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动手
    乌木和阿山从鬼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了。

    院子里只有谢惊风在等她。

    乌木脱掉黑袍和面具,皱了皱眉,看向垂目坐在院中的谢惊风。

    “长风和青岚呢?”乌木问。

    “我让他们先回去睡了,两个小家伙修为都不够,早点休息也能少受点鬼气侵蚀的影响。”谢惊风道。

    乌木点了点头,在谢惊风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似乎也没有要回房睡觉的打算。

    阿山摘了面具,袍子却没有脱下来,眼底是一片阴沉沉的冰冷,侧身站在乌木身后一步。

    正是十五的日子,月亮又大又圆,清泠泠的洒在大地上,给地面覆上一层薄霜。

    乌木他们三人安静地在院中或坐或站,像是捕食者在狩猎前的耐心等待。

    月亮西沉,躺在山弯弯里,像是在摇篮里安睡的小娃娃。

    乌木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正是此时,传来两三道破空声。

    阿山伸手飞快一挥,捉住了疾驰而来的飞刀,毫不客气地抖腕回敬了回去,眼底一片寒意。

    谢惊风沉了眉,眉目中是不可遏制的盛怒,声音冷得像要把人冻成冰碴:“动我师妹,问过我了吗?”

    院里安安静静,仿佛那飞来的几柄飞刀只是错觉。

    “呵。”谢惊风轻笑一声,食指在院中的石桌上扣了扣,发出最后的通牒。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出来。”

    院里仍旧安静如故,只有风吹竹叶发出的簌簌声,没有人声向东

    月亮悄悄从西边沉了下去,地上亮银的霜被一片漆黑所覆盖,窸窸窣窣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涌动。

    乌木打了个哈欠,把阿山拉得离自己近了些。

    屋外传来好几声惨叫。

    谢惊风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食指仍旧在石桌上缓慢地敲动着,在黑暗中发出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仿佛阎王催命,小鬼索魂。

    乌木悄悄将脚抬了起来,放在阿山的脚上。

    地上的黑暗一层一层地涌动,仿佛无止境地向远处蔓延。

    惨叫声传来的地方似乎距离更远了些,显得有些缥缈。

    乌木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默默把阿山又往身前拉了拉。

    ——惹上蛊师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等。

    ——等那幕后之人九死一生地杀到这门前来,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们磕头谢罪。

    夜风吹过,凉意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

    乌木面无表情地拉着阿山,不发一言,手指微微颤抖。

    阿山看着乌木,皱了皱眉,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来替她披上,将人好好拢在毛绒绒的斗篷之下,伸手半环住了。

    这是一个警戒和保护的姿势。

    谢惊风仍旧用食指敲着石桌,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敲击的速度加快了些,驱使着脚下那一片黑色的海洋,更迅速地蔓延向远处。

    乌木安静地靠着阿山稍微休息了会,却丝毫没有要回房里的意思。

    ——她才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阿山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是相当不悦的样子,脚下的黑色浪潮默契地从他身侧绕行,勉勉强强空出来一小圈干净的地面。

    惨叫声越来越远……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这处小院的木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咚,咚,咚。

    是青铜门环与木门相撞的声音,门外等待的人恭敬地敲了三下,明明相当礼貌,却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迫切。

    谢惊风坐在石凳上,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嘲讽的讥笑。

    乌木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门外地响动大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微不可闻的啃噬声,在黑夜中无端的显得有些恐怖。

    门外人再次扣响了门扉,三响,恭恭敬敬。

    “呵。”谢惊风发出声轻笑,在空旷的院里悠悠回荡,为深重的黑夜平白又添了些瘆人的寒意。

    不过门外人倒不需要再敲第三次门了,因为谢惊风终于慈悲地开了口。

    “进来吧。”

    听见这话,门外先是一阵响动,然后便是“吱呀”一声,院门被轻轻推开了。

    “谢兄。”门外那人甫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向他们抱拳行了一礼。

    谢惊风冷冷看着他,没搭话。

    那人脸皮也厚,竟也不尴尬,又朝他拱了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柳如澜,特来请谢兄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谢惊风面如冠玉,薄唇含笑,说的话却冰冷刺骨:“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乌木侧了侧头,不经意掩去唇角笑意。

    阿山见了,目光竟也不自觉柔和几分。

    但柳如澜可没他们这么轻松,他站在谢惊风的威压之下,只觉得脊梁骨都要被压断,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外往外冒。

    更何况他常年身居高位,谁见了不卖他两分面子,谁知今日竟受到这无名小卒这般羞辱,柳如澜面上虽还维持着端方,口里牙齿却都快要咬碎了。

    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如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面上却还要保持恭敬友善的微笑。

    柳如澜笑道:“谢兄哪里的话,小弟仰慕您很久了”

    “哦。”谢惊风道,“有多久?”

    柳如澜一噎,真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把话往死路上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身后的柳三斗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有些好笑,脸上却仍保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恭敬的姿态。

    “说啊,”谢惊风敲了敲桌子,面上似笑非笑,“给爷爷我说说,你仰慕我多久了?”

    柳如澜心里恨得厉害,但技不如人只能低头赔笑:“在下第一次听闻谢爷大名,便已仰慕不已了。”

    “呵。”谢惊风轻笑了声,叩了叩石桌,地上的黑潮从乌木他们身边穿过,密密麻麻地挤到门前的五个人身边,发出轻微的嘶嘶响动。

    定睛一瞧,正是数不尽的虫蛇鼠蚁,正迫不及待地磨牙吮血,等待蛊师的命令,欲择人而噬。

    乌木舒了口气,将脚从阿山脚上放了下来,把人拉到旁边坐下,仔细嘱咐阿山也取件袍子出来披上。

    阿山点了点头,取出两件袍子来,将金丝镶边的黑袍自己裹好了,又把绣着暗纹的青竹袍子递给乌木。

    乌木笑着将袍子接了过来,转身唤了一声师兄,将袍子给谢惊风披上了。

    谢惊风转过头来看向乌木,手上摸了摸袍子里柔软的绒毛,寒潭般的眼底终于溢出几分暖意,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边的柳如澜他们却没有这般轻松。

    翻涌的蛊虫仿佛将内心隐秘的恐惧具现化于现实之中,无声地对他们造成压迫和威胁。叫他们在这门槛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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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掌之地进退维谷。

    谢惊风披着袍子,声音稍稍回温几分:“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多客气,倒显得我们待客不周似的。”

    门外几人头冒冷汗,心中腹诽:这岂止是待客不周,这是明晃晃要命的鸿门宴啊。更何况这密密麻麻毒虫挡着路呢,谁有那个胆子随意下脚?

    谢惊风好似看出了他们的窘迫,突然通情达理了起来。他敲了敲石桌,包围着他们的蛊虫便有序地向两侧散开,给他们留下一条极狭窄的痛路。

    “过来吧。”谢惊风说。

    这五人无论抱着什么心思,此时也只能顺着谢惊风的话往前走去。

    他们走到谢惊风身前三米,自觉地住了脚,这是一个还算是勉强安全的距离。

    柳如澜正待开口,却被谢惊风打断了。

    谢惊风道:“你说话忒没意思,还是闭嘴的好。柳三斗,你来说。”

    谢惊风盯着柳三斗,似笑非笑。

    谢惊风既然发了话,在这般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场面下,柳三斗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更何况,柳三斗脚下的蛊虫已经稍稍让了几步,留出一片空地来,就像是十面威胁下的唯一生路。

    不得已,柳三斗只能无奈向前迈了两步,越过了柳如澜,走到谢惊风面前,朝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柳三斗苦笑:“谢兄。”

    谢惊风笑了一声:“柳兄好兴致,深更半夜赏景啊?”

    柳三斗将腰弯得更低了些:“我等哪有那般忙里偷闲的功夫,这都是为公事所迫,不得不起早贪黑,缉拿宵小。”

    “哦?”谢惊风眼神玩味,“那照柳兄这般说,我等便是那宵小之辈了?”

    柳三斗连连摆手,鬓发已经被冷汗打湿:“谢兄说笑了,阁下这般功夫,岂是那等宵小之辈能及?”

    “呵,倒是好奉承话。”谢惊风发出一声轻笑,食指在桌上敲了一声,震得柳三斗他们后背发凉,精神紧绷,只觉如入鬼蜮。

    “不过我没时间也没心思跟你们玩这些弯弯绕绕。”谢惊风嘴角勾起个笑来,对着柳三斗,“讲快些,你们来着要做甚,还有事谁动我师妹?”

    乌木坐在柳三斗旁边,将手放在阿山怀里暖着,好整以暇道:“奉劝你们一句,我师兄可没什么耐心,不要说什么朝廷机密不能说之类的废话,今儿他不满意,你们一个人都踏不出这个院子。”

    见他们将目光看了过来,乌木便歪头朝他们笑了笑,露出两侧有些可爱的虎牙:“尔等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柳三斗等人听了,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流露出无奈的苦笑来。不消试,这几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之前手段尽出才堪堪闯到这门前,但看谢惊风的样子,却是游刃有余,这人要真想要他们的命,绝对是易如反掌,

    思及此,几人几乎瞬间便达成了一致,朝柳三斗投去统一的目光。

    柳三斗见了,也只得苦笑一声,将这事情娓娓道来。

    他朝谢惊风拱了拱手道:“这事说来还跟隐宗有关。”

    “隐宗?”谢惊风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波澜不惊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微妙的熟稔。

    “是。不知谢兄可知道否?”柳三斗悄悄抬起眼来,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却瞬间对上谢惊风冰冷的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哼。”谢惊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管小爷我知不知道,你只管讲你的。”

    柳三斗只好告了罪,继续往下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