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很快抬着轻轿待命帐外,祝子鸢临走前并未将那信筒带回去,北轩王的王帐周围有士兵看守,自是无人敢随意进入帐中,不待多时北轩王应该也会命人前来取回,祝子鸢便放心地撩帘进轿。
回到幽竹居后,祝子鸢并未洗沐歇息,她细细整理并写了份商业街完整工案,还加了一些经营管理的建议以用来维持正常管理秩序。
放下工折,祝子鸢搭手伸腰时无意瞥见了桌旁那两瓶琉璃瓷瓶。
她记得此物甚是贵重,因此不敢多加浪费,那里头的药确实是灵丹妙药卓有成效,要不是北轩王赐了此物,她还得腰痛几日,哪能这么快就可以出街考察和练习马术。
北轩王在某些方面,还是十分……细心温柔的?
思及此,她重新提笔,涂涂画画,画了好几张钟表和手摇风扇等物的详细零件图,又设计了一张以密码解锁的,构造更为繁琐却也更为保密的“保险箱”。
将几张设计图叠好后放入信封,祝子鸢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虽然她是被迫就职王府,但北轩王既以山珍佳肴款待了她,又教会了她御马御下的本事,对她并不算差。尽管她不能如北轩王的愿为他构思火器,但设计些能实用之物回报给他还是可以的。
祝子鸢向来不爱亏欠别人什么。
龙鳞竹丛又吐出了几株鹅黄竹芽,竹枝之上莺啼百啭,转眼便到了春祭前日。
春风十里北平安宁如初,又旦逢良辰,诸事事宜,京师的百姓们喜乐融融,百姓虽无法前去祭坛参与祭祀,却会以太阳糕为祭物进行祭拜。
太阳糕以江米制作,五枚一层,上印着金乌圆光,糕点上面驮着一只面团捏制而成的小鸡,绕街遍巷售卖不绝。
紫珞跟热闹也买了一叠太阳糕,祝子鸢特地还让碧钏买了一瓶桃花酿,春祭前得以休沐一日的祝子鸢与紫珞碧钏二人团团围坐在小石桌旁,品着小酒,一口一个太阳糕。
“紫珞,明日你将此物交予王爷的亲卫,就说是我献给王爷的。”祝子鸢将昨日封好的黄皮信封交予紫珞道。
紫珞接过信疑惑不解道:“用信封递呈的不都是重要之事么?大人为何不亲自交予王爷呢?”
祝子鸢正欲抬起手中杯盏,听紫珞这么问她捏了捏杯身道:“明日后,我有些急事要处理,应该不回来了。”
紫珞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将那信封放入怀中小心翼翼保管着。
祝子鸢端起酒盏对着紫珞碧钏二人致礼道:“明日春祭,你们二人无须帮忙筹备祭典,王府既给你们放了假,喝完酒你们就回家探亲吧。”
紫珞见祝子鸢敬酒,有些慌乱地也赶紧低低端起酒杯道:“奴的家人都已经去世了,没什么亲可探了,倒是大人明日要参加祭典,祭服穿戴繁琐,肯定需要奴婢们帮忙的,奴得留下来帮大人打理这些。”
祝子鸢心虚地尬笑了几声,将那酒水吞饮入喉,心道今晚她就要远走高飞了。
“紫珞姐姐哪里是孤家寡人,姐姐的父母去世前不是早已为姐姐说了门亲事吗?姐姐可以去找你的郎君呀!”碧钏喝得小脸通红,口不择言道。
祝子鸢笑道:“紫珞原来已订了亲么?”
“是呀,王府对下人的身契管束宽松,只要家人凑够赎金,便可重新为其赎身转为良籍,就是赎金不低。紫珞姐姐的未婚夫郎家境也十分清贫,为了给她赎身,一人连做好几份苦工攒钱呢,不过加上上次祝大人给的那些银子,紫珞姐姐应该很快就能出府嫁做人妻啦。”
碧钏一股脑地就将紫珞的亲事倒了出来,紫珞抿着酒腼腆地笑着,面上带了几分带着幸福的羞赧之色,看起来十分中意那位郎君。
祝子鸢真心希望碧钏紫珞能过上安乐无虞的日子,想将私下赚到的钱再分与二人,但二人皆是一口回绝,坚决不收。
紫珞推拒道:“阿哥在北境那边筑墙,每月都有月银与我的一同相凑,赎身之事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大人怎能一直将自己的积蓄赏赐给我们呢,要不是上次大人给了那笔,阿哥还得等到完工才能领到全部工银呢。”
“北境筑墙?”祝子鸢眉头一皱,心下忧虑渐生,北境筑墙工事饿死了不少工匠,不用想也能知道紫珞的未婚夫郎在北境定是备尝艰苦的。
紫珞知道祝子鸢是关心自己,心下动然道:“前日阿哥托人来说他很快就可以攒够银钱回来,大人不必为我赎身之事担忧。”
听紫珞这般说,祝子鸢才微微放下心,既然紫珞的未婚夫郎近日传了信息回来,应该是暂时无虞,早日攒够银钱辞了那工活也好。
碧钏嘿嘿傻乐道:“等紫珞姐姐大婚之日,我要去为姐姐伴嫁,讨个好福气。”
紫珞轻捏碧钏软弹的小圆腮,害羞道:“婚事还未办,你这小妮子瞎说什么臊话呢。”
竹叶青翠,春风满庭,见着眼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调笑打闹,祝子鸢心情欢畅无比。
但愿今夜过后,一切美好如初。
祝子鸢声音清亮,端盏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祝我们来日皆是欢愉胜意,万事可期,来,干杯!”
举杯对碰,酒水清清,满载着三人对前景道不尽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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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时分,明月落在竹梢之上,五轮滴漏流沙已尽,幽竹居外响起更夫打锣的笃笃梆声,将北轩王的赏赐尽皆留在阁内,祝子鸢只带了铁鸱等物,藏于袖中。
如先前祝子鸢预想,子时过后,府中大半侍卫被调往东郊祭坛待命,雕刻了文禽武兽的王轿也已抬出府邸,确认北轩王出府后,祝子鸢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长春殿外。
长春殿灯火幽幽,殿内似乎只点了几盏暗灯,祝子鸢扫了一眼那六尺白玉台,那玉阶越是净若无尘,越让她觉得冷意清清。
步至先前踩好点位的一株红梅树下,祝子鸢拿出铁鸱,将手中铁鸱旋圈抛出,铁鸱勾锋长利,一下就深嵌入墙。
拉试铁鸱绑着的麻绳,确定铁鸱足以稳稳承载她的体重后,祝子鸢挽起袖摆,手抓绳索,十方步鞋蹬着石墙,一点点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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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墙头,随后将麻绳抛到外墙,顺着绳索跳下墙头。
双鞋落地,拍了拍衣摆沾上的墙灰,祝子鸢有种南柯一梦的错觉,仿佛这些日子以来萦绕在她身上的那些名利是非,也都随着尘埃落了地。
接下来,只要前去十三里巷与阿昭汇合即可。
然而未转过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马鼻嗤气声,祝子鸢心头一跳,猛然回头。
一见到狭长巷口那匹赤色高马以及马上那一抹妖冶的红色,祝子鸢瞳孔骤然一缩,脑海咯噔一声,只跳出了两个字:完了。
“夜黑风高的,子鸢可要到哪里去?”
皎白月色之下,那比红梅来得妖冶的赭红长袍沿着马服顺垂而下,没有一丝褶皱起伏,艳丽红衣衬得萧无衍面容似雪,他唇侧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背着月光俯瞰着祝子鸢。
那双凤眸无波无澜,没有了往日的笑意,仿如黑夜里来夺人性命的魑魅魍魉。
“王爷不是已经……去了东郊么?”祝子鸢杏眼放大,讷讷道,只觉得浑身僵硬,立在原地进退不得。
“我并未去东郊,是不是叫你失望了?”
萧无衍翻身下马,一身红衣潋滟,一步步朝着祝子鸢走去,“子鸢还特意调查了本王的行程,看来子鸢一开始就打算逃离本王了。”
周遭寂如死水,那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一声一声逐渐放大,萧无衍朝着祝子鸢逼近,让她心如乱麻,理不清半缕思绪出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夜逃了出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萧无衍缓步走到祝子鸢前面,嗤笑一声道:“子鸢为何不回答本王呢?是因为祝耀祖的缘故,才让你做了这般选择么?”
祝耀祖……祝子鸢瞳孔震烁,对了,那日樊河城岸,北轩王看到了她与祝耀祖纠缠,北轩王心细如发,他怎会不调查一番,是她以为澄清误会就可以涣然冰释,反倒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细节。
他既知道了她要逃跑,就是知晓了他的计划,那阿昭师父那头境况如何,是否已经也被逮到了,那他们……
一想到师父那头会出现最坏的结果,祝子鸢身子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万念俱灰。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见祝子鸢并未辩驳,萧无衍周遭的寒意更甚,难怪她那般努力学习马术,原来是为了逃离王府投奔祝耀祖,他无声冷笑道:“我教子鸢骑马,子鸢却用来逃跑,可叫本王好生心寒啊。”
他原以为像祝子鸢这样明净如镜的道长可以分辨清浊,没想到她为了与祝耀祖重修旧好,和其他愚不可及的人一样选择背弃他,与那群“伥鬼”沆瀣一气。
他以为她不是寻常女子,也给过她机会了,可祝子鸢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冷风过巷,发出漏咽呜鸣,半树探入高墙的红梅花瓣簌簌凋落,萧无衍眼里的杀意招摇。
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确实就该彻底销毁,他不想让祝子鸢为他人所用。
“子鸢应该知道背叛本王是何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