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槐序(三)
    “背过去作甚,我又不笑话你。”话虽这么说,柳继真还是笑的前仰后俯,在兰槐转身的那一刻才收住。

    尽管兰槐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失态,但脸颊仍旧微红。攥紧拳头,像个小孩子。

    在柳继真又要开口的前一瞬,兰槐飞速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拿了出来,递过去,“你的画我已经破译好了!”

    闻言,柳继真收起脸上的散漫,低头看去,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快?给我看看。”正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却在刚触及的那一刹那,纸笺被收回了。

    兰槐脸上挂着笑,居于主导,“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若是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柳继真双手抱胸,挑眉盯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在等着她出招。

    这幅画他和几个亲卫研究了大半年都没有头绪,找其他人又怕泄密。如今她却在短短数日破译出来,不得不说,能力尚可。

    “帮我查出那日马为何发疯,背后之人是谁?”说道此处,兰槐眉头拧紧。

    她初来长安,又行事低调,按理说不会招来仇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莫非是成王对家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想要清楚幕后之人是谁,此后多加注意。

    柳继真一条腿微弯靠在马身上,仍旧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马没有被下药,昨日大理寺不是才下的定论说可能是马没适应环境发生的不定情况嘛。”

    又弯下腰,靠近兰槐的脸,“知道你受罪了。可是,妹妹,我一介武将怎么能帮你查案呢?”

    两人鼻息相交,兰槐惊的连连后退。

    “就这么点胆子还想查案。”柳继真直起腰,一幅不屑的姿态,“本来还想说是不是拿个假译文忽悠我,现在看来,谅你也不敢。”

    嘲讽、质疑!

    兰槐对这幅轻佻的模样闷着气,将皱巴巴的黄纸举起来挥了挥,“这就是假的,你也别想要了!”说罢,毫不留情的转身往后走。

    “哎哎哎,信你信你。”柳继真没想到她这般禁不起逗,赶紧走快几步,扯住她的衣袖,“我又没说不帮你查啊,走那么快作甚。”

    兰槐甩开他的手,微抬起头,“反正我就只有这个条件,你看着办。”

    “成交!”柳继真终归是狠下心来。

    “成交!”兰槐嘴角荡开一丝笑,手握成拳和他撞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向后挥挥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柳继真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双手不自觉环抱在一起,唇角微弯。这闷葫芦逗起来还挺有意思。

    他也没想到下一次相见来的这般快,几日后,端午节。

    五月五日,天清气朗,杨花绕江,晓莺啼。

    “彩线、符篆、艾草香囊。嗯,齐了!”

    兰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上着彩绘朱雀鸳鸯纹白绫背子,下穿宝花缬纹浅绛纱裙,肩上搭了条敷金绘彩青纱帔子。头上的义髻除开簪花,还空出一块。她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符篆带上,却被香菱扯开。

    “娘子!这可不兴拿。”香菱将符篆拿起来,好生放在兰槐袖口内暗袋,“这个可是要由如意郎君为你簪上的,象征着恩爱两不疑。不过娘子你今日若是遇上对眼的也可以挂在他身上。”

    兰槐失笑。自从上次许家一事,祖母想替她招夫婿的念头也消了,她自己就更无此想法。

    端阳宴会由皇后主持,从上午就开始,而且为了比试,并没有男女分席。等到兰槐二人到的时候众人早已开始了。

    李葳蕤眼尖的瞥见门口还带着帷帽的兰槐,给身后的奴仆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小跑过去,知会接客太监,只听一声尖锐的“兰家兰槐到——”

    席中的谈笑声被打断,众人不悦的盯着来人,居然是位娘子。

    恰有一丝微风吹过,掀起帷帽的一角,露出瓷面粉唇。还是位貌美的娘子。

    兰槐闭了闭眼,将头顶的帷帽揭下,盯着众人的瞩目,朝大殿中央走去,跪在地上向主座的皇后行礼,说了几句吉祥话。

    皇后也看见了适才的插曲,没多说什么,赏赐几样物什就让她落座。她的座位在李怜身边,甫一坐下,就听李怜不屑的说道:“瞧你交的好朋友,这等场合还让下人去禀,这不落人口舌么。”

    香菱跪在矮榻旁,闻言抬头,“来了人不就是要通报吗?关丹阳公主什么事?”

    李怜轻笑出声,朝手中的杯盏吹了口气,“你这奴才也是个蠢的。”

    兰槐不可置否,呵斥了香菱两句。

    今日不知为何皇后早到了,就她一个人来晚了。她既没有官职,又是个女儿身,应自己找个座位,而不是通报出风头。不过好在皇后并没有怪罪。不然明日长安城就要传出她仗着救了公主而罔顾礼法了。

    “下一项比试,射粉团。”都知拿着名册大声喊到。

    射粉团,顾名思义,造粉团角黍置于盘中,再制作纤巧的小角弓,架箭射盘中的粉团,射中者得食之。小粉团滑腻而小,颇难射中。

    “不过今年可要多点花样。”皇后雍容一笑,抬手示意都知继续念。

    “两人结对,一人蒙眼,另一人通过语言指示方位。射中者,两人奖励银镏金钗一对、玉梳背一支、嵌宝金耳坠一对。”

    话音刚落,底下皆是唏嘘。不仅规则变化,连赏赐之物都净是女娘用的首饰,这不就是让情郎给射的吗?

    看着底下的反应,皇后启唇一笑,“当然了,参加者都是抽签决定,在座的各位都要过来抽。”

    一位身穿官府的男子,手捧两罐刻有数字的签走到每一位宾客面前。

    “你抽的是什么?”李怜用手肘怼了兰槐一下,猫着眼想偷偷看她签上的数字,脸上笑盈盈的,“我可是零哦~”

    零意味着空,这场比试不用参加。

    兰槐将签迅速收回,抿唇不语。正巧对面的男座下来了人,她清楚的听见有人在问谁抽中了“九”。赶紧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柳继真。

    趁她愣神之际,李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手中的签抽了出来,上面赫然刻着“九”

    李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站起来朝人群之中大喊,“谁抽中了九?兰姑娘也抽中九了哦。”但当她看清来人的时候,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立刻弯下腰,近乎哀求的语气,“兰娘子,求你了,把九给我吧。”

    她还非常滑稽的双手合十,“求你了求你了!”

    兰槐却站起来,拿过那支刻有“九”的木签,“不给!”

    “不给就不给!小心刀剑无眼!”李怜见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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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便叉腰诅咒,滑稽极了。

    抽中的人组好队便被送到后面的练习台准备。兰槐盯着手中的木签,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李怜,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柳继真,莫名有种无力感。

    “兰娘,你也被抽中了?”李葳蕤和许永安越过人群,朝兰槐走来,“我和许郎君一队呢。”

    兰槐躬身行礼,“公主端阳安康。”

    李葳蕤垂着眉,语气弱弱的,“兰娘不会还在怪罪我那日送你去赴险?”她今日施了粉黛,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公主多虑了,民女只是身子不适罢了。”兰槐唇角一弯,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没事就好,还怕你就此和我生分了呢。”正说着,李葳蕤就要去挽兰槐的手臂,有人却先一步将兰槐拉走了。

    “兰槐,到我们了。”柳继真大步阔斧的走来,宽大的手直接将兰槐的头往回拉,末了还不忘跟后面的李葳蕤说了句“失陪了,丹阳公主。”

    兰槐来不及调转脚步,差点就要一头往下栽,幸好柳继真扶了一把她的手臂。还没来得及说他两句,就听他道:“不喜欢就拒绝,不想聊就别聊,就算你俩之间关系很好,也可以拒绝啊。这很难吗?”

    难。

    兰槐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她从小都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害怕自己做不好就要被送走,害怕不被喜欢。从萧家到兰家都是如此。所以即使后来兰家给了她很多很多爱,她还是做不到彻底放下。

    “这不是去大殿的路。”兰槐没有正面回应,注意到路的不对劲。

    “我说快到我们了你就信啊?”柳继真觉得她有些好笑,将自己刚才找来的弓箭拿了出来,“先教你用用,不然待会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呢。”

    “你不去?”兰槐有些疑惑,柳继真技术精湛,怎么会让她一个弓都没摸过的人去射箭。

    柳继真用食指点了一下她额头,“说你傻你还不信,要是我上了能服众吗?那些首饰你肯定拿不到。”

    见她不说话,柳继真只好将她的手搭在弓上面,“到时候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现在你先摸一下。”

    “噢噢。”兰槐懵懂的点点头,对于这种大物件,她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见她这幅样子,柳继真正想上前指挥两句,结果就被告知要上场了。他无奈的瞥了一眼兰槐,似乎实在说:看吧,我也没办法。

    刚才的宴席中央立了一个梨花高台,上面放了一只白兔模样的玉露团。

    “到时候双腿站直,与肩同宽。”见她绷紧的身子,柳继真轻声提醒。又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红绸缎,将面前的兰槐双肩放正,“别怕,我在。”

    兰槐的手紧紧握住那把弓箭,她第一次用弓箭就是在宫宴的比试上面,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柳继真俯身靠近,直到两人视线齐平。突如其来的靠近,兰槐心一悸,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失衡。

    他将红绸缎贴在兰槐的眼睛上,拢到脑后,轻柔的系下。若是有医师在,绝对认得出来这是行军打仗的时候常用的包扎伤口的样式。

    那条红绸带像是替兰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沉下心来,只顾手中那把弓。

    “比试——开始!”都知站在赛场外面,尖着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