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交易
    乌木同意了。

    她不容拒绝地摁住阿山想要取下五鬼链的手,朝阎罗点了点头。

    “真有意思。”阎罗瞥了一眼他们,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

    “救谁?”乌木并不理会他的打趣,直接问道。

    “你有把握?”阎罗吐出口烟雾,不答反问。

    乌木摇摇头道:“我得先看看病人才知道。”

    “呵。”阎罗从店中躺椅上站起来,朝乌木他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吧。”

    乌木笑了笑,跟着阎罗往内屋去了。阿山拉着她的手,也跟着进去。阎罗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只往前带路去了。

    里屋的装潢很是俭朴,不过一张案几,两把矮凳,两间柜子,一张雕花木床而已。

    乌木他们进来时,房里只有一人,正一动不动地平躺在那张木床上。

    进了里屋之后,阎罗便将阿山拦下了,客气但坚决地让他坐到屋里案几后的矮凳上,只允许乌木一人靠近床榻。

    乌木看了看阎罗,旋即朝阿山安抚地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走向床榻。

    塌上的人是个女子,身形舒展,双手被平放在身侧。

    她全身都被黑袍遮得严严实实,脸上带着一个阴阳鱼的面具。

    乌木登时心下便是一惊,面上却礼貌问道:“我能把个脉吗?”

    阎罗站在她身侧,目光温柔专注地注视着床上的人:“请便。”

    乌木便倾身向前,将三指探在女子手腕上听脉,然而越听她眉头皱得越深。

    屋子里一时静得有些吓人,乌木紧皱眉头,转身去探床上人另一侧的脉。

    脉象相当糟糕,甚至可以说已经几乎没有脉象了。

    乌木眉头紧皱,这种脉象她只摸过一次,是灵老在临终前特意唤她过去让她把的最后一次脉——死脉。

    那时灵老眼神清明,深情淡然,只平静地嘱咐她:“你要记住。”

    乌木记住了。

    不仅如此,她还知晓了死脉对于灵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身败灵衰,无药可医,回天乏术。

    但是,现在阎罗要让她救这个人,救这样一个已显现出死脉的人。

    乌木收了手,看向阎罗,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阎罗习惯性地想要抽烟,但拇指和中指一擦,才记起来自己已经将烟斗放在了案几上——那人不喜欢他抽烟。

    于是他只好笑了一下,看向乌木道:“如何?”

    乌木神色浅淡道:“作为一个医师,我应该劝你放弃。”

    “嗯。”阎罗似乎很是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建议,但他说出的话却并非如此。

    阎罗说:“所以那些劝我放弃的医师都死了。”

    “医闹啊?”乌木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面无表情地看向阎罗。

    阎罗并不在意她的眼神,但想到她话语里的机锋,还是出言解释了一句:“没有。我翻了他们的生平记录,不是什么好东西,就顺手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哦。”乌木收回目光,以手支颐,继续盯着榻上的人冥思苦想。

    室内便又恢复了寂静。

    阎罗和阿山的视线都牢牢黏在乌木身上,她却恍然未觉,考虑着各种救治方式的可能性。

    可能性很低,但并不为零。对于医师来说,只要不是寿终正寝的大限,就都能尝试一治,即使医书上判的是一句药石无医。

    跟阎王抢命,就是医师的本分。

    乌木垂首沉思,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但另外两人却丝毫不敢打扰她,以免干扰了她治病救人的思路。

    似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又或是很长很长的沉默,阎罗终于听见乌木开口。

    乌木说:“活死人,你听过吗?”

    阎罗眼神危险,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

    乌木翻了个白眼道:“听过僵尸吗?”

    阎罗道:“这我知道。有些阴师会借助黄泉的死气将自己或者别人炼成僵尸。”

    说着,阎罗便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自己用死气淬体走上僵尸修行一道的我们不管。但是祸害别人的,我们一般都出手清理了。”

    乌木点点头,没有评价,只是说:“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人已经死气入体,就算是你也保不了她多少时日了。”

    阎罗目光沉沉,安静地听着她说。

    乌木道:“死气已经在她体内太长时间,甚至已经与她身体融为一体。所以排除死气是不可行的,她的身体负担不了,如果硬要清除,那么她会在死气清除出来的一瞬间毙命。”

    阎罗点了点了头。他掌管万物生灵的死,却掌管不了他们的生,所以他救不了她,只能用法器将她的身体维持在此脆弱的平衡之下,无知无觉,不生不死。

    乌木见他点了头,便继续说道:“所以只剩一下一个办法,便是按照阴师的法子,帮她用死气淬体,走僵尸的路子。”

    阎罗看向她道:“但是这样弊端也很明显,她的神智会被死气侵蚀,极有可能丧失所有理智和记忆。”

    乌木便是一笑:“这就是我的作用。我会护住她的识海,让她精神不受到死气的污染,她会跟以往无异。”

    阎罗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直盯住乌木,似乎要将她的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

    但乌木只是温和而坦然地回视他,眼底是无法遮掩的自信和骄傲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阎罗移开了目光,点了点头。

    乌木便笑了,笑的时候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要想清楚代价。”

    阎罗语气波澜不惊:“多谢提醒,但我已经想了几十年了。”

    于是乌木便不再多言,而这事情便也这么定下来。

    不过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因而不能立即开始治疗。

    于是在他们约好日子后,阎罗便将他们送出了门。

    乌木站在店铺外边,挥了挥手中的阎罗令道:“这令牌还你?”

    阎罗只朝他们随意挥了挥手道:“你拿着吧,反正也用不了多久了。”

    乌木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客气,将令牌交给了阿山。

    大家各怀心事,没什么心情继续寒暄,于是对视了片刻,阎罗便开口赶人:“行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待他们再说话,只阎罗一挥手,乌木他们眼前的景象便又翻了一个遍。

    绿瓦红墙变成了黑砖白瓦,入眼仍旧是那白森森的一片,散发着冷漠森严的气息——正是鬼市的风格。

    但乌木此时心情却相当好,她伸手一遍遍从阿山腕上的五鬼链上抚过,心里泛起一片片喜悦的涟漪。

    阿山。

    她的阿山。

    终于不用再日日受苦于蛊气侵蚀,忍受那剜骨之刑。

    乌木眸子微微弯起,温和地仿若一池春水,带着连主人都没有意识到的隐晦浓重的爱意,轻轻掩藏在制式面具之下。

    只有她执着阿山的那只手和在阿山手腕上摩挲的触感,在明明白白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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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不懂爱意的小鬼传达着温柔而长久的悸动。

    阿山垂着头,悄悄攥紧手心,用指尖把从左胸传来的麻痒痛意摁进掌心。

    他的蛊师总是这样,总这般顾着他,站在他的前面,生怕他受了一分一毫的伤害,或是一丝一缕的疼痛。

    却偏偏对自己的性命不屑一顾,重视轻易视之为无关轻重的砝码随意压上赌桌。

    真是……实在不像个蛊师。

    阿山有些难受,不知道是手上的触感还是胸口的痒意,让他心里焦灼,眼尾泛红,莫名有些难耐。他面具下的眸子悄悄暗了暗,手掌微动,捉住了乌木停在他腕上的手,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指缝中挤过去,扣紧了。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阿山在心里自嘲地笑,手上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乌木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阿山,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无奈的宠溺笑容。

    可惜阿山看不见,他早半害羞半紧张的转了头,即使隔着两层面具的阻挡,脸上也已仍旧爬满了红晕。

    看不见自家蛊虫的可爱表情,乌木只好略带些遗憾地回握紧阿山的手,拉住他往前走去。

    他们还需要准备些东西,而鬼市,是交易的最好场所。

    ……

    其实乌木向程凤说了谎,就是程凤问她知不知道鬼市的那次。

    当时她摇了头,但她其实是知道的,而且还进来过许多次。

    ——老朋友的产业,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捧场的。

    而老朋友自然也给予了他们充分的便利,无论是进出鬼市的途径还是鬼市中对他们敞开的秘密后门。

    乌木和谢惊风都一清二楚。

    他们去找程凤要凭证,不过是需要一个在监视下的名正言顺的进出理由罢了。

    乌木牵着阿山往前走去,在一个挂着青灯的岔路口向右拐了进球,然后直走到第三个岔路口左拐,再到第五个岔路口右拐,到第七个岔路口右拐,然后在第九个岔路口直行,来到一个死胡同里。

    面前就是高耸地白墙,但乌木和阿山的步子却没有停,他两径直从胡同的墙里穿了过去,来到了一个交易行中。

    无论在哪里,偷渡客总是相当容易被店家关注的。在乌木踏入交易行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身上聚集的数道视线。

    但她恍若未觉,只管带着阿山往第三排的柜台前去,那里放着些黄符、黄纸和朱砂。

    乌木只勾了勾阿山的手掌心,阿山便默契地递给她一块令牌。

    他们在柜台前站定,将那令牌放在柜台上,乌木向柜台后的老板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全都要”,接着便递出一只锦盒。

    令牌跟单娘之前给他们的那个极其相似——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同一款,墨玉的牌面,右下角一个是浮雕的“鬼”字,只乌木这块令牌中间是一个“巫”字。

    老板的面具专注地盯着令牌,好一会,老板才伸手将鬼气覆在令牌上。然后他们便见得令牌上的墨色褪去,隐隐显出一株药草的形状来。

    周围盯着他们的视线默默移开了,只剩下一道若有若无地视线例行公事式地观察着他们。

    而这边,老板已经从令牌上收回了手,又验过了乌木递来的锦盒,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便将柜台上的东西全部包了起来,同令牌一起交还给了乌木。

    鬼市内不能说话,交易行里也一样。

    于是乌木便也只是朝店主点点头示意后,就让阿山将东西收了起来,继续往里面的柜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