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渐渐小了,细雨如丝,烟雾一般笼罩着望春山。
周粲终于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寨中的事务便由周巡打理。
景暄和与万灵安一道去找周岑岑,经过与大巫的比试后,黑风寨的人对万灵安又敬又畏,一路上都恭敬地朝他行礼。
“没想到万大人在黑风寨还能领会到内阁首辅的派头。”景暄和挑了挑眉,小声地对他说。
万灵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二人并肩走在细雨之中,没有打伞,潮湿路面上积水的倒影明暗交杂,仿佛将世界变得抽象起来。
万灵安长身玉立,步伐稳重,景暄和脚步轻快,轻灵如燕,二人虽一起行走,却各自有各自的步调,咫尺之间,仿佛若即若离。
周岑岑倚在窗边,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岑岑,冒昧打扰你休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景暄和拍了拍头上的雨滴,歉意一笑。
“反正我大哥也醒了,他心疼我,要我回来休息一下,我现在无事,不打紧的。”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你靖萱姑娘的事情,不知……方不方便?”
周岑岑脸色微变,她给景暄和与万灵安倒了茶,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在靖萱姐姐死后,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在黑风寨中被提起过了,久而久之,大家好像渐渐地忘记了这个名字,人死如灯灭,靖萱姐姐仿佛埋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万灵安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不点,大哥二十出头,二哥也才十八岁。谁也没有想到,才十七岁的靖萱姐姐会那样死去。”周岑岑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红颜薄命,“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爱说爱笑,张扬幽默,大家都很喜欢她,我有次撞见,二哥似乎在与她表白,二人难舍难分的样子。”
景暄和与万灵安对视一眼,这女子身上果然有故事。
“那天傍晚,靖萱姐姐就这样不见了,丫鬟说她误入了后山的沼泽之中,被鳄鱼吃掉了,尸骨无存。”周岑岑一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后怕,不禁捂住胸口说:“后山有一片很大的沼泽,听说一不留神就会被吞没,所以从小到大,哥哥们都不让我过去,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靖萱姐姐那日要独自去那么可怕的地方。”
“确实有些蹊跷,若她当真与你二哥有情,何不大大方方地和大家说清楚,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周岑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哥……好像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难道……你大哥也喜欢靖萱姑娘?”
周岑岑说:“大哥一心痴迷武学,男女情爱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还没有武功秘籍对他吸引力大呢,我敢肯定,大哥不喜欢靖萱姐姐。”
“那他为什么棒打鸳鸯?”
“靖萱姐姐是一个孤女,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也重病而亡,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大家都说她是不祥之人,我猜大哥顾虑的便是这点。自从父母死后,长兄如父,他不希望我和二哥受到一丁点伤害,自然不会想二哥娶这么个不祥之人。”
景暄和陷入了沉思,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
可是……周粲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为什么会念她的名字呢?
“大巫说经过占卜,靖萱姐姐是因为被邪灵入体才自尽的。”周岑岑说。
景暄和摇了摇头,“那个庸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那套说辞反反复复,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罢了……对了,大巫是一直都在黑风寨吗?”
“有一年疫病横生,寨中很多人都染病了,就在那个时候,周老领着大巫过来给大家看病,很多人都被治好了,所以大家都觉得大巫的巫术过人,对他十分崇敬。”
“我猜他不过是个江湖游医,会一些医术,却将医术说成是巫术,就是想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毕竟相比于医术,巫术听起来更加的玄幻也更让人畏惧。”
“以前我十分崇敬大巫,可是今天看来,你身边的这位先生好像更厉害。”周岑岑不好意思地望了万灵安一眼。
万灵安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话说回来,自从靖萱姐姐死后,大哥和二哥就有些疏离了,可能外人看不出来,但我身为他们的妹妹,夹在中间自然有些为难,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兄弟二人才逐渐变成原来的样子,可是中间的裂痕,却不知还在不在。”
门外似乎响起了脚步声,周巡推开门,看到万灵安与景暄和也在,似乎有些讶异。
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安神药。
“岑岑,今天的事情把你吓坏了吧,这是二哥为你准备的药,乖,喝下去吧。”
周岑岑点头,接过药。
景暄和突然想起今日周粲亲信的说辞,不由得试探着对周巡说:“二当家的,今天你好像给了大当家的一杯茶,大当家的平时喜欢喝什么茶呢?”
“他喜欢喝野姜花茶,望春山上长了许多野姜花,漫山遍野,白色如蝴蝶一般,小时候,我总是和哥哥去山上玩,这些花花草草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的表情似乎带着对往事的追忆,目光也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那他平时喝的野姜花茶是放在厨房吗?”
“放在他房间的罐子里,这罐子就在窗边,方便下人们拿取,不过这段时间都是我帮大哥泡茶的,今天罐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我便将它们都泡了。”
也就是说,不光周巡可以拿到,其他人也可以,甚至能往里面投毒……
“二哥,我们在说靖萱姐姐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吧。”
周巡似乎愣了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都死了。”
他的目光有些颓废。
这时,周粲的亲信过来了,对景暄和说:“景姑娘,大当家的想见你。”
“见我?”
“是。”
景暄和颔首,便要起身。
万灵安却说:“我同你一起去。”
“可是大当家的说了,只想见景姑娘一个人。”
“他也没说,不能让我站在门外吧。”万灵安负着手道。
***
他们一起来到了悬崖上的屋子。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来,不同于第一次的兵荒马乱,这一次房间里很安静,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周巡仍是躺在床上,他挣扎着起身,靠在了枕头上。
突然摸了摸脸,居然没有鬼面,似乎很不习惯,想去够那面具。
景暄和看到面具在桌子上,便拿起来递给他。
周粲赶忙想要带上,景暄和却说:“你的样子我早就看到了,现在戴与不戴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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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样子……没把你吓到?”
“怎会?我可是与犯人和尸体打交道的,再可怕的东西在我心中也是寻常了,更何况只是脸上的刺字。”
周粲喉结滚动了一下,慢慢地将鬼面放在一边。
“听说是你发现我昏迷了?”他面容虚弱,眼神不敢去看景暄和。
不知怎的,没有了鬼面的加持,周粲好似失去了与人对视的勇气。
“我想多了解一些你父亲的事情,谁知道,却看到你昏迷的场景,便叫人过来帮忙了。”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眼神却很深沉。
“什么?”景暄和似乎有些不信,大名鼎鼎的黑风寨大当家的居然会给她道谢。
周粲解释道:“我这一生从不轻易言谢,可也不是凉薄之人,不分好赖。”
“好吧,那我就接受你的感谢了。”景暄和眸中带笑道。
周粲说:“我还是更习惯你这个样子,之前矫揉造作的柔弱模样,真是让人看不惯。”
“那还不是怕我‘黑煤球’的形象给你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景暄和竟有心情开玩笑了。
“哼,我堂堂寨主,岂会怕一个‘黑煤球’?”周粲笑道。
“那说说你父亲的事吧,当年你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周粲的眸子暗了暗,“我们家是风水世家,从小便在周家坳居住,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镇子上的人要合八字、断吉凶,全都会找我们家。我父亲爱上了我母亲,却遭到了反对,长辈说他们八字不合,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
我父亲却还是执意娶了母亲,谁知后来,家中却连遭变故,连风水生意也做不下去了,父亲借酒消愁,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母亲头上,后来甚至还娶了一房小妾,母亲含恨而死后,我们家的情况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坏了。”
“所以在周巡与靖萱姑娘相爱后,你表示反对,是不是也想到了你父母的事情?”
周粲脸色一沉道:“靖萱自幼就被人说不祥,我曾私下合过他们的八字,发现十分不合适,若要强行在一起,必不会善终。”
景暄和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一对有情人,就被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硬生生地给拆散了。
“靖萱死后,周巡就再也没有想过娶妻了,我一直在想,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周粲顿了顿。
“可是,你昏迷的时候,为什么会默念靖萱的名字呢?”
周粲眸中一冷,“在我沐浴的时候,窗边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脸一闪而过,那是靖萱!我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昏迷之前,我就在想,一定是靖萱过来索命了!”
“掐你脖子?”景暄和将周粲下巴抬起,仔细观察了下,“没有掐痕,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感觉太过真实了,我呼吸不过来,甚至说不出话,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景暄和皱了皱眉,又往窗边而去,她推开窗,往下一看,竟发现窗下有一个脚印,似乎有红泥。
难道……真的有女人在窗外看着周粲?
“我只看到了红泥脚印,这泥土很特别,是酒红色的,你知道哪里有类似的红泥吗?”
周粲目光踯躅,僵着脸道:“那是……望春山的沼泽地,只有那处才有红色的泥土……”
“当初,靖萱就是在那沼泽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