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姚未的那天下午,阿丽加待在孚达家里,直到太阳西移,法拉慌慌忙忙赶来,二话没说,拉起她的手往家赶。
法拉步伐快且急乱,阿丽加好几次踉跄,她偷偷看法拉的神色,对方眉头紧锁,额头都是汗。
回到家里,院子门大开着,看样子法拉回来过,慌张找过一遍,又才去到孚达家里。
进入院内,地窖门也没有关上,法拉拽着阿丽加进去,随后从里面将门堵上。法拉打开里面那扇门,黑乎乎的,但站在阿丽加的视角,里面是绿色的,清晰的,就像是开了夜视。
法拉应该是看不清的,她熟悉地摸索到没拉帘子的水池边,将阿丽加按到里边。
“阿丽加,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去!知不知道?”
法拉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尾音带着些许颤抖。
阿丽加点点头,意识到法拉看不见,她拍拍水。
法拉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她拉上布帘,小跑着出去,带上门,门砰一声关上,由于惯性,弹开了一点。
阿丽加低头看水面,慢慢地,水池里的水似乎在发亮,越来越亮,她抬起胳膊,鱼鳞都消失了,她抬起双腿,大腿已经无法再分开,鱼鳞遍布。
池水更亮了,照亮了上方的天花板,透过帘子的缝隙照亮地下室其他角落。
阿丽加在水里游啊游,潜入水中憋气,她看到水池很深,她能往下游很久,游着游着,她在水里上下翻转,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尾鳍。
她往上露出水面,脑袋靠在水池边,闭上眼睛。
村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从阿丽加脑海中闪过,她在数数,数到最后一个人,然后,门被打开了。
有人在靠近。
阿丽加睁开眼睛,没动,感受着帘子外的动静。
不是法拉。
她紧紧盯着帘子,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
良久,外面都没有声音传来。
也许离开了。
阿丽加向前游动,带起池水晃动。
“你好?”
熟悉的声音传来。
-
回忆到后面结束,姚未再睁眼,与水箱里的阿丽加面面相觑。
“所以,134人,跟什么有关?”姚未有点后悔没有要人鱼之声。
“对了,孚达,是吧,就那个上山的男的,他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变异了?”
阿丽加眼角嘴角都耷拉下来,点点头。
姚未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你等着,我给你抢个声音回来。”
说着她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一间一间地敲门。
现在的人都摘掉了面具,姚未看见人不对,立马道歉,转身去敲下一个。
这样一直到中间某一个房间前,她敲了很久,无人应声。
应该就是这间了,姚未在心里盘算,里面那个人是昏迷没醒,还是不想见她?要不要直接破门而入?
她正出神想着,门开了,那人仍旧戴着面具不取,沉默着面对姚未。
“你好,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姚未先礼后兵。
对方不语。
“人鱼之声,能给我吗?”
对方明显不悦,立马就要关门,姚未伸手挡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进去说。”
随后,她用力推开门,挤进屋内。
“长话短说啊。”姚未开门见山,“我换到了人鱼。”
对方身形一僵,没有再赶她出去。
“但是她不会说话。”
姚未紧紧盯着对方面具漏出来的眼睛,速战速决,她不想再轮回一次了。
“你也想救阿丽加吧,孚达。”
明显的吸气声响起,孚达颤抖着双手取下面具,苍老得不成样子甚至分辨不出性别的脸露出来。
姚未的猜测被证实,心情好了一些。
“你要去看看她吗?”
-
在姚未的房间里,一人一鱼隔着水箱相望,孚达遍布沟壑的脸上流下浑浊的泪水,他的双手紧紧贴住箱体,与阿丽加的手重合,右手缺少的小拇指格外显眼。
孚达从怀里掏出人鱼之声,珠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闪一闪,透过水箱,来到阿丽加面前,融进她的喉咙。
“啊……”
阿丽加发出来声音。
“孚……达……”她有些艰难地叫出孚达的名字。
孚达激动得几乎要落泪,无声点头。
“阿丽加,你能提取孚达的记忆吗?”姚未打断二人的温情,直接问道。
阿丽加点头,孚达原本有些犹豫,但看到阿丽加如此相信姚未,并没有拒绝。
姚未不用再通过轮回得知以前发生的事,但也有些庆幸,幸好有轮回,她与阿丽加相识。
阿丽加的额头贴到水箱上,孚达贴在同样的地方,不一会儿,一颗蓝色的珠子从孚达头顶升起,姚未拿过,举到灯下。
她看见年轻的孚达在夜间山林中奔跑。
明月高悬,孚达来到山顶,往下望去,与山那边同样的稀疏的落叶阔叶林间有窄长蜿蜒的小道,道上,一排白色卡车闪着灯往山下驶去,而山脚下,靠海处,是一座白色的圆顶建筑。
那建筑样式和看不清的材质都显然不是山那边的样子。
像是一个基地,一个研究所。
孚达向山下跑去,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滚下坡,落入落叶堆满的一个长坑中,失去意识。
月亮西落,孚达才从坑中落叶里爬上来。他迷路了。
在上坡上绕啊绕,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他打算往上走,在山顶上寻找出路——他不想去到那陌生的山脚下。
等他来到山顶,往下望去,一边是稀疏的落叶阔叶林,山下是渔村,一边是茂盛的常绿阔叶林,山下什么都看不到。
孚达大叫着跑下山。
天亮之前,孚达跑回了家,被家长二话没说扇了好几个巴掌,还踹了好几脚,他愤愤掀开帘子回屋,趴到自己床上抹眼泪。
中午过后大人离开,孚达坐门口搓小玩意儿,之后便看到了阿丽加。
他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昨晚的经历讲了一遍,看得出来阿丽加不感兴趣,可那又怎么样,她又不会说出去。
村子里的钟响了,孚达心脏都漏了一拍,随后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总不会是自己的行为冒犯了先祖。
他让阿丽加待在原地,自己跑到村子里面,钟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众人熙熙攘攘,出海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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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几乎都在,孚达的家人也在,大家手里还拿着出海的工具,有些刚从家里出来,拿着铁锹铁镐作防备状态。他从另一边挤上前,问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在意他,他扒拉人群来到中间,只见钟楼下方是被渔网缠绕成茧的一团东西,周围水湿一片。
“这么大的鱼?”孚达问旁边的大人。
大人讳莫如深地摆摆手。
孚达在人群里搜索,看到了路嘉奶奶,她平常对小孩子很有耐心。
他凑过去:“村长奶奶,这是什么呀?”
路嘉叹气,摇头说道:“唉,是报应,是报应啊!”
“是怪物!”
一个膀大腰圆的小胡子怒气冲冲地喊道。
“这就是个怪物!跟之前那个一样,就是该死!就不该把它带上岸,岸边就应该拍死!!”
其他人有附和的,又惊恐的,有忧心窃窃私语的。
孚达的家人上前揪着他的耳朵怒骂,称小孩子不该来这,他连连求饶。
小胡子发动大家:“把这怪物也烧死!烧了保我们起码十年平安无事!”
响应的人多起来。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出来:“可是,这个跟之前那个不一样吧……就算一样,那之前烧的那个不也留下了点……”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众人自然知晓未尽的意思。
不知是谁高呼:“那就弄死了再烧!万一上次那个逃跑了,烧的不是她呢?直接把这个弄死,省得夜长梦多再给谁留个祸害!”
孚达心头一跳,在人群中寻找某个人,但看了两圈,没看见。
家人在孚达屁股上踹上一脚,他摔趴到地上,离那渔网包裹的东西更近了,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在蠕动。
孚达泛起一阵恶心。
家人冲他叫骂,让他滚回家去,骂他没用的东西,净会找事,招晦气。
孚达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站起来一把夺过一人的铁锹,对他父亲怒目而视,胸膛上下起伏,愤而转身,当着全村人的面,高高举起铁锹,在众人的惊呼中狠狠向那晦气的东西砸去。
渔网裹成的茧骤然缩起来,却没有发出声响,孚达更加用力地拍打,将铁片竖起来,砸进网中,带出汩汩鲜血。
他眼睛发红,浑身颤抖,心中止不住地恶心反胃,他快要吐了,耳边是逐渐刺耳的嗡鸣……
直到有人抱住他的身体,拉住他的胳膊,夺过他手中卷了刃的武器,他才回过神来。
那东西早就没了动静,地上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他站立的地方是一个血坑。
他浑身战栗不止。
父亲上前来小心地拉他,眼中带着少有的关切。
孚达喉咙上下滚动,脸上有些痒,他伸手一摸,湿的。他抬起头,太阳正被一片厚厚的云彩遮住。
没有下雨。
但也许快了。
他木然地拂开众人的手,向远处走去,向村外走去,向海边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离开。
这段回忆到此结束。
屋内一片寂静。
阿丽加眼睛里流出小小的珍珠,孚达站在外面想要替她擦去,可惜,一壁之隔,触不可及。
姚未盯着孚达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