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天亮以后,两位特级的任务依旧带上了你。

    你在7点醒来,9点接到电话。

    “10分钟后,高专门口,今天有车。”五条悟的声音夹杂风声,你还能听见硝子的语声。她说:“让我说,你以前哪有这么积极?”

    “硝子前辈也去?”

    他那边的风声变大了一些,气息也有点颠簸,你怀疑五条在跑路:“硝子帮我写报告。”

    你也帮他写过,他命真好。

    你套上校服外套,又系上一条羊绒围巾,锁好门。钥匙丢在门口木雕下面,离开宿舍。路上,你回忆起偶尔有车的几次任务,无一不紧急,好奇今天是怎么回事。

    天气还是太冷了,你缩进围脖中,感受呼出去的空气凝成水珠,挂在面前。

    今天的辅助监督你曾经见过的,你还记得她,她就是第一次想请你出高专的西装女人。她叫做……你今天有闲心多看几眼了,她变得苍白而瘦削,但眼睛炯炯有神。

    你没等到她的自我介绍,硝子先和她打了招呼:“岩守女士,你的病假应该还没结束,你还好吗?”

    病假?确实,她自从你们头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你以为她是在玩非主流。

    “家入同学,托你的福,已经大好了。只是……”

    从她们对话中你得知,她竟然就是康子事件的幸存者。诅咒师手下的幸存者,算起来也不过就是12月的事情,今天才24号。真是敬业。

    你今天先不取笑她的特色纹身。

    你们没人在车上开玩笑。

    本次任务并不紧急,之所以动用轿车而不派遣你们各自前往原来是出自微妙的人际交往礼仪。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名模特,独居。她在镜子里照出的人不像自己。

    起初,是家里鱼缸中的鱼无端变少。有的鱼活着活着就想吃同事,这不奇怪,食物充足说明不了什么。

    然后,是家养的猫夜里尖啸。你和前辈们一起听了录音,像发情。季节不太对,不过也不排除特殊情况存在。

    后来,一团一团的猫毛和死鱼出现在马桶里。

    模特有些慌,联系女友和自己一起住--她顺利搬离公寓到女友的市中心住宅。

    鱼死了,猫死了,身在数公里外的她开始掉头发。她变得神经质,而她难以迁就,感到厌烦,她们分手。

    中间都市怪谈一样的过程略去,直接到结果,模特死亡。专业团队检验,排除他杀可能性。

    得到窗的反馈,在公寓中并未看见咒灵痕迹。本该到此为止。

    但女友那边,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她开始掉头发,听见镜中人低语。

    此女身份为政经界高层人士孙女。

    他们想要最好的、最卓越的一批除魔师,找关系找到高专生来的。

    “仅仅因为这样?”你坐在副驾驶问岩守。

    她扬起一抹局促的微笑:“……啊,看起来是的。”

    “有钱人家的小孩真讨厌。”依你之见,全场最不该说出这话的人正是他,五条悟抱怨的声音一时令大家都沉默了。

    带入一下,有钱人的感冒都要专家诊疗,这事也并不难以理解。

    夏油杰提出疑问:“这个所谓的孙女,近期和委托人有过交集吗?”

    答案是有。

    “一次家族聚会,她表现得失魂落魄,后来住进祖宅。现在被控制在城市另一端的疗养院,他们有最专业的心理疏导。”

    然而情况若真需要咒术师介入调查,心理疏导再优越也难以给咒灵传播爱与和平。此事荒诞不经。

    硝子坐在两个人中间,提出了关键的疑问:“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

    岩守:“祖宅,大约还有7公里。”

    看见这个年代这个国家的有钱人还这样,你就放心了。还是熟悉的味道。你用手勒着安全带,低头继续听详情。

    过了一会,岩守问你,声音温柔敦厚:“铃木同学,你还好吗?看你低着头。”

    你的听后感是:“还好,我困了。”

    “……”

    她过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你们中任何一人的回应,才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苦恼样子,但终究开口:“今夜还有一场晚宴,如果没能排查出祖宅中的变数,还请留下参加完晚宴再离开。”

    你问:“孙女呢?这么好的平安夜可不能随便缺席。这对长辈来说是多大的遗憾哟?”

    她对你的讽刺适应良好,只因并不针对她。岩守还是用包容的、亲厚的语气告诉你:“很遗憾,恐怕近藤小姐会在疗养院安然养病。”

    十几秒后,第一个发声的是硝子:“呵呵。”

    然后是五条悟的:“嘁。”

    你从视野最好的位置看前方的山路,昨晚这里下了一场雪,而现在连公路都清洁地干干净净,只留围栏和国道边的两条白。

    你和夏油杰都没说话。

    你们的路途会经过一座山,但山顶和山脚显然都不是安宅之地。目的地在越过山后一段距离的天然山泉旁,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你见过的日式庭园人造之景在自然造化之下相形见绌,不过考虑到你们来此的目的……

    倒是透露些许讽刺。

    你在下车的时候礼貌关心了一下刚失去同伴不久的岩守知子:“你还好吗?如果有不方便可以和硝子前辈说,她在夜蛾老师那边挺有话语权的。”

    你旁边的前辈已经点上花火,她咬着烟对你说:“你还真是会借前辈名头做事,星夏。嗯……不过确实,辅助监督的工作目前还匀得开,今天我们又刚好合作。”

    “我服从安排,能快点投入到工作来也是好事。”

    于是你们也不再多说。

    依照流程你们会见到管家,然后会有专人带你们排查。情况和你想的大差不差,西式住宅也无怪管理西化,只不过他们也沾了点官僚,或者说地主的味道。

    先是硝子被提醒熄了烟,这个倒无伤大雅,然而在你印象中许多中年男性都有此习惯,你认为他们不会给客人来这么一套。假设你们要留到晚宴--从外看祖宅的庄园占地不小,惜命连孙女还没出事就送走的老东西想必对探查工作要求也不少--你相信宴会厅堂里会有一角专门给老爷们点烟,而且不会有人指摘气味缭绕。

    再然后,是管家镜片后的打量,你的装扮实在平平无奇被忽略,然而烟、耳廓、墨镜……确实也不正常,你认为这个中年人的笑里有轻蔑:“听说今天本只有两位特级术士要来。”

    你对这些下位者什么时候该停顿心里有数,说到底哪个地方的阶级都一样,就在他意味深长的时候指正他:“是咒术师,你说错了。”

    中规中矩穿校服戴围巾的你也得到了打量,只要不说你就当他的凝视不存在,他改正,强调拖长:“咒术师。请问现在的情况是?”

    你就不卑不亢回答:“这里头都是事儿,不太好解释,不如你们报警吧?”

    实际上,比起你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你本人平静的多。只不过你知道这样说会得到好的结果,你将这一准确认知归功于年轻时候的积累。一切都是肌肉记忆。

    你睁圆眼睛面带微笑却出口粗鲁,为四人小队争取了接下来较为平和的务工环境。

    “我们需要打开中央空调,27℃,谢谢。”这是为你自己谋得的福利。

    你的前辈是特级,虽然你是个蹭饭人,但跟在顶点的两个人后面也不自觉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没道理要因为有点决策权的底下人降低眼光。

    一番交涉,代价是……也算不上代价,只是本就不算咒术师的岩守小姐被留在了会客厅。她会有很多报纸杂志、茶点,还有热汤,对她也有好处。

    由于你做了好事,前辈们一致认为你可以获得选择同伴的权利。你说:“我选硝子前辈。”

    你在下车打哈欠的时候就用灵躯深入漫宿,由里而外观测过此地,它的状况就和它的风水一样好。还有些许待字闺中的四级,它们的年纪恐怕比你在高专的学龄还短,方便你赚外快。

    也许这户主人先前就有定期找窗打工的安排。

    “开什么玩笑,绝无可能。”五条摘下墨镜,这是他的回答。

    你面无表情:“哦。”

    “就算哭也没用。”

    你才不会哭,然后你手指五条:“那就五条前辈好了。”

    他看起来有些得意,“你还算有眼光。”

    覆水难收,此即你否决的最好时机:“没别的考量,单纯怕选夏油前辈你会像上次一样闹。”

    “谁--”

    他闹脾气的样子看着像生气了,你看着不像,他只是如此表现而已。五条的表演欲有时就这样,他的内心大概静若止水。

    你兵分两路时和硝子还有夏油挥挥手,对于夏油,你比较完美的达成了昨天说的小忙,你额外给了他一个目光,你们在彼此的瞳孔中找见自己,他在微笑。

    你窥得真实疲惫破碎之人的笑靥,眼睛干涩、眼眶青黑。光从深红色主题的房间透过窗帘洒在如血毯面,你侧脸对它,光像贯穿镜子一样贯穿了你,一半沐浴在黑暗中,一半陈设在红毯上。

    你洞见了水中之月的不真实性。

    月亮只有一个,另一为倒影。

    你疑心这是某种弧月均衡的赐福。

    你曾经玩过某种游戏,也许只有你把它当做游戏。一间房,一座椅,单人,你可以窝在里头一整天。智慧是一个国度,辉光照耀它的地图。用搜罗来的这里那里的奇怪事实,钻研于脑海,你就能变得博闻。

    不过偶尔,你会遇到一些挑战。

    正如现在。

    心不在焉的人比励精图治的猿猴更聪明,对于坠入水中的月亮,人能更轻易明了那是空虚幻想,不能实现,也因此……

    “你怎么又在这种时候发呆?”五条悟晃醒了你。

    “……”很难说,但你对他现在确有不满。抬眼瞧他:“别吵,我在思考。”

    “说说看你在思考什么?”他根本不想听,只想指责你不务正业。

    你摇了摇头,在这个窗帘半拉的房间里已没有额外的阳光,你看向外面,有云遮挡。

    你说:“被你打断了,忘了。对了,硝子和夏油前辈呢?”

    五条悟戳你脑袋,你偏过头去他还不依不饶:“他们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倒是你,像回到了夏天那时候。你刚进来的时候就会这样直勾勾盯人看。铃木,你像个怪谈,管家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挺好的,依照主人家的谨慎程度,我们即将收到最高礼遇。”你心不在焉地回复,看见房内有一男仆立在门后,料想他应当会引导你们搜查完划定范围的房间,你就对他说:“我是先天通灵之体,刚刚我察觉到一丝杀意。有恶灵在这里。”

    男仆是凡人,当即变了脸色。

    虽然你刚才说话脸上没做表情,但实事求是讲,有一半玩笑意图,你看领路人脸色不对,扭头去问五条:“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这是最可怕的。”他一双手很大,轻松捏起你的下颌,把你的头扭回前方。做起了解释工作:“她在胡说八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反而更欲盖弥彰。

    所有人,包括说话的五条悟自己都认识到这点。他不再费心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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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到你耳朵旁边警告,也许玩乐意味比提醒更甚:“ai。”

    从他无下限的研究状况判断,他的嘴唇是故意贴在你耳朵上的。

    你抬手捏了捏他的手腕,他就放手松开了你的脸。这时你转头,几乎和他嘴唇相贴,你并不忌讳这点,只当面前空无一物一样自若开口:“我在,怎么了?”

    他把脸连同身体一起挪开。“我们开始吧。”他不自然地整理领口。

    搜查工作远比你想象的更顺利,你们的进度本该比夏油那边快上不少,只因为组长--他自封的,五条拥有的六眼只一眼就能扫过一室房间。即便大多数客房都配有独立厕所,你们也只需多一个拧开门的步骤。

    至于为什么说本该……

    “铃木,不用管四级。”

    你充耳不闻。你不喜冬的寒冷,也学硝子穿上了加厚加绒自发热等多元素的羊毛袜,只不过她穿灰色,你偏好黑色和燕麦色。大菱格花纹深陷在毛毯中,你在卷起床纱的床柱边双漆跪地,抬起双手交握中夹着的刀尖。

    “前辈,你能带男仆先去下间吗?我稍后就来,他快晕过去了。”你维持此动作,扭头的往右后方看去,他们站在门口,其中男仆缩在五条后,你能从他面无人色的白脸上看到畏缩。你坦然自若,其实并不在乎陌生人的胆怯,只不过不希望五条从中看出端倪。

    关于女巫之说,一个人知道是秘密,两人知道就能对口供。这借口并不高明,凭借两个小天才的合谋难免看出差错。所以,夏油杰一人就够了。

    五条悟临走的时候评价你:“你看起来就像恐怖故事里举止怪异的养女。你还穿了一身黑色。”

    确实,经常有那种情节:他们收养了一个女孩,还住在独栋别墅里,天然的暴风雪山庄,家里电话线断了,不幸的开端。和这个模特死亡的故事烂俗程度有的一拼。但有一点非常值得说明,你其实不介意穿五颜六色的校服,只有这袜子是你选的,所以……高专也有责任。

    谁让他们校服是这颜色?

    今日你的献祭乃是弧月专场,如果刚才的一瞬间真实是她赐予的亮光,你期待她能再多瞥视你一眼。你遭遇的谜题确实需要一点真理方面的指引,可惜一路下来的结果令你大失所望。

    没有提示,没有指引,没有回响,一如既往。可能有关灯的司辰都偏好知识多过欲望,你想,这也正是你之所以选择他们的展望。守夜人无有仁慈,上校控制欲太强,昕旦……不提了,兜兜转转总归还是弧月。

    你像一个绝望的追求者,这样说甚至过分夸大自身。她是司辰,你只是长生者……月亮居屋中的神明根本不在意你在凡间做出的一切。

    也许其实赤杯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她曾经接纳过你一次,现在赤红教堂仍有你的容身之所,只要你愿意过去。

    “你怎么总是在发呆。”某次拖沓的祓除之后你还蹲在原地,已经视察完一整层的五条悟折返回来找到了你。他的耐心有且不少,但你进度确实太慢。他揪你的耳朵,你觉得自己的耳垂大概是红了。

    他坐在打理整洁的床上,破坏了被褥原本不存在的纹路,凭空增了褶皱。问你:“难道说,在想我的事情?”

    你此刻确实有点想流泪。

    你在五条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影子,但你比他可悲多了。

    真是……如果你不喜欢他,他仍然是前途光明意气飞扬的咒术师;可惜如果你找不到能够被接纳的方向,你即将面对的就是一巴掌能拍死你的具名者,还有虎视眈眈的同事。

    狮子从不向马请教如何捕猎,但五条悟不一样。他从未研习无形之术,但你能想象他在此道必然天赋卓绝,就如他在其他领域展现的一样。于是你改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问他:“你喜欢一个女人,你觉得她,呃,家庭条件不错(月亮的居屋),工作也不错(事少),性情柔和(没听说有太多纷争),对伴侣要求不多(弧月座下具名者和长生者空编许多),总之是女人里比较省事的那种,但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女人里比较省事的那种】,”他重复了你的话,翘起腿,鞋尖失礼地虚晃过你头发,你却眼睛也不眨,仰视等待一个回答:“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毫无疑问,他在谴责你。

    你整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修复了容易让人带入爱情的问题:“你打算向一个女人求婚,她的特点如上,但她似乎不想和你结合,怎么办?”

    他反问你:“【结合】?”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总会生出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还没到那个程度,但精神恐怕也略微失常,五条悟不是回答问题的好人选。

    “算了,当我没问。”你撑着地板站起来,却在过程中被他一手拉到床上。

    他不满足于给你的脑袋添乱,手撑持你的腰,并开始要求你阐述提问动机:“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你们靠的很近,你的腿搭在他的腿上,你不害怕他的目光,还有闲暇拉一把自己的裙子:“是我疯了,指望你能给我建议。”

    他看了你一会,如果你们眼与眼间有一根实质性的绳,那它已经被拧成麻花,不,应该已经绞烂了。如果五条悟愿意,他可以有上位者的气势,不过唬不住你,你还能走神想这些。

    忽然,他松开了扶着你腰的手,又顶着你的腿站了起来。你就像摇摇木马一般翻仰在柔软的床上,冬日的厚被顺滑冰凉,伴有香氛的芳香,他们在清洁的时候加了很好闻的柔顺剂。

    你的仰视的余光能看到他插兜走到门口,他声音也冰凉,告诉你:“那就换个人。”

    他生气了,这次没闹脾气。纯粹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