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素商(七)
    接下来这半个月兰槐过得异常忙碌。兰家的账册本来就多,又逼近年关,等理完更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而柳继真也是个大忙人,自从她醒过来之后,竟连兰府的门都未曾上过。

    “郡主,歇歇吧。”香菱端来一碗热奶,熟练的替兰槐收拾整理完的账册。

    “那边是出海的,更那边是江南的,这边是长安和东边的,还有我手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香菱打断,“我知道,这是入库的!”

    兰槐弯唇一笑,拿起桌上放着的热汤,抿了一口。香菱将账册分完就过来替兰槐揉肩,“郡主,马上就快月底的。”

    兰槐一愣,她自然是知道香菱在提醒她月底了,等过了这几天丹阳便要出嫁了,要同吐蕃王子一同回去。

    “嗯,最近南边不是送来一颗深海夜明珠嘛,替我包好送给她。就当做是新婚礼物了。”

    哪知香菱却摇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说您和柳郎君的事情。主君说等吐蕃王子一走,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若是在这之前你没同柳郎君定下婚契可怎么办。”

    “谁说我非他柳继真不可了?长安这么多的好男儿就非他一个不可?”兰槐放下杯盏,“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还不赶紧去给我送账册!”

    香菱嬉笑着应是,顺势将方才吃完的杯盏收走了。

    等到关了门,兰槐才从桌垫底下扯起一张薄薄的信笺。良久才呢喃道:“你为何还不回家?”

    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看见过柳继真了,手上的信笺还是柳继真消失之前留下的一行小字“归期不定,照顾好自己,勿念。”

    不过很快她就又投身于面前的账册之中了。若是今日弄不完,她都不知道还要拖到多少日去,明日还要入宫参加宫宴,说是吐蕃王子已经到了。

    窗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没过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香菱敲响门扉,将饭菜送了进来。她知道兰槐不会立刻就吃,遂嘱咐两句便离开了。

    屋内的暖炉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饭菜已经不再冒白烟。兰槐手上的狼毫滴落一颗墨汁,在纸上晕开,她抬眸一看,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兰槐轻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拿起米饭刨两口,正准备放下,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兰槐一惊,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四处无人。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笑出声。

    “几日不见,柳将军也学会躲躲藏藏了?”

    “那倒没有,只是怕你瞧见了我落泪。”

    兰槐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柳将军当自己是什么呢,我见了你会落泪?真是可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心疼的?”

    面前的衣柜旁有个黑影动来动去,兰槐狐疑的朝那边挪动脚步,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她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踱步朝黑影走去。

    那黑影也仿佛知人心,在兰槐走进之时,突然朝她倒了下去,紧紧抱住了她。

    她吓得一怔,作势就要撇开,却被抱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兰槐拧着的眉头一松,却又迅速皱起。她赶紧拍拍他的背,“柳继真你怎么了,你快说,怎么有血的味道?”

    柳继真不语,只是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脖颈,有些痒。

    兰槐心里有些焦急,拍背的力度大了些,“你快说话,不然我就不让你抱了!”

    见柳继真还是没有说话,她立刻用力一拉,柳继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兰槐踱步去将蜡烛拿过来往柳继真的脸上照,脸色惨白如纸。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想去叫人,手却被仅仅攥住了。

    “别去,陪我一会儿。”

    兰槐一脸焦急,“你是不是有病,我去给你找医师!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没多大事儿。”柳继真见她要挣脱开自己的手,随即改口道:“骗你的,我没事!”

    兰槐拿起火折子又多点了几盏灯,这才看见柳继真除了脸白一点,其他的并无异常。

    “那血腥味是怎么回事?”她双手环胸,一副那你是问的姿态。

    “想着来见你,没换衣服,都是战场上留下的。”柳继真瞅了眼她,补充说:“别人的。”

    话音刚落,兰槐就扑了上去,两个手臂将柳继真紧紧钳制住,“你知不知道要吓死我了。”

    瓮声瓮气,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

    柳继真心软的像泥,宽大的手上正要抚上她的头,她却松开了。还背过身去,想来也是在拭泪。

    他唇角一勾,扯住兰槐的手腕,使她埋在自己胸口,“吓死了还不赶紧多抱抱我,万一哪天真的死了怎么办?”

    兰槐一听,佯装生气地往他胸口捶,“牙缝里蹦不出几句好话!”

    她的眼睛因为泪珠显得格外剔透,像是盈盈春水。柳继真捧着她的脸,不停的摩挲,喉结上下滚动。

    “男女授受不亲!”兰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往后退几步。

    柳继真盯着她这幅样子,脚踩着旁边一个矮柜,吊儿郎当的说道:“没事,很快就授受得亲了。”

    等西边的战事平定,便能朝圣上提赐婚的事儿。

    兰槐心一空,有些拿不准他说的是什么事,到底是不是她想着的事。

    她咬唇,将柳继真推到窗户边,“从哪来的回哪去!”

    说罢,她转身就上了榻,用厚重的被褥将自己包裹住,像是即将要孵化的蝉蛹。

    柳继真走到床边,轻抚蚕蛹,温声说道:“等我平定完西边的战事,我就向你提亲。”

    蝉蛹内空气不流通,将兰槐的脸熏了个火热。闻言,她立即直起身,漏出白净的小脸,“西边有什么战事?你去打仗了?”

    柳继真顺势坐在她旁边,低声应下,“最迟寅时我便要离开。”

    兰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朝枕头底下摸去,半晌,一个虎头锦囊被放在手心。

    “前几天求多了一个平安符,你要是不嫌弃,那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继真打断,“怎么会嫌弃!”

    带有薄茧的手指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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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滑过,泛起一阵痒意。

    “那你快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不知为何,柳继真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委屈。遂捏捏她的脸,“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乍一被揉脸,兰槐有些羞恼,立即用被褥将整颗头都蒙住。隔着厚厚的棉花,才传来黏腻的嗓音,“我才不会等你,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柳继真轻笑出声,替兰槐阖上窗幔,又吹熄了蜡烛才离开。

    听到窗栏关上的声音,床上的蝉蛹才变得软趴趴的。

    柳继真离开不久,天就蒙蒙亮起来。等到兰槐苏醒,暖阳已经照进了屋子。

    “阿槐?小懒猫?你怎么还不起!”

    兰槐蠕动一下身体,就看见李葳蕤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吓了一大跳。

    李葳蕤朝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葡萄,不经意的说:“有那么害怕吗。”

    好半晌,兰槐才缓过来,朝她问到,“你怎么过来了?”

    李葳蕤将脸凑上去,笑嘻嘻道:“今天不是宫宴嘛,当然是给你打扮打扮啊。没准儿你看上别国的小郎君,和我做妯娌呢!”

    香菱一进来就听见这话,盘中的洗漱水差点打翻。

    李葳蕤剜她一眼,“你这蠢奴,干什么吃的。”

    香菱闻言,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公主饶命,郡主饶命!”

    兰槐神色淡淡,掀开被褥站起来,“你起来吧。”随即偏过头看向李葳蕤,“公主的场子,阿槐不敢抢风头。”

    李葳蕤神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巴不得你跟我好呢。”又瞪了一眼还在地上的香菱,“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家郡主洗漱?”

    香菱赶紧爬起来,将兰槐扶到梳妆台。

    趁着这空档,跟着李葳蕤的奴仆也将一些衣服首饰端了上来,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看看你今天穿什么好呢。”李葳蕤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看盘中的衣裳,似乎是很纠结。

    兰槐随意瞥了一眼,发现盘子里的衣服都有一点异域风,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风情。反正她是肯定不会穿的。

    她摆摆手,“多谢公主好意,只是阿槐自己还有衣服就不用公主割爱了。”

    李葳蕤拿起一套红艳艳的长裙,走到兰槐旁边,“你那些素净的衣服谁会喜欢?穿艳丽一点才好!你去试试这件?”

    兰槐眉心微皱,盯着那红裙不吭声。李葳蕤也意识到了兰槐的不悦,赶紧又拿出另一件出来。

    最后在两人的争执下,兰槐还是拗不过她,折中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袄。不知为何,李葳蕤又给她别上一个绣有牦牛的香囊。

    兰槐被李葳蕤扯上公主马车,两人一齐进皇宫。

    “听说你和宋煜被圣上赐婚了?”李葳蕤略带同情的眼神望着她,又叹了口气,“这圣上也是爱乱点鸳鸯谱,如意郎君便是要自己选才行嘛!”

    兰槐却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正欲开口,身子却是一晃。

    没一会,就有小厮隔着帘子通报,“公主,是吐蕃王子的马车与我们相撞了。他非要让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