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的规矩,是用内力将对方的软鞭截断便可。”刘天渝不知道何时也来了,站在阮宁身后,说道。
阮宁头也不回,“那丫头怕是让软鞭维持‘形’也做不到。”
“那倒未必。”这次说话的是游衍之,“你们看。”
游衍之的嗓门不小,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连忙抬头向着顾笑看去。
只见顾笑手上的那截软趴趴的断鞭,当真是有点立了起来。不过和顾成岭手头看上去像把木剑的断鞭比起来,顾笑这柄剑道像是把纸剑。
顾笑把那把“纸剑”抖了抖,发现它真的和宣纸做的似的,十分不牢固。饶是如此,维持这个形态已经耗尽了绝大部分的内力和注意力。
她不能将全部内力都放在维持这样一个”空壳”上,她还有接下来的战术。
顾成岭看了一眼顾笑的内力撑起的“剑”,表情不变,内心却是微微一震。他提出这个比法是一时起意,当然也看到了顾笑刚开始把内力注入时的手足无措。
内力的抑与扬,是练刀剑的基础,却又是最难把握的部分。而顾笑仅仅是试了几次,就已经掌握了让“剑”堪堪立起的方法。
比试方法设到这个份上,顾成岭早就看清了顾笑的踌躇和跃跃欲试。
他本就不是要来挫顾笑锐气的。可现在,他却想看看,在这一局中,顾笑可以进步多少。
“可以开始了吗?”顾笑问道。
顾成岭轻轻点头。
顾笑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顾成岭。顾成岭还没有理解到她到底是何意,只见顾笑忽然消失了。
顾成岭点头,就是开始的信号。顾笑手一垂,转眼已经绕到了顾成岭的身后,抬脚踹向他的后心。
她手上的“纸剑”已经变回了那团破布,全身的内力都聚在了两脚上。
“雁无痕”的轻功,和有千钧之力的一脚。如果这脚踹实了,哪怕有内力护身的顾成岭也会有个踉跄。
然而顾笑却踹空了。刚才顾成岭站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残影。她听到背后有一阵风声,在后山隐阵之中练出的直觉让她倏地转头,手里的破布条迎着那风声就是一鞭。
“簌簌——”顾笑使鞭时习惯性地注入了内力,那断鞭如蛇,绕上了一个东西——那是顾成岭的断鞭。
顾成岭那将鞭支撑为剑的内力,和顾笑附在软鞭上的内力相撞,居然碰出了钢铁相撞时的点点火星。
“她是知道怎么投机取巧的。”阮宁一边观察一边说道,“内力的积累上拼不过,只要缠上,想靠瞬间爆发的力气搅碎那根鞭子。这也是‘流觞曲水’的杀招。”
顾笑本想用几招虚晃来换得这机会,谁知道顾成岭却最开始就把自己的软鞭送了上来。
她一得手,便将经脉中的内力全部集中在软鞭上,顾成岭那把”剑”发出了“吱呀”声。
“有机会!”顾笑心想,谁知下一刻,那根被紧紧缠住的“剑”忽然瘫软了下来,变成了一根一模一样的软绳。
突然撤掉内力?顾笑疑惑道。她的内力已经注入,如果不是顾成岭同样在其中注了内力,顾成岭那根鞭子怕是早就被勒断了。
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手上一收,想把那根没有内力保护的断鞭勒成三段,谁知顾成岭的断鞭虽然看似卸了力气,却依旧灵活似小蛇,电光火石间,直接钻了出去,和顾笑的鞭子分了开来。
“想法不错。”顾成岭心平气和地说道,手上的软鞭立刻又化作了利剑一般的模样。
他毫不拖泥带水,向着顾笑那团软鞭,抬手就劈。
顾笑没想到顾成岭居然这么快就能将软鞭化剑,要这个被顾成岭劈下,怕断成几截,顾笑当即手一垂,顺着顾成岭的势头,卸掉了自己的内力。
软鞭一垂,避开了顾成岭的凌厉功势。同时,顾笑伸腿一扫,想要故伎重施。
顾成岭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站着没动,只是将内力集中在了小腿上。顾笑这一踢,只觉得踢到了石头,右脚脚尖剧痛,身形一顿。
顾成岭知道她要退,伸手就要抓顾笑的脚踝,可她却没有回撤,而是忍着剧痛顺势再在顾成岭腿骨上一磴——竟是借力施展轻功,躲进了树林里。
轻风拂过,顾笑的气息跟着消失了。
顾成岭在居然擂场中间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他手上的“剑”也软了下来。
一到残影突然从他的左后侧袭来,顾成岭的眼睛睁开,软鞭化剑,和残影手中的“剑”想撞。
残影——顾笑一击不得手,又隐藏气息藏入了林中。
“当年她破我的风过青山,就是用的这样消耗打法。”游衍之轻轻“咳”了一声,点评道,“她的内力和耐性,都比以前更胜一筹。当年进攻的一方是我,我当年缺乏耐心.....”
顾成岭不是游衍之,不会不耐烦而轻易失了分寸。
况且这种战法,顾笑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每每顾笑出现,顾成岭似乎总能预判她的位置,抬手伸出鞭子就是一抵。
两条断鞭一触即分,发出了刺耳的金石之声。
“她到底在想什么,顾老大可不是我,同样的招没用。”游衍之皱眉说,“就算她真能再次’抓住’顾老大的断鞭,也扼不断它倒是。她自己这次被顾老大抓到,估计鞭子和人都跑不了了。”
观战的众人屏息,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胶着的局势。
又一击失败后,顾笑在树枝之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她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一炷香之中,她已经和顾成岭六十次交手了。轻功、察觉顾成岭的内力以及控制手头的软鞭、隐匿自己气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内力几乎消失殆尽。只是提了一口气,就觉得丹田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热辣辣地疼。
差不多是极限了。顾笑想。这时候,她感到了一阵目光。
她向下看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和枯叶,和顾成岭的目光相遇了。
内力不够,她的轻功已经不够轻盈。她的踪迹暴露了!
下一刻,顾成岭的身影在她视线里消失了。
“沙啦啦。”乾门附近的树丛发出一阵惊悚的声音,两个影子一前一后越了出来。
“好快。”刘天渝感叹道,“顾笑的‘雁无痕’怕是在那些隐阵里面逃窜练出来,不过顾老大居然也这么快,真是深不可测。”
前面的是顾笑,后面穷追不舍的是顾成岭。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
正在顾成岭即将追到顾笑之时——顾笑像刚开始一样,猛地转身迎上,避过了顾成岭刺出的”剑”。
软鞭带着顾成岭身后的内力在她眼前划过,切断了她的发丝。
顾笑转手提鞭。
“说了同一招没用.....”游衍之喃喃道。
顾成岭亦是这么想的,如果顾笑再缠住他的鞭子,他不会再使那金蝉脱壳,而是直接将顾笑的鞭子甩脱手。
“砰!”顾成岭感到手腕一震,这不是流觞曲水的绵长内力。
顾笑手头的“断鞭”化剑,正面迎上了他手头的,像是两把利剑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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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岭看到了顾笑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将内力压榨到了极限的表现。
顾成岭觉得手头有千钧之中,想到顾笑必然是强弩之末,于是硬提了一口气。
“咔。”顾笑手上的那把由内力塑成的“剑”上出现一个崩裂的口子。
“胜负已分了!”刘天渝看顾笑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又看到顾成岭没有防水的意思,连忙赶上去。
这个比法,对内力的消耗巨大,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缓过来。
顾笑力竭。她手里的断鞭病恹恹地垂了下来,和顾成岭的内力硬碰硬的那处藕断丝连,只是堪堪地挂着。
突然,她手上的青筋又暴突了起来,那半死不活的软鞭又死死缠住了顾成岭的,似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阿笑,比试最不能输的是风骨。”阮宁不忍心,呵斥道,却看见顾笑面带不甘地死死盯着顾成岭的断鞭。
顾成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的断鞭忽然“弯”了。
顾成岭的内力未撤,那断鞭像剑一样坚硬。而剑不会弯,只会断。
“啪”的一声,比刚才顾成岭切断顾笑的软鞭时的声音更轻微,但此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安静中这声音格外刺耳。
“断...断了?”游衍之梦呓一般地说到。他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截断鞭——顾笑的鞭子还堪堪垂着,断的是顾成岭的。
顾成岭看了看手上的半截断鞭,又看到了顾笑那破破烂烂的鞭子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从最开始,顾笑就是算好了。第一鞭失手后,顾笑就采用那样的消耗,其实每次一都砍在了顾成岭鞭子同样的地方,她自己的,则是分散在了整条断鞭上。
最后那看似破釜沉舟的一击,其实是为了将那顾成岭鞭子的弱处彻底击溃。
顾笑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她几乎耗尽了力气。
“我赢了。”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顾成岭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儿。他发现顾笑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她想投机取巧,谁知顾笑自始自终想的,都是滴水穿石。
他开始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顾笑出去历练了。
“你赢了。”顾成岭看着顾笑的眼睛说,“这次的事情,你不去也得去了。”
顾笑:“……”她没想到顾成岭居然会这么说。刚刚的那一局,她悟出了一点运用内力的精髓,正想再回到后山钻研一下。
“我能不能,先留在辽城.....”顾笑微弱地反驳道。
“不行。”顾成岭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你的历练太少,顾虑之事却太多。世人总为求圆满,凡事非得想出个一二三四五什么都要。回头一看,却发现与当初所求相差甚远,最后不过得到事与愿违的几个歪瓜裂枣。”
他在顾笑微微惊异的目光中,说道:“况且我们七人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事,不知是否已经销声匿迹。辽城有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自然也要让江湖看一看。”
十日后的清晨,顾笑、孙三和刘殖三个人背着包袱走到乾门之时,发现晨雾中已经站了一个人。
顾成岭罕见地穿了一身玄衣,在三人惊异的注视下,亲自打开了乾门的城门。
“吱呀”一声轻响,这扇十六年从未开启过的城门,开了。
顾笑在走出门时无声地看了一眼顾成岭。
“辽城太小,莫要此处画地为牢。”顾成岭的声音被内力裹挟着,破空而来,似是送别。
“你们且出去,看一看这江湖,也让这江湖看一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