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已经结束,现在是战后清点战利品的时间。
温王颁布的政令正式实行,活下来的将士们的都拿着人头清算军功。
敌军头骨堆积如山,战马拖着人头一路走过,留下一道道血痕。
荒凉处堆积着无数的无头尸骨,只等清点完毕,再一把火焚烧,防止瘟疫发生。
齐风禾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拖着一串的头颅,去登记。
这个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攻城时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在这里打仗的,先登和斩杀敌将一样,都算军功。
最开始的那场战争她在后方观看,离得远,看不清前方的具体战况,但温王在战后会和她复盘这场战役的情况。
据他所言,这场战争中,有几人表现突出,有一人直接上登墙斩将,有一人箭射鼓人,灭敌方士气。
这种情况,对军队的整体士气都有所影响,甚至会影响整个战局,面对这些表现突出的人,是要有所表示的。
特别是在新政策刚开始执行的时候,军功的清算与奖励的分配由齐风禾执行,温王嘱咐她,在分配土地爵位时,绝不要亏待这些人。
齐风禾当然知轻重,只是目前军功清算没有结束,晋升安排还得等两日。
除了这些在登记军功的将士,还有一部分人,立了功,却没能来登记。
这些人在战场上受了不少的伤,现在还躺在庵庐里,齐风禾需要带人去那边清点。
还有一些,战死沙场,他们的军功清算需要战友的见证,为了不避免误算,齐风禾安排了不少人,命令他们认真清算,严格执行,绝不漏算一个人的功绩。
为此,她还设立了一个反馈渠道,觉得有异者可以上诉,同时若是胡闹者也有相应的惩罚。
为了程序的公平进行,她还时不时地突击检查,以免检查人员乱来。
在清点军功的同时,伤亡人数的统计也在同步进行,有了医军的加入,这次战役的死亡人数锐减,存活率突破了以往的记录。
而对于医军来说,这次的战役也是她们首战,所有的资料都为她们以后的学习研究提供了参考。
在齐风禾的配合下,她从十郡那边紧急调来了大量草纸,以记录这些信息。
这些一手资料将为她以后的教学打下基础。
战后的战场清理都在有序地进行着,齐风禾坐在案前,看他们送来的资料。
姜国的地图及统计出来的军功。
她在翻涌时,看到了一个名字,阿生。
没有姓,只有名。
这个人名下的军功极多,先登、斩战旗、斩将七十六人,杀普通军士百人。
“此人大才。”
齐风禾看着这些资料,对一旁的温王道。
“嗯。”
温王应了一声。
对于分配奖赏之事,温王都交由齐风禾管理,他只在一旁看着,不插手,除了齐风禾问他。
但到目前为止,齐风禾都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她将所有人的资料都翻过一遍后,心中便有了定数,开始拟旨。
虽说军功制已经将何种等级的军功分配到何种爵位、田地都定下了,可现实不是游戏世界,现实里的土地有好有坏,不同地段将都有所差异。
同样的功绩,分到同面积的土地,但这些土地的种植能力,可谓是天差地别。
从姜国原官员那里缴来的地图将这些标的清清楚楚,哪里是良田,那里是荒地,都尽书图上。
她照着军功,一一分配。
这工作繁重,光是清点都花了不少时间,她一人一日可做不完。
因此,待到夜深时,她便放下笔,一旁正在研墨的温王也停下手中动作。
一般他二人相处时,身旁都不会安排有侍者,齐风禾要拟旨,那研墨之事,便轮到温王来做。
温王十指修长有力,因常年握兵器,手中有薄茧,亦有伤痕。
一想到伤痕,齐风禾便想起了先前的事。
“王,可以给姎看看手心吗?”
温王才放下墨块,向齐风禾摊开他的手。
“可。”
温王伸的是左手,恰好是为齐风禾接箭的那只手。
大婚那日已过去半年,那道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
齐风禾握住这只手,指尖在这道疤上轻轻划过。
温王五指微合,酥痒战栗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齐风禾轻轻抬眼,小心观察着温王的表情,但对方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
她用撒娇似的语气说道。
“不要戴面具。”
齐风禾能感受到被她握住的手抽动了一下,过了片刻,温王取下面具,露出了那张苍白但浓丽的脸。
齐风禾天真地笑了起来,笑容干净清澈。
“王真好。”
温王低着头,没有应答。
齐风禾掰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用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上面轻轻划过,每划过一点,温王的手都要颤抖一下。
齐风禾的目光始终在温王的脸上,她注意到他的睫羽在轻颤,烛光微黄,她没看见他的面容有什么变化。
依旧是苍白的、面无表情的。
“王会笑吗?”
盯着这张脸,她突然发问。
但问完,她便得到了答案。
“哦,会笑,姎见过,在说夷三族的时候。”
坏了,原本不爱笑只是显得人高冷,现在平常不笑杀人笑,倒显得像个变态了。
齐风禾盯着这张颜色浓丽的脸,突然沉默了。
她不言,温王也未出声,但齐风禾手中的动作一直未停,一直在温王的掌心挂着。
手上的神经末梢分布多,掌心十分敏感,虽然温行常年握剑让手心结了一层薄薄茧,可在齐风禾轻浅的抓挠下,神似隔靴搔痒,更加难受了。
终于,温王似耐不住了,深深地闭上眼,握住了齐风禾的手。
“妻,莫要再挠了。”
温王的手比齐风禾大上些许,四指及半个掌心都被包裹住。
温热从相交处传来,齐风禾委屈了眼眉,柔柔道:
“不要。”
温王握得不紧,齐风禾的手指还可以动,她轻轻地划过,刺激着温王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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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温王猛地收紧,将齐风禾牢牢握住。
手不能动了,齐风禾挣扎了两下,发现还是不行,然后鼻子一抽,眼泪马上涌了上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温王,好像温王做了很过分的事,欺负了她。
实际上是她在欺负温王。
眼泪是懦夫才有的东西,齐风禾前世爱哭,做实验失败后总要哭上几下,她的导师看见了,便这么告诉她。
齐风禾尝试改过,但最后发现不行,然后导师又告诉她,她只是身体有问题,精神是坚强的,想哭就哭吧。
想哭就哭,就像现在。
眼泪二话不说地,落在了温王的手上。
滚烫的液滴在他的指间溅开,好似沸腾锅中溅出的热水,烫得他瞬间松开了手。
齐风禾还在哭,黑白分明的眼被泪水朦胧,倒映出他的模样。
“吾妻……”
温行干涩开口,在原地迟疑片刻,才缓缓靠近她,捏着她的四指,像捏住画笔一般,操控其在他的掌心滑动。
他的掌心有薄茧,但同样也有一道新愈合的伤口,虽离它第一次受伤已经间隔了半年,可中间几次被齐风禾反复揭开。
结痂脱落的伤口还留有一条浅浅的白印,是新生的,还未来得及生茧,比周围的皮肤来得都要敏感脆弱。
被划过的时候,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缩手。
可齐风禾还在哭,眼泪划过脸庞,留下两道透明的水迹,泪水滴到衣襟上,沾湿了一大片。
“王……”
齐风禾委屈的声音让温行又张开了手,捏着她的指尖,在他的手上滑动着。
每一次都让他想逃离,可齐风禾的眼睛总让他坚持了下去。
幽暗的房间里,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屏风,若不见真人,只瞧影子,或许以为两人在亲密交谈。
温行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下忍受了许久,久到烛火将熄,齐风禾才反握住他的手,不再折磨他。
“王。”
她突然凑近了他,几乎是脸贴着脸,鼻尖近得几乎要碰到。
在她突然凑过来的那一刻,温行猛地后仰,缓过来后,又抬起还在颤抖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迹。
掌根贴着齐风禾的脸,将挂在脸上的泪水都擦去,他手上的热度将被冬夜浸冷的泪珠都染热,温度得像个暖炉。
齐风禾将脸倾了倾,朝他靠去。
对方的手一下顿住,二人皆静止,只余肌肤相触。过了许久,温王的手再次擦拭了起来,直到将齐风禾脸上的泪都擦干净,他才收回。
脸上的热源一下子消失,齐风禾用手背碰了碰,然后看着穿得严实的温王,凑过去,扒开他的外袍,将她身体硬挤进去,然后闭眼。
温王的怀里果然温暖,齐风禾一碰到就不想离开了,他在他的怀里待了许久,一动不动,连温王喊她去沐浴,也闭着眼装死。
“妻?”
见她没回应,温行又叫了两声。
齐风禾闭着眼,装死到底。
又叫了几声不答应后,温王没法,只得抱着她,走到了浴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