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发现猎物即将攻击的狼,目光凶又冷,爪子都已磨好了。
萧止一时间失语,怔了片刻后,他突然间大笑起来,声音很是洪亮。
裴萝面容平静地听着他笑。
她自己也觉得想笑,又气的不行又想笑,但这账总是要算的。
终于笑声停下,萧止问她:“是发生了什么?可需要朕来帮你出这口气?朕并不很介意把他召回京城,打上一顿!”
裴萝摇头婉拒:“不了,夫妻之间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解决就好。”
“那便去吧,若是需要朕帮忙收拾他,开口就是!”
“是。”裴萝说了一个字。
余光里,盯着萧止的侧脸,她犹豫着,还是默默地把前世的事咽下了。
如果裴云庭都不曾跟萧止说过,她一个夹在两人中间的人,更是左右为难,又何必让他再知道,平白多生事端?
那些事情,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好,对于其他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有事?”萧止察觉她的视线。
裴萝垂头道:“我这次过去,不会忘记正事,我会带着南疆的考察结果一同回来,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萧止点头应允:“好,朕等着!”
外调旨意正式下来时,裴萝已经把梅香竹韵塞的一堆鼓囊囊的衣服吃食全给拽出来扔了一床,重新收好行李。
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包。
“王妃,您还是带着吧!”竹韵劝她,把一些吃食又重新塞进去。
“轻车简从,我能快点到,我很想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裴萝对两个小丫头温柔一笑,没有再拒绝,装好东西,“放心吧,春天已经来了,我不冷,也不饿。”
话音刚落,通叔来禀报,有位客人已到大堂。
“是……”通叔紧张到无与伦比,“太后娘娘。”
裴萝心头蓦地一沉。
再不想见,也得见。
走到大堂门口,守门的是两个冷面侍卫,冲她抱拳行礼,沈嬷嬷走出来,屈身朝裴萝行了一个尊礼,带她进入内堂。
来者不善。
裴萝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过来,走到中央,抬起头往上看去,周仪一身凤袍正坐在高处,纵是便衣也不掩高贵冷傲,烛火之中,一双眼紧盯着她。
并未屏退周围人,故意把裴萝围在中央,叫她势单力孤,周仪细细观她,她面上却毫无惧色,与前几日所见有些不一样。
裴萝胆子是小,但脚下所处是齐王府,她自己的地方,这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两人在烛光之中暗暗地对峙,谁都不肯微屈哪怕一点。
终是裴萝先开口道:“太后娘娘尊驾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周仪扫了她一眼,敛目道:“哀家不过是用膳之后,想出来消消食,就走到这里了,听闻齐王妃即将离京,这偌大的府邸空置,可惜了。”
裴萝暗忖,所以这话意思是不打算让他们再回来了?威胁还是暗示?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出了京城便是江湖,本就是江湖里肆意翻滚的鱼,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裴萝尽量低眉顺眼,道:“太后娘娘多虑了,纵是主人一时不在,毕竟还有很多的人都住在这里,他们也要生活,家中不会空置。”
意思是,他们还会回来,纵然回不来,也不会就这么遂了她的愿。
周仪盯着她,裴萝不抬头,也不再说。
良久之后,周仪发出一声冷笑:“果然,你们裴家人骨头都是这么硬。”
裴萝仍是不语。她莫名觉得,这里说的“裴家人”应不止指代她与裴云庭。
周仪从高位上下来,玄金色衣袍轻动,边走边道:“裴燕鸣,裴云庭,还有你!”
裴燕鸣正是长公主的驸马,裴云庭的父亲。
“属实……”周仪吐出四个字,“讨厌。”
裴萝头皮猛地揪了一下,努力忍着翻涌的不适,说道:“太后娘娘,驸马今已故去多年,逝者已矣,还是请太后娘娘放过他吧!”
“已矣?”周仪眉尖微蹙,发出一声轻疑,“可他的臭脾气完整地遗传了下来,给了他的儿子,哦对了,还有个你!看到你们,哀家就想起那张不可一世的讨厌的死人脸!”
“当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出征,结果死在外面,公主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这么多年了,跟个活死人一样,逝者已矣,说的容易,你让哀家如何释怀?”
这些事是他们的事,裴萝不清楚具体如何,但无论当年都有什么恩怨隐情,皆与裴云庭和她无关。而周仪骂的又哪里是驸马,分明就是他们俩。
拐着弯在骂他们俩讨厌罢了。
裴萝几乎是立刻想明白,咽下一口气,不再听她胡扯,道:“太后娘娘今日特地到此,应当不会只为了骂两句已故的驸马出出气吧,本意应是在借此提点于我,只是阿萝实在愚笨的很,理解不了,还望太后娘娘明示,也好改过。”
“那便好,哀家可以提点你。”周仪收起冲天怒气,“你既申请外调,皇上也同意,去了南疆后,不要再回来!”
裴萝原先并非不能接受,她既赶去了,自然不会再同夫君分开,裴云庭在哪里,她就留在哪里,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他,只是,太后如此这般明明白白的过来驱逐,就这么着说出来,实在是让她觉得愤怒,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像是因为和萧止有了明确的私情,被发现了才避祸外逃一般。
她不想背这个黑锅。
思及此,裴萝越发冷静,她道:“去定是要去,只不过我既是奉命而去,不回来交差总归不妥,哪怕是有一日卸下了职务,毕竟还是表亲,有层亲缘关系在,再稀薄,总归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皇上一次,太后娘娘……”抬起眼,带了抹挑衅,“可能防得住?”
若她真想做什么,凭萧止对她的心意,又有谁能拦住?
“齐王妃你!”沈嬷嬷惊慌,“怎敢对太后如此无礼……”
周仪拦住沈嬷嬷,冷眼里浮出一丝讥讽,又夹杂着好笑:“齐王妃可嚣张得很,哀家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可以稍后再动手,皇上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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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知道了,又能拿哀家如何?”
“当然不能如何。”裴萝淡淡地回应道,“母子之情最贵,皇上会原谅太后娘娘的。”
“我的意思是,我总归不过一个小人物,掀不起风浪,死了就死了,我也不能如何如何,也不会有人为了我母子反目,那也不是我想看的,但我死了之后,太后娘娘难道就能保证永绝后患,不会再有另一个人出来?年轻的,漂亮的,聪明的,独特的,天下间比比皆是,皇上他只要好好的,他就有可能会爱上任何人。”
“而后,重蹈太后娘娘最担心的事。”
“你……”周仪语塞,沉思着,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你与旁人不同,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谢太后娘娘夸赞,如此阿萝便不客气了。”她厚脸皮道,“太后娘娘所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又何必杞人忧天?”
周仪瞪她:“放肆!”
却是少了几分最开始的狠厉与厌弃。
裴萝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大胆地直言道:“因为泽州瘟疫一事,太后娘娘一直对皇上擅自离宫之事十分在意,我不否认此事确与我有关,但皇上是天下的君主,我亦是皇上的臣民,君臣大过天,我已有夫,并无二心,与皇上之间清清白白从未逾矩,也同皇上早已共识,清楚明白。”
“而我夫君,也尽他所能,始终一心守护着大晏,此生属实是一腔忠诚,从未变过,此次更是为了化解太后娘娘与皇上的矛盾,自证清白远去南疆,他一心为国为皇上着想,这份心思无论如何不该被无视。”
“皇上正值盛年,励精图治,从不徇私,是真是假天下人看得清楚。”裴萝夸完萧止,又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心中亦只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从无奢望高攀之意,请太后娘娘明鉴。”
周仪面上抑郁之色似有松动。
“我此次去南疆,是领皇命办事,也是去探望夫君,只要我夫君平安无恙,我可以承诺发誓,我这一辈子都将不再踏进京城一步。”她一字一字道,“不让您为难,若违此誓,必不得……”
“算了。”
周仪打断她的话:“哀家不是个不通情理的老巫婆,非要把人逼死才行,就这样吧!”她甩甩袖子,“哀家也消食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沈嬷嬷忙过来搀扶:“是。”
裴萝悄悄地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周仪未回过头,对裴萝道:“哀家直到今日,或许才弄懂,为什么止儿会那么维护你,皇后又会如此宝贝于你,裴萝,你的确是不可多得,如此看来,你真的进了宫未必是件坏事,终是天不遂人愿,倒是便宜了齐王!”
“去吧,且逍遥去吧!”
她走了。
裴萝立在大堂里,视野里一群人渐渐远去不见了,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一背上都是冷汗。
还好,她可以心无顾虑地出发了。
惊蛰已过,裴萝与丁娆,带着阿狸,三人三马,迎着渐起的东风,一路往南而去。
风里氤氲木叶之气,有了隐隐暖意。
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