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不知羞?

    矜持和廉耻有问题?

    这三项,对青春期少女而言,是非常严重的“罪名”。

    艾荔荔听得一呆,回神瞬间恼了,以复杂眼神望着父亲,“又骂我?因为什么骂我‘不知羞’?!”

    “你自己心里清楚!”老艾一向把面子看得极重,嫌恶斥责:“丢人现眼的东西,丢光了爸的脸!”

    父女俩隔着半个院子,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再度爆发争吵。

    艾荔荔误以为父亲责怪自己连累他去派出所做笔录,疲惫之余,气不打一处来,“我干了什么?你倒是问问自己!如果不是你们私自瞎张罗‘相亲’,我压根不会认识杨潇,也不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杨潇前女友带着小混混挑事,闹得报警去了派出所,能怪我吗?”

    “嚷什么嚷?没上没下,没规没矩!现在不讨论杨潇。”

    “那你为什么骂人?”

    钱斌居中,左拦右劝,打圆场:“父女之间,有话好好说。奔波半天,不累不饿吗?娣娣,先进屋吃泡面。”

    艾荔荔站在原地没动弹,委屈告状:“舅舅,我爸莫名其妙骂人!”

    “阿斌,唉,刚才你不在场。”

    老艾瞪视女儿,严厉指责:“不知羞耻的丫头,还有脸委屈生气?难道看不出来?韩老师不乐意你和她的儿子走得太近!刚才,我在旁边观察,把韩老师忌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你只顾着跟秦朗说悄悄话,没有一点眼力劲,简直丢死人了!”

    “我、我怎么——”

    父亲忽然提起秦朗,她内心霎时说不出的羞窘,脸发烫。

    艾荔荔深呼吸,飞快回忆了一下,断然否认:“爸,你歪曲事实!刚才,我和秦朗是聊了几句,但双方家长在场,你明明听着的,我和他有聊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交流?幼稚!听说秦朗他爸是大企业家,陪韩老师下乡支教、吃苦磨炼意志,你算什么东西?山里人,配跟富豪公子哥‘交流’交朋友吗?”

    冲突双方,年已花甲的父亲,与正值花季的女儿,思想代沟无疑是巨大的。

    难以理解彼此的想法。

    艾荔荔有主见,气极反笑,“既是同班同学又是邻居,无论山里人、海里人、外星人,正常往来产生交情很奇怪吗?何苦妄自菲薄。爸,求求你,思想开明一点、性格开朗一点,行不行?”

    “哼,确定只是‘正常往来’?”老艾丝毫不给女儿留面子,冷笑质问:“那套木雕,是秦朗送给你的吧?当成宝贝一样,尤老三碰一下,你就撒泼跳脚。”

    提起木雕,她莫名心虚,却明确表态:“说实话,我不待见尤坤。他擅自闯进我房间,乱翻东西,惹人讨厌。”

    “少打岔!懒得听你狡辩。”

    老艾暗中的忧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愤怒得词穷,反复责骂女儿“不知羞”,强势命令:“总之,当着韩老师的面,你应该主动跟她儿子保持距离,不理解没关系,你牢记!照办!十六岁的女孩,必须懂得,未经家长允许,要严格跟异性保持距离,任何异性,尤其秦朗,记住了没?”

    同龄人里,恩师的女儿陶小雅是她最亲密的挚友,而秦朗,细算起来,竟能排第二位。她饱尝被排挤孤立的滋味,渴望温暖友谊,鼓足勇气,抗拒答:“无缘无故,逼我跟朋友绝交吗?过分!”

    “不听话就打你!”

    钱斌劝阻妹夫,“小点声,莫吵醒二妮。丫头大了,自尊心强,你得温和教导,孩子不听训再发怒也不迟呀。”

    “娣娣。”钱斌各打五十大板,虎着脸说:“长辈管教,是为了你好。小辈要恭敬,不该对老爸大喊大叫。”

    夜风一阵一阵,刺骨寒冷。

    艾荔荔抱着书包,委屈红着眼睛,与长辈据理力争,控诉道:“舅舅,不是我不尊敬长辈,是我爸骂人实在太难听,动不动上纲上线,没法忍。”

    “今天的事,是我们连累了秦朗受伤,幸亏韩老师宽容,居然没责怪。假如换成是普通家长,八成会当面责怪我们,另外要求赔偿医药费、营养费,韩老师不仅没怪罪,甚至关心安慰我……老师宽宏大量,我们要感激。”

    “至于你猜测的,老师可能不乐意我和她儿子走得太近,正常呀。”

    少女难掩心酸落寞,却故作轻松,“从小到大,同学们的家长,许多嫌弃或者防备我、反对孩子跟我一起玩,原因无非介意我家庭情况特殊,不介意的是少数。没关系啊,我早就习惯了。”

    老艾哑口无言,感觉被女儿将了一军,失了面子,愈发愤怒,对大舅子说:“阿斌,听听,你听听,这死丫头,老爸管教几句,她就连珠炮似的顶嘴,反了,反了!”

    “嗐,亲父女,争锋相对的,不像话。娣娣,听舅一句劝,少说几句。”

    钱斌奋力打圆场,“先让丫头进屋,没吃晚饭,肯定饿了,填饱肚子要紧。”

    “吃什么吃?敢顶嘴,饿死她算了!”

    老艾教育女儿时,总是十分暴躁,每次一发怒便丧失理智,把守大门,喝令:“如果你做不到今后跟秦朗保持距离,不准回家,不准吃饭!”

    “爸!能不能讲道理——”

    “不听话就滚蛋!”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

    艾荔荔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娣娣!”钱斌忙招手,“别走啊,快回来!”

    老艾傻眼了,却仍嘴硬,“走就走,滚滚滚,滚远点,有本事永远别回家!”

    钱斌追了出去,“娣娣,站住!长辈的气话,莫放在心上,乌漆嘛黑的,小心被老虎豺狼叼走。”

    寂静深夜,前方除了鸡舍亮着的昏黄灯光,四周一片漆黑。

    艾荔荔大步如飞,走到鸡舍旁,猛地停下脚步,扭头望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动不动上纲上线,动不动叫我滚……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独立,会彻底滚的。”

    彻底滚?去哪儿?

    破旧大宅门槛内,老艾皱纹密布的脸庞半明半暗,打量女儿受伤的坚毅神态,愣住了,忽然不敢再态度强硬,但也坚决不肯低头,一时间进退两难,狼狈求助:

    “阿斌,你看她,目无尊长,是打算气死老父亲吗?!”

    钱斌无奈,“你不要骂啦,进屋歇会儿,我去劝娣娣。”

    “叛逆丫头,越来越不服管教,让她被老虎叼走算了。”

    毕竟是唯一的亲骨肉,老艾发了一场脾气,稍微冷静,顺势下台阶,转身进屋,担忧嘟囔,“秦朗……唉,假如跟小朗比较,即使我们安排一百个相亲对象,娣娣也不会满意的。”

    “汪汪!”

    “汪汪汪~”

    鸡舍旁,两只狗见小主人靠近,兴奋摇尾巴,拖动铁链靠近。

    “小丫头,气性大。”钱斌肥胖,跑一段路即气喘吁吁,拉住外甥女胳膊,哄道:“你爸也是臭脾气,我批评他不止一次两次喽,做女儿的,多包容包容。乖,跟舅回去,弄泡面吃。”

    艾荔荔喉咙发酸,眼睛发热,强忍泪意,弯腰摸了摸狗,木着脸慨叹:“我在家里,地位连狗都不如,凡事一不合我爸心意,铁定挨骂。他叫我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唉,你爸有时候急躁,伤害孩子自尊心。”

    钱斌连哄带劝,拽着外甥女往回走,佯怒说:“走,回去,看舅舅怎么批评他!你气归气,千万不能离家出走,外面世界危险,漂亮小姑娘容易吃亏遭算计。”

    ——舅舅,关于我父亲和爷爷之间的往事,你知情吗?了解多少?

    她有意打听,却又深知,舅舅必将严守秘密。

    舅甥僵持半晌,艾荔荔无处可去,闷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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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乐回家。

    翌日,父女俩开启了新一轮的冷战。

    互相不理睬,视对方为空气。

    清晨,老艾骑着三轮车回到家,往常女儿一定会凑近叽叽喳喳,但冷战时,她埋头打扫新鸡舍并院落,惜字如金。

    钱二妮无忧无虑,逗两只狗,追逐嬉闹。

    老艾不悦,停稳车,烦躁驱赶狗与妻子,指桑骂槐:“走开!一天到晚,没心没肺,我天不亮起床干活,累个半死,没精力陪你们玩耍。”

    “屋后落了一堆树叶,我不提醒,就没人清理。累死我算了。”

    艾荔荔听见了,扫干净院子之后,默默拎着垃圾筐走向屋后,准备清理枯枝落叶。

    老艾余光瞥了瞥,留意女儿一举一动,粗声粗气,指挥道:“二妮,别贪玩了,鸡舍完工,明天安装门窗,顺便答谢请客,尤老三、你哥哥、你哥的徒弟林雄,以及你嫂子和侄女,都会来吃饭。你负责把家里收拾一遍,该洗洗,该擦擦,认真招待客人。”

    “客、客人,饭,吃饭吗?”钱二妮茫然,正架着狗的前肢,试图教狗直立行走。

    艾荔荔明白是在吩咐自己,气归气,照旧干活,板着脸说:“知道了。”她沿着大宅子长长的墙边排水沟,转去屋后。

    老艾拐着弯指挥女儿,“早饭后我要出门买肥料。唉,菜园又得除草了。”

    艾荔荔在拐弯前,答应了,“哦。”

    “哦什么哦!”老艾心情略微好转,“哼。”

    周末晴朗,冬日的暖阳下,屋后响起了“沙沙”扫地声。

    艾荔荔清理落叶,心事重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朗发来消息:伯父破费,一大清早送来活鸡和蜂蜜,我妈交代过吴阿姨别收,可他坚持送。

    她笑了笑,回复道:收下吧,你们不收,他不安心。我家养鸡养蜂,没什么破费的,聊表歉意而已。

    他秒回:好吧。你在做什么?

    艾荔荔随手拍了一张照片:扫地。

    少年看完图片,好奇问:铁丝网在防什么?听吴阿姨说,深山里有野猪,你家后山也有?

    艾荔荔仰头,望了望被铁丝网阻隔的茂密梨园,情绪低落:不是防野猪,大概是为了防我,祖坟在那片梨园里,我爸禁止我踏进后山半步。

    下一瞬,秦朗来电。

    她左手继续扫落叶,右手接听。

    少年纳闷问:“伯父为什么禁止你去后山梨园?”

    “他说,只生了一个女儿,等于绝后,怕列祖列宗看见我会不高兴,拒绝保佑。”

    “列祖列宗看见女孩儿不高兴?”

    “谬论,荒唐!我妈也是独生女,北市没这奇葩规矩。”

    少年惊奇之余,对封建迷信思想嗤之以鼻,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岁数,讶异问:“伯父禁止,你就真没上去过?”

    艾荔荔郁闷答:“嗯。其实,我申请过几次,被我爸驳回了。”

    男孩天性淘气些,秦朗乐了,“笨!你要是好奇,找个机会呗,悄悄儿去一趟,用不着申请。”

    “偷偷去?”艾荔荔本质孝顺乖巧,自幼视父亲的命令为圣旨,莫说违背了,以往连念头也不敢起。但此一时,彼一时。

    “怕啥?你家地盘,有什么去不得的。”

    她内心不安,急欲探查父亲与爷爷之间的仇怨,“锁门了,我没有钥匙。”

    “我看铁丝网不高,你不是挺擅长翻墙么。”少年精力旺盛,心血来潮,仗义慷慨问:“需要我陪你一起‘探险’吗?”

    艾荔荔年纪也小,禁不起朋友怂恿,犹豫之余,不由得心动了,迟疑告知:“我爸说,待会儿他要出门办事。”

    “妥了,好机会!”

    秦朗一拍桌子,叮嘱道:“等伯父出门,你就说一声,我立刻过去,陪你上后山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