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带来的信息不可谓不多。
其一,对方语气不善,若如此实力与阿胭有仇,那么阿胭的实力是否同样不可小觑?
其二,他言语中提到“养在人界”,说明阿胭可能来自于在妖界而非嶂磐山岭。所以嶂磐山岭中消失的黑气跟阿胭没有关系,不存在“修炼到了时候就离开人界”的可能性。
想到这层,裴守卿悬着的心稍稍放回,只要阿胭还回来,怎么都好。
至于那个“养”字,裴守卿眸色加深。
要么就是阿胭在妖界没有伴侣,不近男·色,所以他被“养在人界”会让对方吃惊;要么就是阿胭在妖界还有其他……
瞳色微凝,紧抿嘴唇。
不会的,阿胭不是三心二意的妖。
她说家中有事必然是不得不回去的大事,定然不是妖界可能存在的男妖精,作天作地分走她的注意力。
他自己不要多想。
既然是阿胭的仇敌,那便是他的仇敌。他修炼法术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护着她,找上门的敌人,没必要客气。
裴守卿藏了拙,其实他已经迈入筑基后期,一直压制修为,才没有过早进入金丹期。
他修炼不足半年,太快晋级难免会引起道一怀疑。他也不想过于引人注目,拿他同裴家主家的少爷做比较。况且听道一的意思,迈入金丹期就要去天玄宗修炼,他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
困住他的妖实力比他高上不少,裴守卿暂时无法判断对方的修为。能人言,有结界领域,定然是妖丹往上的修为。
要是一直被困在结界内,生死全权由对方掌控。破敌的根本便是要找到结界的漏洞。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只要在八个方位里找到生门,就有胜的希望。
裴守卿捂住胸口,缓慢的挺直脊背,神色冷得出奇。
自袖中取出符纸,向上一抛,八张符纸分别射向八个方位,在结界壁界处骤然炸开,蹿出的雷光化成八条雷蛇,冲击八个方位。
呼——
凶猛的飓风在符纸钉进壁界前阻挡,失了灵气的符纸被卷进风中搅成齑粉。
“雷灵根?竟然还是个修士。”声音从天边传来,充满恶意:“把你的小伎俩都使出来,让我瞧瞧她看中的男人到底几斤几两,可千万别收着……在我领域,耗都能耗死你——”
话音未落,周围的风聚成一处,变成一只巨大的风兽,正中间撕开豁口,深黑洞口充满巨大吸力,将裴守卿硬生生往前拖拽十来丈。
脚踝陷入沙地里,为了不被大风吸入,裴守卿脚下用力,紧紧下抓。迅猛的砂石刮拂小腿,鲜血黏在腿上,伤口撒盐般粗粝的疼痛感算不得好受。
感受到风力稍减,他即可用掉三张符纸,在身前筑起厚厚的石墙。
压力骤降,裴守卿摸了摸袖中所剩不多的符纸,暗自咬牙。风太大,符纸发挥不出原有的功效,他甚至没能逼对方现身。
裴守卿掏出一沓定风符,任由风将它们吹散。他在心中默念:五、四、三、二……
计算定风符发挥作用的时间,他三两步蹬上石墙,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踩过一张张御风符,直逼头顶虚假的天空,来到结界顶部。他以血为墨,结界为纸,汩汩流血的食指稳稳地画着爆破符。
红色痕迹似有金光闪过,最后一笔——
“噗!”
身穿黄黑色兜帽,面带獠牙面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拳打在裴守卿的腹部,人被击中后自上空掉下,砸进漫无边际的黄沙中。
深坑里,男人腹部受击后吐出一口浓血,硬生生抗着如有实质的威压,吃力的呼吸间牙口里全是血。
裴守卿大口大口呼吸,眼神发虚,他盯着天上的黑衣妖,惶然回到被逐出裴家的从前。
那些人,也是这样一拳一拳的打得他站不起来,打到他头破血流,打到他倒在血泊里一点一滴感受生命的流逝……
记忆同现实重叠,他明明那么退让,还是摆脱不了天煞孤星的诅咒吗?他只是想活着,缩在角落里活着就好,为什么就是不让呢?
头痛欲裂,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脑海中一块块黑色碎片交汇重叠,还原出凄惨的小半生。
“想要毁我的结界?痴心妄想!”
黄黑色兜帽被风扬起,露出妖兽原来的模样,额头中央一只横亘裂纹的灰白三刃角露出。它眯起眼睛,极速下降,肉掌伸展出闪着白光的利爪,势要一脚将倒地不起的男人踩成肉泥。
裴守卿拼着全身力气侧向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却没躲过接踵而来的下一脚。
修长的手掌被死死的踩在地上,利爪嵌入他的筋脉,整只手臂发麻发颤。
妖兽身后原本低垂着的五条深赭条纹尾巴,耀武扬威的竖起,庆贺自己的胜利一般。
“区区一个蝼蚁。”
黄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为接下来的饱餐一顿感到满意。
“你说,要是我吃了你,二长老会不会生气?”
黄狰恶劣的想,留这个男人一个脑袋好了,只要让二长老露出一点儿挫败或者生气的神情,想想就令妖兴奋呢。它们这些妖,可是被欺负了数千年……
不过脚下的男人大抵不知道朝夕相对枕边人的真实身份,看他脸上木然的表情,可能都不清楚自己伺候了一个什么玩意儿。那种凶恶的东西竟然也有男人敢……
“别怕,二长老就是你的妻,她可不会为你报仇,你一个小小的杂碎她怎么会放在心上……”
裴守卿瞳孔剧缩,黄狰的话刺激着他数日以来被压抑的汹涌情绪,从恍惚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不会是床·上功夫——”
一道雷刃从裴守卿手心刺出,自底部击穿妖兽厚实的脚掌,毛发血肉烧焦的糊味飘进黄狰鼻子里。
“你!可恶!”
变异雷灵根化成的雷刃不可小觑,脚掌上的黑洞还在逐渐扩大,青紫的雷电蓄力而击,透过黄狰的血液传导进入它的全身,极快速麻痹体型壮硕的妖兽。
轰隆,黄狰直挺挺的倒地,它面部狰狞,凶狠的看着慢慢挣扎着爬起来的男人。
怎么可能呢,区区筑基期……它的视线被身上青紫的雷电吸引,一个猜测在心中慢慢成形。
“你莫非是……不可能,不会的。”
黄狰嘴上说着否认的话,瞳孔中已生出几分惧意。它就说二长老怎么会停留在人界这么久,敢情已经找到了神子,只怕谋划着强强联合吧。
若真是如此,难怪主上……
站起身的动作已然花费了裴守卿太多力气,加之麻痹的时间有限,他最好能在妖兽不能动弹的时候趁机杀死它,不然下次偷袭可没这么简单。
尽管如此,他依然缓缓开口:“你说的不对。”
“什么?”黄狰疑惑,什么不对?
“阿胭她心里有我。”裴守卿加重语气:“你和阿胭有旧怨,又离间我和阿胭的感情,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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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杀你。”
黄狰轻嗤一声,杀人需要什么理由,要动手便动手。何况黄狰并不相信,他真的能杀了它吗?
当裴守卿自虚空中凝结出一道青紫色剑影,黄狰瞳孔睁大,它收回刚刚的想法,他真的能杀了它!
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怎么可能虚空化形拥有本命剑!多少修炼了一辈子的大能都做不到!
黄狰无比确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神子!
该死的臭老道,竟然骗它们!
没给黄狰骂人留时间,虚幻的本命剑已然向它攻来,由于裴守卿等级不高,本命剑伤害有限,黄狰憋着内伤硬接下这一剑。
在裴守卿来不及挥出下一剑时,它解除麻痹全身暴起。五条深赭条纹的尾巴变成五根尖锐的毛桩,径直穿过裴守卿四肢,牢牢将他钉在空中。
血液顺着身上的窟窿一滴滴砸下,裴守卿的生命在飞快流失,他嘴唇发白,喉咙呼吸变得困难,被钉住的几处木成一片,疼得逐渐失去知觉。
“先杀了你,我再找二长老报仇。”
血流成那样,怎么还不死?黄狰好奇的注视着裴守卿的心脏,目光如炬穿过他的衣物和肌肤,心脏跳动的地方藏着另一个不属于人的宝贝。
黄狰好似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没想到二长老为了神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好宝贝可不容易得,可就不要怪他杀人越货。
黄狰尾巴发狠用力,骤然胀开,生生撕开裴守卿的皮肉。
裴守卿比它更狠,他攒着一股狠劲,在黄狰出手的同时瞬间发力,借着重力身体下压,残忍的穿过毛桩,以一种赴死的姿态,蛮横拉进两者距离。
手中长剑逐渐成型,裴守卿神情疯得令妖可怕:“不准伤害她……”
透过黄狰瞪大的眼珠,裴守卿顿住,他似乎看见背后破空而来的黑红身影,脸上呆滞一瞬,疯狂的神色撤下,嘴角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泄气般散了长剑虚影,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挂在半空中。
阿胭来了。
实力恢复到鼎盛的祝胭刚踏入桂城地界便觉异常,黄狰体味浓厚,结界又设在距离丹桂村不远的林子里,生怕她找不着一样。
路过小院的时候没听见里面动静,大门外挂着锁。距离结界越近,越能闻到其中掺杂着的一股熟悉好闻的草木香气,她家小相公也在里面。
欺负她的人?
冷峻的眉头微蹙,祝胭毫不迟疑,闪身而来直接一掌破开结界。甫一见着结界内的情形,她眼中积攒飓风,暗红色星子弥漫,长睫一压,极具针对性的威压火龙般蹿出,巨大的冲击将黄狰撞向残碎结界里还未消失的壁界上。
“守卿!”
祝胭迅疾飞来,牢牢接住半空中掉下来的男人,冲过来太急,于半空中旋转一圈才慢慢落地。
男人身体向来轻盈,被黄狰关在此处恶意折磨后更是轻得像一片薄薄的柳絮。
刚刚接住将男人抱进怀里时,祝胭便发现他全身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小腿的伤触目惊心,四肢上黑黢的窟窿流着脓血,呼吸虚弱,可怜的羸弱身体再一次遭了大罪。
祝胭眉眼结着霜雪,担忧又后怕,黄狰它怎么敢!
裴守卿在赌,赌她一定会修改自己的记忆。所以尽管头脑发昏,他依然坚持不敢昏睡,他想多看看不一样的阿胭。
所幸,得偿所愿。
原来阿胭救他的时候,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裴守卿笑得破碎,真好,阿胭眼里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