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遭遇短期内毫无成效的转专业之前,你还是先遇到了一些令人雀跃的好事的。
关于游戏,你以前不怎么进行这些娱乐活动。作为活得不太自由的笼中鸟,你的娱乐主要在于欣赏歌剧,跳舞,饮酒,以及在俱乐部看台上人演出。简单来说,这些是绅士们更偏好的项目。你甚至只能看别人打扑克牌。
安逸而琐碎构成了你在伦敦时候生活的一角。
所以在KTV包厢里,当灰原拿出桌游:“我初中时候买的大富翁,以前和同学还有妹妹一起玩过,有人想玩吗?不过只有四个人。”
你对它完全生疏,但是第一个报了名:“我要玩。”
他对你的高配合度表示高兴,因为七海绝对是最后一个会加入的人:“铃木你以前玩过吗?”
“完全没有,但我相信灰原的眼光。”虽然这么说,你的好奇心情就和你的敷衍一样容易辨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对游戏的不寻常偏好。
硝子是第二个加入的:“那我也来。”
令人有些惊讶的是,在场除了你还有一个没听说过这个风靡全球IP的富家子弟,正是今天在过17岁生日的五条悟。
于是玩家名单就定好了。七海和夏油不幸被排除在外,其中七海不幸地有点侥幸,他本来就不感兴趣,而夏油杰含笑拒绝了纯良学弟试图把名额让给他的邀约。
“不了,我看你们玩。”两人都没有唱歌的欲望,反正在那之前都已经唱过两轮,而你在他们之前歌唱水平参差不齐的半个多小时里,赖在沙发上得到了果盘杀手的称号。
灰原讲规则零零散散,这个时候你的五条前辈就会主动提出问题,像猫一样神思敏锐,像猫一样发起进攻,然后灰原就会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又非常认真的给前辈解释。
“嗯哼,这样我就完全明白了。铃木,你怎么样?”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才从显眼的两人中转到你的方向,你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桌面,把一展臂就能收入囊中的狭小地图看了个遍。在他话音落几秒后你才有所回应:“我也差不多。”
“你居然认真起来了。”五条悟的位置正在你左边,他扯下一半的墨镜,先是诧异,然后是莫名其妙的鼓足干劲:“好!那前辈我也要展现真本事了!”
他确实展现了真本事。
你在对规则的了解上更胜一筹,比如,在灰原的解说中,你了解到一个关于进监狱的设定,如果有不幸的玩家不巧投掷骰子走到了【进监狱】的格子,她就会直接飞到监狱格中,并且在出狱以后直接以监狱格为起点,以此开始投掷。又比如,两个骰子同时投掷,根据概率学,最有可能的点数是7点,然后它们就会像正态分布一样朝两边依次递减。
你于是就得到了这个游戏的最优解,在监狱后的5-10格不停地买房,买房,买房。
过了许多轮,聪明的前辈发现你的意图……可惜为时已晚。
游戏发起者灰原雄是第一个失去全部资产含泪出局的,对不起啊灰原,你冷酷无情地对他挥了挥手道别,但是残酷的战场上没有同期这一说。
再者是和你关系最好的前辈,家入硝子。当香烟灭了第三次,房间里都是缭绕的烟草香,她夹着烟的手势透露出慵懒,缓缓吐出一口气:“五条,看你了。”
你正襟危坐,双手老实地搭在膝盖上,已经出局的人不再值得一个眼神,现在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对幸存者赶尽杀绝。你把目光投向左边的前辈。
命运的骰子已经在空中翻转后落下,它指向的结果只有一个。
五条悟即便在不情愿也被你盘剥殆尽,心有不甘也落得破产离场。
他确实展现了真本事,然后输了。
他说:“再来一局!”
你说:“我不玩了。”胜利的快乐和赢家通吃的喜悦让你的双颊不自觉发烫发热,不必多想你也知道它应该绯红。把竞争对手都一个一个除掉然后活到最后,你回味心中的震荡和获得胜利前一刻如擂鼓的心跳,这种快乐叫做胜利。
五条悟闹不愉快的样子像个小孩:“铃木,太狡猾了!”
“好嘛,下次让前辈你赢。”
“我才不稀罕你让。”
你故意拖长了语调:“哦~”
他转而怀疑:“你是不是以前玩过?”
“没有没有。”你摆手。
他突然凑近,摘下墨镜,近到你的眼睛几乎失焦,温热的气息吐在你面庞:“真的吗?平时没觉得你很聪明,明明是个笨蛋。”
太过分啦,即便是天之骄子也不能这样说你。你伸出手就想从侧边推他的脸,没推动,这个说话过分的前辈静止如木雕,眼神探究。
这样侵略性太强的眼神,你不喜欢。
无下限术式,答案给出的晚来一步,你在动手失败后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现在你不得不赞同灰原的观点,有些人的起点就是无法越过的山峦。
不过,他还是输了,嘻嘻。
“啊对对对,我是笨蛋。”你后仰些许,倚在沙发边缘,顺手撩了零散的长发,再这样的距离下终于能看见他的全脸……不得不说五条悟也有一张过分俊俏的脸,出于对外貌优越者的偏袒,你本来打算说些【既然你输给了笨蛋】之类之类的话,一并也咽到肚子里。
你心情愉悦,所以在五条悟看着你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神略过他轻颤的睫毛,转向其他的学生,提议:“我给大家唱首歌,然后我们开始喝酒,如何?”时间还有很多呢。
“刚刚你不是说不会吗?”
“确实没听过什么,不过我记得有首英语歌……我以前喜欢的。仔细算来这首曲子比在场大部分人都年长。”
他一打听,竟然是1985年的歌,于是嘲笑你果然数学很烂:“这里最早也是89年出生的,笨蛋。”
是吗?倒也未必。
你冲你数学很好的前辈眨眨眼,眼神散漫。
你唱了一首大家都没听过,因此也不适合在KTV演唱的曲子,反正大家的英语水平吧……七海的祖父是个丹麦人,不过么,祖上的事情和他这个日本人关系不大了,更何况他们的官方语言其实是丹麦语。
硝子没让氛围冷下来,她用外套裹着酒瓶然后拧动的“碰”一声刚好就在你放下话筒之后。
没有时间给大家发表根本听不懂所以也无话可说的听后感了,她给今天过生日的同学先来了一杯:“因为很甜,我推测你会喜欢。”
你对她熟练的开瓶姿势表达了赞许,然后送上了自己的塑料小杯子,期盼第二杯属于你。
她在倒酒时还和你闲聊:“星夏,你喜欢怎么开?”
你给出的答案是:“粗鲁的那种,瓶塞和一部分玻璃会像火箭一样--咻--”你还打了个响指。
“哇哦,很专业哦?”
你知道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夸奖,但还是对她比划了一下:“多谢。”
所有人碰杯后,只有你和硝子还有七海干脆的喝掉了杯中佳酿,至于其他人,或许他们比较保守。
你还记得有个人刚才喊你笨蛋,于是你和他刚才一样直言不讳:“前辈在害怕吗?”
这话一讲最先反应的却是灰原,他眼睛一闭,抬头扬手,你还能看见他提前摆好的痛苦表情。
可惜没用上:“……唔,好喝诶!果汁味的。不过有一点苦。”
“这部分就是酒精。”你告诉他。
再然后你的两位前辈一个接一个啜饮杯中几乎0风险的酒精饮料。说几乎是因为……万一真的有人酒精过敏之类的呢?
大家都喝完一杯以后,再次陷入不知该做什么的一筹莫展。
“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游戏?”这个建议是硝子提的,立刻得到了灰原的响应。他说:“感觉马上就要谈恋爱了,因为网络论坛上都是这么写的。一个灯光不敞亮的封闭房间,一点点酒精,几个青春活泼的少年少女,还有年轻躁动的心。”
你比较好奇另一半:“大冒险到哪里去了?”
“那个啊,我不喜欢冒险。灰原,你的想法很危险哝。”站起身的硝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给了学弟一个栗子:“怎么样,闲着也是闲着,来玩吗?”
说实话,你不是很想加入,于是你把目光悄悄投向七海。你知道他,一定也对此没兴趣。团结同学是个好选择,他看见了你,也知道你从毫无隐瞒的脸上写的是什么。
然后七海:“好,我加入。铃木,你看起来有不少秘密。”
“七海,你这个……”
他一句背刺令你成为焦点。
“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最像成年人的同学了!”
七海今年16,他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伤不到他。
灰原发问:“那现在谁比较像成年人?”
你看了一眼他最最崇拜的夏油前辈:“他。”
在你身边,一个踉跄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你的左肩遭受了袭击。你皱眉回头,看见了一张对自己造成的困扰无知无觉的脸。五条悟问你:“那我呢?明明我和硝子才是这个房间里年纪最大的人。”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会自称ore的就不要妄想成年了。你冷静回答:“前辈,你看上去刚好17岁。”
“悟,你怎么了?”
“我没事。”
说着没事的白发少年先前留给你左肩的力道令你怀疑他对你还有点私人恩怨,不过你也有几分敢怒不敢言。你决定迁徙到对面去,把不正常的前辈留给他的好友。
“夏油前辈你可以坐这。”一溜烟,你坐在了硝子旁边,挪腾出自己的位置,又忙活倒了第二杯饮料。一边不知道在张罗个啥,一边问:“对了,蛋糕什么时候来?”
硝子的聪明之处在于她乐意不问不查,然而今天的她似乎有点不愿迁就你:“星夏,诚如七海所言,你确实有些秘密。”
“没有的事,我对同学们100%的坦诚。”你双臂交叉在胸前,摆一个大大的叉。
“防御性拉满哦。”
你重复:“没有的事。”
“那……五条,你怎么说,想不想玩?”
现在,你又看向五条悟。他面无表情,而且不知何时摘下墨镜,只不过眼睛却是暗淡无光的蓝色,如此形容并非是说他天空一样的眼睛不再美丽,而是你记得,先前几次见到他墨镜后的眼睛时……它们都在发光。
他直勾勾地看向对面,此刻你正坐在他视线的途径之路上,可倒像是他的目光穿透了你看向更厚的墙壁似的,他没在看你。
你心中逐渐成型了一个猜测,五条悟……不胜酒力,一杯就醉。就在你打定主意要说些什么前,五条的眼镜泛起一层雾气,然后发出比往日你见过更甚的澄明的光,像奔涌泉流冲破蓝色浮冰。你都没有眨眼,他就在你面前从意识不清的普通存在摇身一变成为了样子简朴又庄重,浑身上下透着节制寓意的青年。
长着一张大天使面孔的青年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他说:“玩。”
不要用这样坚毅的神情和不容拒绝的语调说这种话啊!
“看吧,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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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多数。”
已经喝空的酒瓶充作命运的指针,在桌上波动轮盘,你还是第一次见硝子嘴边噙着近乎不怀好意的坏笑,青少年深不可测的意图可算让你见识到了,第一个幸运儿是灰原。
“欸,我?”
硝子提问:“嗯,有点小失望呢。灰原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前辈补药失望啊,我的秘密说不定比铃木多。”
“这个嘛……”硝子看了你一眼,她摆明了不相信。
问题结束,接下来由他转酒瓶,从他开始顺时针看,你们的顺序为:灰原 五条 夏油 硝子 你 七海
酒瓶在七海面前停下。
“真遗憾,差点你就摇到头奖了。”七海偏头,意有所指。
“太过分了,七海。”你平常也没有特意表现得很神秘吧,只不过……只不过是有点喜欢规避风险。
“确实,有一个关于七海的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风水轮流转,看样子有人紧张了起来,你不在其中也跃跃欲试:“灰原快问,给他会心一击。”
“那就是--七海你的钱平常都用去哪里了呢?”
……
你说:“好差劲的问题。”
硝子:“赞成。”
“可是铃木你就觉得奇怪吗?我会吃很多东西,你会买很多衣服,但是七海,每次出去都是我们在花钱。”
你回答:“我对别人的钱控制欲一般不高,偶尔高起来也不吃窝边草。”
七海的回答:“存起来了。”
大家开始的问题好似都不痛不痒,你也开始觉得这好像是迟办了半年的破冰小游戏之类的--开玩笑,离这一学年结束只有四个月了,好歹要跨年级破冰应该在开学的那一两个月才对嘛!
酒瓶第一次转到你的时候你也不紧张,要问你问题的是偏好恋爱问题的硝子,她问的两个问题全都是恋爱相关,且都已否定作答:灰原和五条都没恋爱过……说真的这明明是肉眼可见的信息,根本不需要额外提问。
“星夏呀星夏~”她叩击桌面,节奏感踢踏不详征兆:“谈过恋爱吗?”
依你之见,这里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怎么样算是【谈过恋爱】呢?”
她一脸意外之喜:“真的假的?”
你立刻打消了明确界定的念头,简洁回答:“谈过。”
你开始转酒瓶,只想早早把话题抛出去,你的提问对象是五条悟,仔细一想如果只聊恋爱话题问与答的范围就都在可控区间内,你加深硝子的影响:“前辈有过喜欢的人吗?”
“啊,完全没有。倒是你,你这样也算是恋爱吗?”
快问快答,意料之中。后面半句评价你就当他是酒后失言,可他一副知道内幕的样子又把众人的好奇心调动起来了。
轮盘开始加速,场面也有些升温,不好说这是氛围起来还是酒精的后置效果。
再一次到你的时候,场上已经经历过一两轮激烈的问答,热闹的气氛被推上了新的高度。比如大家已经经历过:
对七海的“有想过被有钱人包养然后不劳而获到永久的生活吗?”“想过,感觉没希望,或者反而会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对五条的“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什么期待吗?”“倒不如说从来没想过另一半,也难以想象会喜欢上谁。”还有灰原回答情感偏好的时候说自己喜欢饭量大的女孩,五条悟噗嗤笑出了声:“那不就是铃木吗?”害的他好一通脸红,几分钟不敢看你。
这次关于你的问题会是怎么样的呢?
提问者是五条悟,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他蹙眉看你,久到硝子在催促他,他弧度优美的嘴唇才一张一合:“那天,你为什么帮我说话?”
“哪天?”恕你跟不上他闪电一样的思路。
他停顿了好一会,最终精准描述:“寿喜烧那次。”
果然,你记起来了。
是那个一级咒术师救援和收尾任务,有个疑似是更高年级前辈的咒术师嘴巴碎的像被子弹撞出裂纹的玻璃。
包括夏油杰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你们在说什么,这时你就不得不解释:“初冬的时候,一周半前,那边有个咒术师伤的不重,脾气不好,年纪有点大。我心直口快和他聊了两句。那天五条前辈还说我像ai,只会关键词回复。”你朝硝子告状。
“你不像吗?”
“哪里像了。”
这样往复来回永远也没有答案,你对治疗过后的经历稍加回顾,废了你有一番功夫:“这么重要的事情前辈你应该当时就问我。”
“杰,你看,她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
“我不喜欢那个人,感觉他臭臭的。”你回答:“感觉你不太擅长应对那种半恶不恶的挑拨者,而我以前遇到过不少这种【立场相同的敌人】,怎么说呢,我擅长应对。不能让请客吃饭的前辈在外面受委屈呀~”
“你有的时候还挺机灵的。”五条给了你一个小气的夸奖,这时他的脸上起了晚霞一样的红晕,其特征掩盖了饱含探究的那双眼睛。
所以他在喝了一点酒,并且不完全理性的情况之下,最想问你的问题居然是这个……面对你这个吝啬之人眼中的随手之劳,五条悟包袱这么重吗?
不管怎么说,你又破了一次冰,还真是别开生面。
但你也没忘了:“你刚还说我是笨蛋。”
五条悟疑似出现已读乱回现象,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告诉你:“你唱歌挺好听的,也就比我差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