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腰间绸
    绛宜心跳如擂鼓,原主的记忆中,与秋月的关系虽好,但也只是比邻而居,会一起下地干活,离亲密无间,还有一些距离。

    可尽管她明里暗里暗示多次,秋月似乎还是怀疑了起来她不是原主。

    她仍然保持着平时的笑容,甚至没一丝窘迫,只微微偏着头:“什么?”

    “没什么。”秋月下意识答道,眼前的绛宜也许她自己没发觉,一双眸子弯起来时,如同水洗般干净透彻。

    颊边晕着的梨涡无不再彰显,眼前是个活泼热情的姑娘。

    而曾经的绛宜,只会和她一样,低头无言,做着一天又一天重复的行为,任由麻木的生命走到尽头。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不知怎的就回到了不久之前,她和绛宜一起走在田梗上,然后去山坡采漂亮的野花,织成花环,互相给对方戴上。

    即使天色已晚,两个人都没有回家的意思,而是坐在山坡上看星星。

    四周静谧无声,两个姑娘抬头望天,夜风寒冷,灌进俩人的衣袖中。

    “我妈又怀了。”秋月缩了缩脖子,“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家里真的揭不开锅,迟早会把我卖了。”

    而绛宜没有说话,她只温顺着低头,把玩着手上的花朵,巧妙的编织下,又做出一顶花环,塞给了秋月。

    于是秋月没有再开口倾诉,俩人无声分享着彼此的痛苦。

    回过神来,秋月只默不作声后退一步,被绛宜看在眼里。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红薯生芽后,你记得把枝丫剪出来,再插在地上种。”

    “好。”

    绛宜道:“以后还有事情,就到司农寺找我。”

    秋月只笑了笑,眼神却飘向一旁。

    绛宜没多留,抬脚出了暗巷,小孩儿们见她走了,想跑在后面追她,却被秋月拦住:“不要打扰薛大人。”

    孩子们似懂非懂,只有年纪大的小七趁秋月不注意追了出去,绛宜敏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没回头:“还没教训你偷钱呢,下次再逮到你做这种事情,一定把你扭送官府。”

    小七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巷子里,突然发狠地提高了声音,像什么濒死动物的啼哭:“你是当官的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们,你有钱去买漂亮的衣服,为什么不把钱给我们——”

    绛宜的手指捏紧了一直揣在怀中的裙子,她突然很想问,为什么所有人都质疑她,佃农也好,这些流浪孩子也好。

    那天她帮佃农挑水,却被推倒在地里,没人扶她起来。

    如今她给了秋月银子,又教他们种红薯,却还要被质问。

    绛宜心里觉得好笑,她只希望她去状告世家财主时,这些人同样会站出来。

    走出这条巷子,她也知道,自己是和秋月彻底疏远了。

    原主的人际关系,也只剩一个刘老爷的仇未报了。

    这样想着,她甚至没回头看小七。

    小七站在巷里,看着绛宜远去的背影,慢慢融于暗色,他还想哭喊咆哮,却被巷子外轻飘飘的一句话止住:

    “白眼狼。”

    秋月已经小跑了过来,抱着小七往回走,却见怀中的小孩儿表情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绛宜终究没能实现所说的请假一小会儿,等她回到住处,已经到了信上赏菊宴说的时间。

    虽然也不知道赏菊宴为什么偏要定在傍晚的时间,不是说古代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嘛。

    只好将就着试着穿上铺子换来的红绡云锦裙,绛宜却尴尬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她不会穿。

    而谈珩的私宅里只给配了家丁,包揽看门打扫,并没有配丫鬟,她连向人求助都做不到。

    只得将这衣服左翻又翻,绛宜又怀念起现代快捷的视频教程,只好不管不顾一口气穿了进去,她试着动了一下,衣服似乎没有扯破的迹象,又走了两步,也没有下滑的样子。

    绛宜松了口气,只提着裙摆往外走,果然谈珩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她麻溜的上了车,谈珩这次没有批公文,而是翻着一本书,指尖绕过一页,本明亮的书页投下大片阴影,他顿了一下,视线朝上,便看见大片红色。

    姑娘的肤色是经过风吹雨晒的健康的肤色,红色夺目炙热,一如她明亮的仿若秋水剪过的眸子,朱唇贝齿,含情似嗔。

    谈珩从来没见过认真打扮起来的绛宜,她似乎在他面前总是狼狈的。

    一时被晃了神,谈珩收回视线,倒真是应了她的名字,美人如绛珠,绛色,的确适宜她。

    只是绛宜坐下时,谈珩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衣服穿反了。

    谈珩垂下眸,看来,的确总是很狼狈。

    他没有立刻出言提醒,绛宜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谈珩嘴角微微上扬,几乎是下意识,绛宜将自己左看右看,这才发现,一时情急之下竟然将裙子穿反了。

    脸颊的热度陡然攀升,绛宜立刻捂住脸:“那个……谈大人可能我要回去一趟。”

    谈珩没说话,只是仍然扬起的笑容悄悄出卖了他。

    绛宜恨的牙痒痒,却也没空贫嘴,赶紧冲回去重新穿了一次。

    再赶回来时,马车悠悠前行,绛宜偷偷摸摸看着谈珩在看书,缓了缓心神,继续跟裙子腰上的绳子做斗争。

    明明第一次还好好的,第二次腰上却怎么也系不好,为什么古代的裙子还有这么复杂的设计。

    绛宜咬咬牙,见谈珩没发现,继续跟裙子较劲,只是一下子用力偏了方向,本来系好的绳子一下子全松乱了。

    完了。

    绛宜没眼看,打算重头再来,谈珩本看着书,叹了口气:“你将那绳子从身前绕到后面,再……”

    她只觉眼冒金星,但在谈珩的语言指挥下,总算找对了方向,眼见大功告成之际,力道一偏,前功尽弃。

    绛宜深吸口气,不敢去看谈珩面色。

    他的笑意没了,却重新开口指导。

    她一步步按着做,直到最后总是出错的那个步骤,绛宜一下子停住。

    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倒在同一个点上。

    绛宜扬起谄媚的笑容,慢慢朝谈珩挪了过去,他睫毛在眼前垂下阴影:“小薛大人……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她道:“这个嘛,人各有所长,下官的确没见过这东西,要不谈大人代劳一下?”

    谈珩叹了口气:“那你得备水。”

    绛宜一愣,又想起他碰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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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后使劲擦手的样子,挤出微笑:“肯定的,下官一定让大人干净如新。”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谈珩却合上书站了起来,他身量极高,要不是马车够大,绛宜都要怀疑他是否能直起腰。

    谈珩朝她靠近,绛宜又下意识想缩走,却被人按住肩膀。

    他的手温度不高,反而是有些冰冷,绛宜觉得有些不适。

    谈珩没多说一个字,只迅速将绛宜腰上的带子系好。

    随后就轻轻放开了她。

    “小薛大人,好了。”

    他悠悠坐下,绛宜低头,明明什么都没碰到,肩膀上的冷意却一直在蔓延,只是到达耳畔时,染成了粉色。

    绛宜不敢乱说话,只好规规矩矩道:“应该没什么差错了吧。”

    “或许你有一些差错,更好。”谈珩又翻过一页书。

    绛宜醍醐灌顶,她本来就是佃农出身,有些差错,反而才正常,若是真完美无瑕,反倒让徐家怀疑。

    “还是谈大人看的透彻。”绛宜感慨,正要安心回去坐着,一向平稳的马车却突然摇晃了一下,绛宜一个没站稳,都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为什么她总是不是在摔倒,就是在摔倒的路上。

    苦中作乐的想,或许因为是农民,和土地有点儿缘分。

    可想象中的摔在地上没有实现,绛宜闭着眼晴一倒,却感觉自己倒在了谁的腿上,再睁眼一看,就见自己膝盖跪在地上,但上半身的手却撑在了谈珩的腿上。

    绛宜只觉要晕厥过去。

    一时间忘了立刻爬起来,也忘了去看谈珩的反应,只下意识说道:“完了,谈大人,你这得把自己洗多少次才算干净。”

    谈珩合上书,看向女子,她趴在他的腿上,却没有半分自觉。

    手抬起落在绛宜头顶,似乎马上就要用力推开她,又似乎只是想要抚摸她的发丝。

    谈珩最终没有动作,只说:“起来。”

    “不好意思,谈大人,下官冒犯了。若你有需要,下官可以原价赔偿这件衣服。”

    绛宜反应过来,一下麻溜地坐在离谈珩最远的位置。

    谈珩没有错过绛宜表情中的忐忑不安,她担忧地朝他看了又看,再确认他不会发火后,才肉眼可见的松了神情。

    “不用,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谈珩直视着二人之间的距离,神色冷淡了下来。

    马车的气氛凝滞,俩人之间迅速疏离。

    绛宜呆在马车上,不是伤心,而是有些刺痛,她突然觉得是自己有些越界。

    明明谈珩明确表达过对她的不喜,她却因为谈珩的纵容一次又一次要他帮忙,大事也就罢了,系衣服这种小事,明明她自己也可以学会。

    所有下属都对谈珩恭敬、认真,只有她经常搞出乱子,还开一些对方不喜欢的玩笑。

    这又怎么让人相信,可以把她当一个可以提拔的官员来看待。

    这样的人,果然很讨厌吧。

    绛宜情绪低落了下来,然后抬手将自己的脸搓成一大团,心脏被捏的难受。

    于是在马车使达目的地的时候,绛宜招呼都没有打,起身下了车。

    等谈珩下车,眼神无意识四处找寻时,已经没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