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进了贼窝了
    二皇子上月满了十八,按本朝律例在宫外开府别住,沈无逆再找他述职也无需入宫了。

    曲霜姿不明就里,换着法儿地问沈无逆二皇子为何要见自己,沈无逆却只是漠然回复两个字。

    “不知。”

    虽说曲霜姿不惧权势,但今日见到当今圣上温孤昪,她也算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皇权”。在大理寺卿口中不敢追查的王淮波,见了温孤昪却被吓得屁滚尿流,男人一句话就定了他的命运。

    她慢吞吞地跟着沈无逆踏入二皇子府。

    府内不同于外界的热闹,连灯都没点几盏,只偶尔有女婢、侍卫走动。二皇子想必也是刚刚出宫回府,只有一个书房灯火通明,在黑暗空旷的府邸里显得孤零零的。

    沈无逆轻轻叩门,“殿下,我把人带来了。”

    屋内传来懒洋洋的男声,声线暗哑,带着倦意,“进来吧。”

    曲霜姿跟着沈无逆行了跪拜礼,趁着二皇子和沈无逆说话,偷偷抬眼看温孤嘉宸。

    温孤嘉宸和他父亲生得很像,然而明明是少年面孔,言行举止间却给人一种处事不惊的老成感。

    “你就是曲霜姿?”二皇子半眯着眼打量她良久,久到曲霜姿以为这人其实是睡着了。

    “今日做的不错啊。”温孤嘉宸终于开了金口,说话的语气和他父亲一样,无喜亦无怒。

    曲霜姿后知后觉地想起,王淮波是支持二皇子的,二皇子此番失了一个三品大官助力,想必也算是折损了一员大将。

    她有些心虚,沈无逆站在一旁使眼色,示意她再跪下认罪。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曲霜姿在心里默念几遍,一咬牙就打算跪伏在地。

    温孤嘉宸却笑了,“我并无怪罪之意,王淮波难成大器,不过酒囊饭袋一个。”

    曲霜姿没忍住赞许地点头。

    “那殿下今日召我们来是有何命令?”沈无逆试探开口。

    二皇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坐好,伸手将一卷文书摊开,“有案子拜托二位大理寺的大人。”

    沈无逆忙道不敢,小心看向那文书。

    文书上密密麻麻的,总而言之——三品大官钱侍郎在曾任邬州按察使之时卖官鬻爵、贪污公款,事情原委甚至证人、证据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曲霜姿看呆了,这是查案吗?

    沈无逆了然地点头,二皇子手下官员闹出此等丑闻,大皇子那边的人必会幸灾乐祸,而这位钱大人正是大皇子举荐回京的。

    若是此人心术不正,贪污枉法、欺君罔上,那么大皇子也脱不开干系。

    “臣领命。”

    温孤嘉宸意味深长地看了曲霜姿一眼,曲霜姿这才从那张文书中缓过神来,磕磕巴巴地学舌:“臣领命。”

    “好,”温孤嘉宸揉揉眉心,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沈无逆,你留下。”

    曲霜姿退出书房,在窗边无奈地看着屋内两个人影,她暗暗吐槽道:“专门召我过来,看你们讲秘密啊。”

    她盯着那个卑躬屈膝的人影,莫名又想起儿时那个矜傲的小哥哥,曲霜姿轻轻摸了摸窗户上男人的倒影,不自觉地喃喃出声:“风光霁月、明德惟馨。”

    怎么沦落至此呢?

    她看得出沈无逆假笑下一颗冰冷的心,看得出他摧眉折腰下的不甘与痛苦,而曲霜姿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沈无逆出了二皇子府后,面色就有些奇怪。他想起二皇子刚刚叮嘱自己看好曲霜姿,说是曲霜姿的身份定不简单,他又掂量掂量手中文书,二皇子说该有的查案步骤都不能少,以免让有心之人找出破绽。

    可想而知,这文书中能有多少字是真的,这些字相串联在一起,编造出精密的牢笼,简直是字字泣血,都在为钱侍郎鸣冤。

    沈无逆不仅得装腔作势地昧着良心查案,还要瞒着曲霜姿。

    他抬眼看了看似乎心情不佳的曲霜姿,暗暗叹了口气,“曲霜姿,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曲霜姿眼巴巴地看他,“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从前你背着我擅自行动,我也只是生气,现下二皇子也见过你了,你若是再像从前那样,恐怕就不是被生生气这么简单了。”

    曲霜姿神色更加忧愁,不用沈无逆提醒她,她也知道她这是进了贼窝了。

    “好了,今日你不也是立了大功吗?”沈无逆头疼地扶额,“左右我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以后你犯了错,我为你求情怎么样?”

    曲霜姿点点头,随后就要往客栈的方向去。

    “既不赌气了,就和我回沈府吧。”沈无逆连忙喊她。

    “好!”曲霜姿终于舍得露出笑容来了,跟着沈无逆上了马车。

    伴随着马车辚辚之声,曲霜姿喋喋不休地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讲给了男人听,还雀跃地说自己交了两位新朋友。

    “两位?”

    “一位是我买来的小侍女,名叫乐知,只不过我不要她当我侍女,她还要跟着我,沈府应该住得下吧。”

    沈无逆无奈点点头,“住得下。”

    “另一位是余家的少家主,余千帆。”

    沈无逆敛眉,听出奇怪之处来,“余千帆也是新朋友?”

    “自然啊,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曲霜姿歪头,“有什么不对的?”

    “你不是早就认识余家人吗?”他奇怪道。

    “是啊,但我认识余家人,不代表我认识余家所有人啊。”曲霜姿转了转眼珠,终于问出了自己多日以来的疑惑,“你是和余家结了什么仇吗?还是说二皇子和余家有什么?”

    “没有,至少我没有。”沈无逆回想起这些天自己神经兮兮的表现,脱口而出解释道,“不过,二皇子的事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揣测的。”

    “不怪我没提醒你,”沈无逆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二皇子割了你的舌头。”

    曲霜姿瞬间焉了,嘴里小声嘟囔道:“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随便割人舌头吧。”

    沈无逆看她这副样子,苦笑着闭上眼。

    曲婧曾救过他,曲霜姿也是无意毁了他假死的计划,她们母女两其实是对他有恩的。偏偏曲霜姿又是个不服天不服地的性子,在小小梁县还能自在逍遥,在这盛京可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想让她在盛京待够了,自己离开,可现在却是引得了二皇子的注意,甚至今天在宴席上,皇帝也用难懂的眼神瞧了她好几眼。

    总而言之,曲霜姿想要再离开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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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抬眸,看向扒在车窗前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曲霜姿,心莫名被揪痛了一瞬。

    —

    巧夕宴一过,大理寺就又闲了下来。

    整个大理寺都听闻了曲霜姿在宫中的大事迹,好几个小捕快围在她面前,都想听听这查案的经过。

    霍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曲霜姿哼道:“你什么你,以后你可别仗着自己霍家公子的身份为所欲为了,只有行得正才能真的站得直。”

    “陛下明辨是非,可不会一直包容你们这群世家子弟。”

    霍迁说不过她,但心里多少有点忌惮,难得地去整理卷宗了。

    一向冷淡寡言的林寻雁倒一脸惊喜地凑到曲霜姿面前,“当真是你一人查破了这案子,帮着简夫人向陛下陈情?”

    “也不是,”曲霜姿不好意思地回答:“沈无逆,还有我的几位朋友都有帮我,有涉案人的配合,案子自然能破。”

    “林小姐,你那日说不是人人都想要入选,是什么意思?”曲霜姿没忘了余千帆的话,又联想到那日选拔时林寻雁意味深长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林寻雁愣了愣,没想到曲霜姿能记到现在,她摸摸鼻子,“那天的冯纪川还记得吗?”

    曲霜姿回想了下,“记得。”

    “他是为我而来,想和我一起入选,并不是真的想要当仵作。”

    “那你呢?”

    “我?”林寻雁想了想,“我其实,是想为百姓做些贡献的。”

    “从前大安不许女子为官,现在虽允了,却是我并不了解的仵作之职。”她嗳嗳轻叹,一双精致的凤眼含满了惘然,“自我阿父命我参选以来,我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但终究只是学了些皮毛。”

    “难以胜任此职。”林寻雁面色难看,有些难以启齿道。

    “若不是盛京尚且安宁,恐怕我就要愧对于民了,”她苦笑一声,“曲霜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我这里有些书,你要学学看吗?”曲霜姿看出她一颗赤子心,于是认真地问。

    “不用了,世面上相关的书籍我都有买,我多看看就是了。”

    曲霜姿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本来。

    林寻雁拗不过,也不想辜负少女的好心,随手拿起来翻阅了几页。这本书和大安的其他书装订方法都不同,内页文字是手写的,所述内容之全面精细,都是林寻雁从未见过的。

    她瞪大眼睛,“这是?”

    “我阿娘编写的,她从前也是仵作。”曲霜姿自豪地仰起头,“我的验尸工具也是我阿娘送我的。”

    “真不可思议,我竟不知道大安还有这样杰出的女仵作,”林寻雁一咬牙,恳切道:“令堂也来了盛京吗?我可否见一见她,拜她为师?”

    曲霜姿只得无奈笑笑,语气却哀伤不已,“我阿娘已经去世了,我可以把书借给你看,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之后还有几册,你看完我再拿给你,只是务必细心对待。”

    林寻雁捧着手中的书,只觉似有千斤重,抱得更紧了些,她感动道:“多谢。”

    曲霜姿笑了笑,正要问她些别的,乐知却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霜姿,外面有人找你!”