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让柳如蓁感到有些许意料之外。
若她的答案是愿意认宋宸为子,柳如蓁也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和所顾忌的担忧的是什么。反之亦然。
可皇后的答案偏偏两个都不是,这是不是也变相的说明了,眼前母仪天下的女人,心中摇摆不定,没有答案的呢。
“皇后娘娘若不介意,可否与下臣说说,为何心中没有答案呢?”
柳如蓁见皇后低垂着眼眸,听到她这番话时,明显目光微动。
“姑娘可知,我乃郑家嫡女。”
“嗯。”
“我亦是永宁宫的主人,天下人眼中皇后。”
皇后她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温和之中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之情。
她看向柳如蓁,双眼已是雾蒙蒙一片:“那姑娘可知,其实我也有名字——郑书婧。”
“你知道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柳如蓁在她眼中读到了一种,很是陌生的情感。
那是她作为一位在自由自在的家庭中长大的女子所没有的感受,是一种常年处在深宫之中,才会产生的郁闷。
虽不知皇后在郑家是如何长大的,但能看得出来,郑同对身为嫡女的郑书婧应当是严加管教的。
皇帝登基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当上了皇后。在后宫,乃至全天下女子眼中,皇后之位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在这后位,于皇后而言,又何尝不是一道枷锁。
这道枷锁或无形,或有形。
它有时化作华服,有时化作凤冠,有时又化作那些见不着却感受得到的礼数,无形或捆绑住了她的半生。
“我嫁给圣上这么多年,他都未唤过我的名字,甚至于已经忘了。”
“我知圣上不喜爱我,所以也无意争宠。后宫嫔妃都道我贤淑有德,殊不知,其实我早已心死。刚开始那几年多多少少心里头还是很难过的,只觉得每个长夜都寂寞难熬,后来啊也就不念不牵挂了,只是这日子依旧难熬。在宫里头的那么多年,真得每一日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眼角那的溢出眼眶的泪水
听到皇后慢慢道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苦闷,柳如蓁也是心一酸。
“父亲与我聊及此事时,其实我心里头是极其不愿意的,姑娘你与宸儿走得近,想必也清楚宸儿的性子。”
柳如蓁怔了怔,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他……的确不大情愿。”
“嗯,宸儿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也不想勉强他。况且……”
“况且,娘娘心中也厌恶这种感觉吧。”
这种被别人指定了必须要做某一件事,身不由己的感觉。
她也许不能感同身受皇后在深宫之中百般寂寞的惆怅,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柳如蓁如今亦是如此,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娘娘,我懂。”
皇后知道柳如蓁的境遇,拍拍她的手:“辛苦了。”
随后拿起茶盅,给柳如蓁和自己添了些茶,看着那杯中的清茶一叹,犹豫片刻后,又道:“我原是坚决不肯答应的,可父亲一通劝说下来,不同选择的利与弊都清清楚楚的与我说了好多次——”
“见面说,信上也说,我说不愿,他就言我任性。”
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从皇后嘴中,一个个挤出来的。
虽然只是片刻,但柳如蓁还是捕捉到了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与烦躁。
那是她素日里,会刻意掩盖的神情,是身为郑家嫡女、大家闺秀与后宫之主不敢也不该流露出来的神情。
她作为皇后,有时,不愿做的事也必须得做。
比如顾全大局,比如替皇帝权衡利弊,比如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如此活一生,那实在是太累了。
“娘娘,你有为自己做出过什么决定吗?就是只凭心中所想就做出的抉择,与他人无关的,仅仅与自己有关,遵从本心。”
柳如蓁忽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皇后竟不知该怎样去回答她。
“我——”
似乎从未有过。
见皇后沉默不言,柳如蓁便已猜到了答案。
“那娘娘这次,就遵循本心选一次,您最初的想法是什么,就按照那个来行事,不必多考虑那些无关自身的东西。”
皇后心头一动,但仍有点犹疑。
当她缓缓看向柳如蓁时,只见那姑娘眼中簇成一小团火,虽然只是一小团的明亮,可似乎就在对视的那一刹那,那一点的明亮,无声之中照亮了她心中最深处。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柳如蓁将袖中帕子取出递给皇后。皇后接过,用帕子拭了拭眼泪,随后扯出一笑。
“姑娘去过洛青城,可否那儿发生的趣事说于我听的呢。”
“好。”
……
后宫的另一头,贤妃正坐在凳上,抚摸皇帝新赏赐给她的衣裳。
那是件狐毛制的斗篷,光是放在腿上,手里摸着,就能感受到它的暖和。
站在一旁的宫女笑道:“圣上还是那么疼娘娘。”
贤妃翻弄着那件斗篷,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若是平时,她应当是十分欣喜的。但此刻她却感受不到半分喜悦,根本笑不出声来。
那宫女也察觉到了自家娘娘的不对劲,心里犯起了嘀咕,今日与王爷用了午膳后,娘娘一直都是这幅模样,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贤妃板着脸将那狐毛斗篷甩给一旁的宫女。
幸好她接的快,不然待会又要挨一通骂。
见贤妃如此,宫女也害怕再呆着会惹她不痛快,理了理衣服,识趣的闭上嘴,便退了下去。
贤妃并非不爱那件皇帝赏的狐毛斗篷,只是心中实在忧闷,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会与自己唱反调。
今日用午膳时,她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疑虑与儿子挑明了。
她并非无所担忧,但哥哥与她暗示过后,她心中多多少少已经是有了答案了。
当听到儿子那句“的确,我的确帮了他们”时,贤妃只觉得脖颈处被人重重夯了一拳,久久不能清醒过来。
怒气上头的她,指着宋烨骂了许久。宋烨也不反驳,任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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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在一旁泄气。
宫廷斗争,哪有不头破血流的,她不明白宋烨到底在想什么?
想了一晚,脑袋嗡嗡直叫——真是儿大难管教了。
史馆的直房内,柳如蓁洗漱了一番后,正准备上床睡觉时,门被轻轻扣响。
柳如蓁问了一声:“何人?”
门外人压低声道:“是我。”
……
宋宸?
柳如蓁没有起身去开门,仍旧坐在床沿边,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让他回去时,又把话咽了下去,换了另一种说法:“殿下,夜深至此所谓何事?”
听她如此寻问,语气又冷冷淡淡的,门外的宋宸登时顿了顿。
“我……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来打搅你的,只是将才你好像一直不在屋子中,敲门也没人应。”
宋宸的一番解释既慌乱又无理,连他自己都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柳如蓁心想,他该不会在这附近等了将近一晚吧?
“那殿下找我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听闻过几日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柳如蓁不解:“你又怎么知道的?”
柳如蓁自己都不大记得自己的生辰了,这么一说,才突然间想了起来,宋宸又是从哪里打听到她的生辰的?
宋宸不想解释:“反正我就是知道。”
柳如蓁淡淡回了一句:“哦。”,既不想说,那么她就不多问。
门外的宋宸默了默,又轻声问道:“你那日可有空闲,或是可与他人有约?”
听他这么问,柳如蓁立马会了他的意,一口回绝:“近来史馆的事务繁乱,那生辰我原本也没打算过的。”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了。门外霎时间静了下来,柳如蓁担心是不是她的言语有点直接了,又补充了一句——
“你身体还没好,快些回去吧。”
借着屋内昏暗的烛光,柳如蓁大致能看到,门外宋宸的剪影。他还不肯离去,依旧垂首站在门前,也不说话。
柳如蓁也坐在床边,两人就这么僵着不动,半晌后,才听到门外传来一句——“就不能开开门吗……”
就不能开开门让我见见你吗……
“啪挞”一声,门被打开了,宋宸有点不敢相信,怔愣在原地。
柳如蓁披了件斗篷,站立在门口,见他穿的如此单薄,微微皱起眉头:“外边那么冷,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怎么穿这么少?”
宋宸回过神来,嘴角挂着笑意:“无妨,其实……”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件斗篷便披在了他身上。柳如蓁面无表情地理了理斗篷,又替他将斗篷系好:“回去吧,别着凉了。”
说罢,柳如蓁也没去瞧宋宸的反应,正准备关门送客时,扶在门上的那只手却被牢牢握住。
一股寒意从手腕漫上心头,随之的,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时间,柳如蓁怔住了,都忘了要甩开他的手,只是脱口而出一句:“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宋宸没有答,而是垂下眼眸,幽幽问道:“你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