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娟眼神迷茫,慌慌张张地上前扶起姜二哥,嘴巴嗫嚅了两下也没说出声。
一桌人就这么不欢而散,姜二哥出门送张秀娟回家,姜大哥一家也回屋了,姜宁留在正房安慰姜父姜母,她知道农村的家庭有多看中和睦。
除非是孩子都各立门户了,否则分家是要让全村人在背后说闲话的,眼下姜家就一个姜老大成了家,这就分家,让别人怎么想!
这还都是其次,主要是姜父姜母情感上接受不了,好好的一大家子人,怎么就要分家了呢!
姜母拉着姜宁的手,眼角隐隐湿润,“要不说还是闺女好呢,到啥时候就跟咱一条心,儿子都是孽啊!”
另一边,张秀娟蹑手蹑脚地推开院子外面的大木门,轻手轻脚地朝最边上那间小土房里去。
张家的小土房呈一长条正对着院子,里面用简单堆砌的门槛和破布帘子隔成四个房间,正中间是张父张母的屋子,左边较宽敞那两间是张家大哥和小弟在住。
而最右边狭窄逼仄的小屋则是张秀娟和两个妹妹一起在住,本来还有个大姐,但她前两年嫁出去了,就剩下她们几个。
张秀娟见父母都睡下了,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掀开布帘进了自己屋子。
进了屋里她压抑的呼吸声才恢复正常。
两个妹妹应该都睡了,她没开灯,借着窗户边透过来的那点微弱月光,蹭着墙边摸索着往炕上爬。
“二姐,”旁边的女孩坐起身,前倾上半身,语气急促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嘘,”张秀娟食指竖在嘴边,“小英咋还没睡着呢?”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声音过高,呼吸一顿,先下意识往隔壁屋子一瞟,竖起耳朵等了两分钟,见没动静才放下心来。
瘦弱的身子往张秀娟那边一凑,用气音说道,“二姐你咋还回来了呢!”
张秀娟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女孩深吸一口气,接着发问,“二姐姜家咋说的?”
张秀娟先把炕上的被子往上一拽,笼在张秀英细瘦的胳膊上,“别凉着了。”
随后才把在姜家的事儿说给她听,大概是心慌,她说得细碎又混乱,东一句西一句的,但张秀英却听得很认真,没有一点不耐烦。
说到最后,张秀娟的嘴都说干了,刚想下去倒杯水,就被自家妹子拽住双手。
“姐,姜建华他妹妹说得对!爸妈根本没把咱们当家人,你也别再考虑家里这了,想法子给自己找个后半辈子的依靠才是要紧的。”
张秀娟手被攥得发疼,她对上自家小妹灼灼的目光,也忘了挣扎,只是左右摇晃着脑袋,“爸妈对咱们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偏心,哪家哪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让咱是女娃子呢。”
张秀英伸出双手捏在张秀娟的肩膀,用力一晃,“姐!你还没看明白吗?爸妈这就是把咱当物件,要卖个好价钱呢!”
“咱几个平时当牛做马的干活,临了,还要卖个好价钱,同样是人,凭啥女娃的命就这么贱!”
见张秀娟低头不语,她又添一把火,“你难道还想走大姐的老路吗!”
张秀娟浑身一抖,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子就往下淌,“大姐她——”
张家大姐前两年被张家以四百块钱彩礼的价儿给嫁了出去,那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经常动手,张家大姐每次回家都是遍体鳞伤的。
但张家每次都不为她出头,只是借机从那二流子那刮下点油水,就让人把她领回去,在那之后那二流子更是愈加嚣张。
张家大姐也不再回家,最后一次听着她的消息,就是跳河淹死了,张秀娟现在还记得大姐那泡得浮胀的尸体。
张秀英在一旁长叹一口气,闷闷地接着开口,“大姐结婚之前问过我该怎么办,那时候我不明白。”
“现在我长大了,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二姐我不能让你走大姐的老路!”女孩声音哽咽,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张秀娟声音发抖,搂住眼前的女孩,“那我该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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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姜宁把门锁上,掏出小钱包,坐在炕沿边数起今天赚的钱来。
一共是赚了二十八块钱,这是毛利,还得刨除掉本钱。
猪肉没花钱,调料碗筷大米零零碎碎的花了六块钱,俩人吃饭花了一块多钱,至于后来去供销社买的点心布料,那都是走的她的私账,不能算在里面。
姜宁在账本上填写好钱的数额和用处,拉出一个长长的竖式,俩人今天净赚二十块钱,这可都相当于镇上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姜宁拿起钱狠狠亲一口,还是钞票最瓷实,握在手里安全感十足,不像后世的银行卡。
不论有多少钱,都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到账户一游,又马上游走了。
把钱塞进钱包里,她紧紧攥着钱包就这么睡着了,梦里全是金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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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姜宁吐出一口牙膏沫,边漱嘴边看向站在一边发呆的姜二哥,“二哥,咱俩今天上午去一趟张家吧。”
姜二哥惊讶地转过头,“咱俩?”
“我跟你去会会张家人。”姜宁眼睛一眯,露出点寒光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姜二哥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个妹妹自打这次回来确实哪哪儿都不一样了,就连他奶都不敢再来家里闹事儿了。
但他又怕到那儿和张家人起冲突,碰着姜宁,她可是他们家的一级保护对象啊,要真磕着碰着了,他妈还不手撕了他。
姜宁看出他的顾虑,脚上一个用力踩在边上的砖垛上,一摞红砖应声而裂。
姜二哥:“……”
张家就在附近的村,离得不远,姜二哥平时都是走着去的,但姜宁可不想增加额外的运动量,她指指墙边的自行车,示意姜二哥骑自行车带自己。
又不是没这条件!
姜二哥脚上蹬得飞快,迎面而来的风似乎也吹走了几分燥意,他语气羡慕,“宁宁这是你买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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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姜宁回答,姜二哥又开口,“哥没本事,以前答应说给你买自行车的,也没做到。”
“等哥以后赚了钱,都给你补回来。”
姜宁一愣,姜二哥没觉得姜家偏心,反而惦记起原先给小姜宁的承诺,她心里一阵暖流涌过,语气轻快,“好,那我就等二哥赚大钱了。”
刚走到村口,俩人就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建华哥!”
姜二哥停下自行车,回头跟姜宁简单介绍一句,“这是秀娟她妹秀英。”
姜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小姑娘就凑过来了,“是宁宁姐啊,你长得可真好看,比画上的人还好看哩。”
这小姑娘一看就嘴甜又机灵,姜宁伸手塞过去一把果糖,“秀英你在村口是等我们吗?”
张秀英接过果糖,重重点头,“宁宁姐,建华哥你俩快把我二姐带走吧,”
“我刚偷听爸说,等会儿二癞子就要把我姐接走了。”
姜宁眼神一凛,幸好他们今天来得早,她下车抱起张秀英坐在自行车后座,“二哥,先骑车啊别愣神了。”
张秀英眼眶通红,从衣服里头掏出个小红本,“宁宁姐,等会你俩把我二姐带走吧,不给彩礼也行,”
“我二姐她最勤快了,她啥都会,你们别嫌乎她没嫁妆,”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姜宁安抚性地拍拍她后背,“没事的没事的,我今天来就是解决这事儿的。”
话音刚落,定睛一看,女孩递过来的赫然是一本暗红色的户口本,她深吸一口气,“你偷出来的?”
张秀英点点头,“你们今天就把我姐带走吧,然后去领证,那她就是姜家人了,我爸他们就没办法了。”
姜宁咂舌,这也是一招釜底抽薪,但是不行,先不说张家会不会就此罢休。单说这户口本,张家要是发现是张秀英偷的,非得打死她不可。
姜宁又把户口本塞回女孩的兜里,“还没到这一步,有别的法子。”
“没法子了,你们今天要是不带走我二姐,她就得走大姐的老路了!”
姜宁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她抓住关键,“什么老路?”
张秀英眼带恨意,“他们把我大姐逼死了,最后却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卖钱做了冥婚。”
姜宁浑身一僵,她没想到张家居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眼中一抹寒光闪过,
她把女孩搂进怀里,“这事儿都有谁知道?”
“爷奶爸妈还有大哥商量时候让我偷听着了,应该没别人了。”
姜宁恨恨骂一句,“畜生”,这根本就是全家都知道,就瞒着这几个小姑娘!
“二哥,停车,你先给我俩放这吧,我去村委会一趟,”姜宁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快去张家拦着,别让他们把秀娟姐带走了。”
姜二哥担心地看一眼俩人,那边情况危急,村委会离这儿就两步道儿那么远,于是他叮嘱两句就加快速度蹬着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