无奈替她整理头上晃动的流苏珠子,“你啊!朕真是欠了你。”这话又是满满的宠溺。

    沈姎樱唇微嘟,眼眶还红红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苏昭容狐媚邀宠,此风不可长。”沈姎抱着元徽帝胳膊半是撒娇、煞有其事的郑重。

    楚祈看着眼前才是真正“狐媚邀宠”的沈姎,亲自给她烫一杯热酒,然后陪她一唱一和的胡闹下去:“表妹说怎么罚才高兴呢?”

    沈姎接了热酒:“表哥不许再翻苏昭容的牌子。”这可真真是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了。

    苏昭容看着亭中卿卿我我的帝妃,哪里能想到,一盏茶的功夫,自己就这样被撤膳牌了。

    这一晚,沈姎总觉得元徽帝故意在她身上下着狠劲儿,胳膊腿叠成面团似的供皇帝揉捏,直至皇帝从后面进来,沈姎才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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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咽咽的从嗓子里哭出声。

    沈姎趴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酒壮怂人胆,烟波亭的三壶暖酒,可都是进了沈姎肚子,因此这会儿亲近后,面对着楚祈颇有些霸道的倔强:“表哥既答应我了,我便不许别人抢走表哥。”楚祈捂住沈姎那碎星子般精彩奕奕的眼睛,将她腿一勾,继续下一轮征伐。

    皇后翻开沈姎入宫后的《彤史》,但凡元徽帝进后宫,都是去了长宁宫。又见苏昭容的膳牌就此被敬事房撤了,往后若没元徽帝的特意吩咐,怕是再也没机会侍寝了。

    皇后合上《彤史》,颇为惋惜的自语:“苏昭容虽说活络了些,却也谈不上狐媚惑主,怎么就一年不许出来了?”

    连翘见皇后面有郁色,主动替皇后点上一炉安息香,劝慰道:“娘娘,您这几日都是过了子时才睡,宫中琐事日日有,也不差这一日两刻,还是早些歇息罢。”

    “可若是这些琐事都处理不好……”皇后头痛的闭上眼,疲惫中带着自厌,“连翘,本宫真是没用。”

    连翘是皇后做姑娘时便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丫鬟,既是心腹,也像姐姐。皇后今年不过十七,却也是要靠安息香才能睡着。连翘心疼道:“娘娘许是想夫人了。过几日就是十五,娘娘不如请夫人进宫一趟。”

    皇后摇头道:“当初进宫是为了给母亲撑腰,怎可反过来让母亲替我烦忧。”

    “娘娘……”连翘虽有心为皇后分忧,可毕竟年岁阅历有限,并不能真正宽慰到皇后。

    皇后望着窗外的半弦月,因她身子不好,这些日子免了嫔妃们每日都到坤宁宫的晨昏定省,令她们每月初一、十五来坤宁宫请安。当然也有宫妃议论,嬉妃每日的晨安总是拖沓不至,皇后不敢责罚,这才改了一月两次,这嬉妃总不至于再找借口不来了吧。

    “过几日就是十五了。”皇后叹口气,对连翘道,“说起来,顺妃入宫多日,却一直还未侍寝。顺妃亦是皇上表妹,本宫该多照拂些才是。安南国进贡了一批玉器,本宫记得有一柄成色上佳的血玉如意,你给顺妃送去,就说本宫愿她……遂心如意。”

    十五这日给皇后请安,沈姎特意穿了一双可以在雪地踩雪又格外保暖的红色鹿皮靴,手里拿一只毛茸茸的暖手袋,红色大氅下,是一身带着毛领的胡女短打,这是北方胡人传过来的女装样式,不像宫中的长衫襦裙那般束手束脚,行动起来十分方便。

    沈姎一边出门一边问道:“本宫昨日交代下去的差事,宁无功可去办了?”楚弦搀在沈姎左右,高兴道:“娘娘放心,宁公公昨夜便带人把小月顶那片给围起来了,不许任何人踩踏,就等着娘娘过去呢。”

    “那咱们赶快走,早点去给皇后请安。”沈姎心里高兴,走在路上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大雪天嫔妃们畏冷,出行都是坐在密不透风的软轿里,毕竟谁也不想自个儿娇花似的脸蛋被北风呼啦啦的刮。

    当然也有沈姎这种,就爱踏雪而行,若是从前在肃宁侯府,她还会踏雪哼歌,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儿。

    没想到,通往坤宁宫的御街上,沈姎碰到了同样踏雪前行的顺妃及另一位身量颇丰嘴唇也略厚的宫嫔。

    “臣妾撷芳殿许氏,参见嬉妃娘娘。”许氏不仅姿容艳丽,礼数也周全,不过一双眼睛太精明,便显得有些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